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張恆面色平淡的走來,李玄道有心出聲喝退他,奈何衆目睽睽之下實在不好開口。
張恆什麼含金量,親自送他去唐國入學讀書的李玄道可太清楚了。
說他肚子裡有二兩腐儒的酸水都是對腐儒的不尊重。
“張恆,你來幹什麼,趕緊回去!”
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聽到事情不對匆匆趕來的李幼璇,好懸沒把後半句話也脫口而出,橫豎看張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歹還記得張恆掛着自己夫君的名頭,李幼璇沒太讓他在大庭廣衆下不來臺,只是呵斥,沒有譏諷。
但張恆卻並不知李幼璇這麼自我感覺良好。
他瞥了李幼璇一眼滿臉的無語。
咱倆之間不都約法三章說好了嗎,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
怎麼這會兒……
“妹……妹夫,你還是回來吧,讓我來!”
蕭晉好艱難才叫出一聲妹夫來,挺身而出的瞬間眼裡滿寫了……快退開,別再給崑崙仙宗丟人的眼色。
張恆有些懵逼的看向蕭晉,好你個蕭晉,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叛變了,你這舔狗……
“你小子哪冒出來的小白臉!這裡沒你說話的份,識相點滾!”
劉浪一見張恆不得人心的樣子,可算是抓着抖起來的機會了,怒目圓睜開口就罵。
“小施主一看就是讀書種子,但還是回去再多精研些年歲再來吧!”
方靜出家人慈悲爲懷,不忍見張恆當衆出醜,也是開口規勸。
“你們崑崙欺人太甚,居然拿出這麼個一看就沒成色的孬貨來應付我們,真當我們沒脾氣?”
“小白臉滾,老子看着你就噁心,充什麼大頭,死一邊去!”
“哈哈哈,還辯經綸鬥詩文,你先鬥贏你家小娘子再出來丟人吧!”
“滑稽,滑天下之大稽!你們崑崙今天看來是不想好了,一而再欺吾等,真當吾等好脾氣?”
張恆一句還都還沒來得及說,剛一出場,就因爲李幼璇的呵斥遭來羣起而攻。
或明貶暗諷,或含沙射影,或直言不諱,或橫加指責。
一羣連崑崙仙宗掌教宗主都罵過的人,對上張恆這個無名小卒直接罵的毫無顧忌。
不過癮的甚至罵着就從張恆身上引申到了崑崙仙宗頭上。
李幼璇恨恨的瞪向衆人,心裡有些氣憤。
張恆縱使再如何入不得他人法眼,但終究是她玉清仙子李幼璇的夫君,怎能任人這般折辱羞辱。
蕭晉急的都要出手去拉人了。
李玄道心裡也是心疼,他冷眼看向衆人頓時爆發出恐怖的威壓。
“都閉嘴!”
轟!
一聲大喝,山門前頓時鴉雀無聲。
在這恐怖的威壓下,所有人身軀忍不住微微一顫。
畢竟一方仙門巨擘的靈壓,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倘若李玄道真的身有傷勢,那他們未必沒有機會,只要捨得一身剮皇帝都能拉下馬。
但若李玄道身無傷勢,或者只是有傷無礙。
那即使借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此造次。
所以當李玄道的聲音落下後,衆人紛紛閉嘴不敢多言。
他們皆是看向李玄道,似乎打算先靜觀其變。
然而這時張恆卻走了過來。
“玄叔。”
李玄道眉頭微蹙:“你來幹什麼,這裡不是凡人可以插手的。”
“玄叔你也爲崑崙付出這麼多年了,適當歇歇吧,這裡有侄兒。”張恆笑道。
聞言李玄道剛準備呵斥他,但隨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不由問道。
“有把握?”
“辯經論道而已,又不是打架。”張恆淡笑道。
李玄道微微頷首:“小心點,不行就退回來,一切有叔父。”
張恆點了點頭,然後走上前。
見狀李幼璇和蕭晉二人不禁愣住了,滿頭問號。
這什麼情況?
往日父親(師尊)不死最疼愛張恆?今日又怎會這般反常,讓張恆涉險?
二人想不通,不由同時看向李玄道。
然而就在二人想要開口時,李玄道卻忽然以眼神示意微微搖頭。
二人這才作罷,只能一臉擔憂的看向張恆。
此刻張恆毫無疑問成爲了所有人的焦點,但他卻似乎並沒有任何不適。
只見張恆走上前看着金鼎法師和蘇世珣。
“二位若要辯經論道,那晚輩斗膽奉陪。”
張恆雙脣之間一抹寒光一閃而逝,這般變化細微至極,非儒家大儒不可察覺。
所以此刻當所有人聽到這番話,內心不禁紛紛冷笑,似乎都等着看張恆出醜。
“你……嗯?”
蘇世珣正要勸退張恆,卻見他脣齒之間一閃而沒的寒光,頓時眼前一亮。
收發由心,好嫺熟的脣槍舌劍之術,好一個儒家耀世神通!
這位必然是我儒家聖賢徒子徒孫,小小年紀便學成脣槍舌劍神通,天賦異稟,驚才絕豔啊!
更好的是得了那位前輩聖賢的真傳,一樣名聲不顯和光同塵。
又能在此刻危機使然之際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好好好,好的很,不想我儒家聖賢居然教導出這般一個德才兼備的弟子,真是儒家之大喜!
身爲儒家大儒,剛纔張恆的變化,他自然是盡收眼底,蘇世珣心中激動之情險些直接溢出來。
南平宗門林立,人才車載斗量,如過江之鯽,但屬於儒家書院的卻寥寥無幾。
畢竟讀書要有所成已經很講究天賦才情,儒家修行要求就更嚴苛了。
多少學子一頭扎進儒林,皓首窮經一輩子也只是個窮酸腐儒。
求佛修仙還能講個日積月累,聚沙成塔。
儒門修行卻只講天賦,沒有天賦一切皆休。
儒門修行,實在是人才難得啊!
“哼,不知死活的小白臉……”
看到張恆不過一屆凡人,居然膽敢向蘇世珣和金鼎法師這兩位儒釋兩家大能提出辯經論道的話,當下有人忍不住譏諷出聲。
“閉嘴!”
但誰知不等此人說完話,只聽見耳邊有一道暴喝聲如驚雷炸響。
此人連忙閉嘴,同時一臉驚恐的看向蘇世珣。
心裡對張恆好感已經滿到爆的蘇世珣哪肯一幫烏合之衆再囂張,當即怒喝一聲,震的這幫人面無人色,紛紛惶恐的看來。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儒家蘇世珣見過小先生。”
蘇世珣笑容可掬語氣盡顯溫和,突然就從正氣凜然的書院山長變成了循循善誘的老教習。
這可真是驚掉了一地下巴。
所有人皆是忍不住滿臉懷疑人生的看來。
不是,蘇世珣你這山長怎麼回事?你們讀書人前後態度變化這麼大的嗎?
李幼璇懵了,蕭鼎懵了,就連李玄道都被蘇世珣這一通話給秀懵了。
這到底什麼情況,這貨是儒家大儒?
張恆雖然對蘇世珣的話一知半解,但此刻他也大概明白,對方是在誇他。
所以當下張恆也和聲和氣對着蘇世珣拱手言道。
“蘇山長客氣了,晚輩不過凡塵唐國一普通秀才,萬萬當不起蘇山長這一聲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