蘇夕冉心中打了一個突,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思緒早已亂成一團麻,根本沒有力氣思索對這樣一個消息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麼,半響只問,“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層的事,有時候就是這樣,公司新換了製作總監,因爲我和汪成在一些決策上同大老闆意見相左,他現在離職,我不得不走。”
童顏說起這些事,語氣平靜,這樣事關自己事業的大事,她說起來也只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她只覺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麼,沮喪或是勸慰彷彿都不合時宜,最後還是開了口,聲音低到不可聞,“我以爲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童顏拍拍她的手,“傻孩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過是一份工作,我倒是無所謂,當初站了隊,現在就要承擔後果,將來的有些事比這些要艱難一萬倍,你都要學着面對,現在還看不到新的製作總監上任後對你會有什麼影響,你的合約還有兩年,我也不知道在這些日子裡會有怎麼樣的變化,但是我會一直在你身後的,如果有問題,可以來找我,希望以後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合作。”
蘇夕冉只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她告訴自己一定不可以慌神不可以自亂陣腳,強撐起精神同童顏與汪成告別,汪成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什麼話也沒有說,可是蘇夕冉卻聽懂了,她一定會走好前邊的路,不管要面對什麼,她一定一步一步努力不讓自己摔下去,可是一個人力量實在太多微弱,她要面對什麼,她還要付出什麼,沒有人知道。
那天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一個人坐在保姆車的後排,看兩邊的街道一點點亮起來,那些光影一點點撒進車裡,又一點點溜出車外,有那麼幾束燈光快速自她臉上掠過,曖昧,昏暗,卻溫柔。忽然發現這條路居然是當年從學校到水果盒子的線路,走了這麼長時間,她居然一次都沒有發現。
蘇夕冉覺得此刻的自己應該很形式感地滿腹愁腸,可她卻偏偏不是這樣,只是對未知的茫然罷了,拿出耳機帶上,MP3裡面是那曲琵琶協奏的《草原英雄小姐妹》,她聽了很長時間,一直捨不得刪掉,可是今天她卻怎麼也找不到每次聽到最後都會出現的薄暮微曦的光,下車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都已經是春天了,爲什麼還這樣冷?
沒過幾日,鑽石唱片的新任總監便已經上任,見面的時候蘇夕冉發現這倪遠生相當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那倪遠生卻在這時候舉杯朝着她走來,電光火石間,她終於記起來,自己見過他!那是自己去給洪姐送鑰匙繼而認識汪成的那天晚上,最開始跟洪姐坐在包廂裡面的人就是他!
她是該感嘆命運的神奇,還是要說一句,這個世界真是小?
倪遠生對她輕輕一笑,“又見面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應過激,蘇夕冉覺得他的笑容帶着點陰沉,讓人不寒而慄。
年後蘇夕冉的新歌加精選專輯順利面世,可是卻少了很多宣傳,除了首發會,鑽石唱片居然沒有安排任何的通告來打歌,在這個年代誰都知道宣傳對於一張唱片意味着什麼,這樣一個變化讓她覺得擔心,起初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許是因爲精選集吧,公司也許不會花很大的力氣,可是童顏離職將近半年,公司居然沒有再安排新的經紀人給她,一切的安排通過原先的助理傳話,雖然安排也少的可憐。
鑽石唱片一直在力捧另一位新人,據說是倪遠生在做選秀節目評委的時候親自發掘,深得他的喜愛,所有宣傳攻勢也是前所未有,連蕭崇至都被拉去跟這位新人合唱,可見受寵程度非比尋常。
她委婉地詢問公司對自己工作的安排,可是倪遠生總是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說,“不要着急,公司有公司的計劃。”
蘇夕冉幾乎是在家中閒了一個夏天,屈指可數的通告不是整人遊戲便是情感訪談的嘉賓,總之跟唱歌無關。她着急,她憤怒,可是卻無能爲力,用不了多長時間,大家就會把蘇夕冉這個人徹底遺忘,不管她唱過多少歌,拿過多少獎,只要她消失在人們面前的時間太長,任何人都會被遺忘。
曾經見過過氣的女明星不尷不尬地去綜藝節目裡充當人肉背景板,那樣辛苦卻只是在掙扎,那一刻她心中便有深深感嘆,到底是命運無情還是現實薄倖,沒想到不過幾個月,她也變成這樣雞肋般的角色。
電視裡的選秀節目,幾乎每個星期都會由追逐夢想而引發的大悲大喜,有人欣喜,有人哭泣,彷彿全民都看到了成爲明星的可能,她甚至看到路馨雅都出現在某個唱曲的海選畫面中,面對那些爲夢想不遺餘力的人,蘇夕冉忍不住感嘆,他們也許很快就會知道,撕碎一個人的夢想在某些人手中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童顏對她的現狀十分擔心,“當時只覺得你會受到影響,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我原以爲因爲周峪琿,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
蘇夕冉心中一驚,急急問,“跟周峪琿有什麼關係?”
“唱片行業近些年來不景氣,去年底天華娛樂成了鑽石的大股東,倪遠生原先是天華娛樂高層,所以纔會在年初入主鑽石。”童顏看着她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說,“據我所知,天華娛樂姓周,是天盛集團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