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子向來不相信自己是“烏鴉嘴”,可此刻卻不得不承認了,他的一句“一片火海”讓村子頓時火光熊熊、熾烈炎炎…
杜巖龍跳着一跳腿兒大罵:“該死的龜孫子們,竟然佈下了炸藥,可惜了那些吃喝——”可剛喊完,就聽一聲炸彈破空之聲從遠逼近——
咻——
拉長着尾音兒直躍過衆人頭頂,落在不遠處的海中,又是一聲轟然巨響,炸子爆開,海面像盛放的巨大菊花,水浪竄起幾十米高,紛濺而飛,如暴雨般揚灑下來,海水中有鮮血翻滾,無數大魚小蝦的屍體浮上海面。
人們這下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海盜佈下的炸藥,而是從遠方打來的炮彈!
果然又有村民來報——
“又、又不好啦,東邊駛來兩艘船,一大一小,大的正在往咱們島上開炮!”
一個“又”字道出了人們心中的無奈,可大夥哪還有時間怨天怨地,紛紛調頭就往東岸邊跑,到了那裡找了幾塊岩石做掩體,偷偷的往海上觀瞧,果然,兩艘船越駛越近,小的大家都很熟悉,正是剛剛被雷躍海那幫海盜開走的那一隻,而大的就不認識了,只見它高楊炮筒,直指島上,甲板上還站着幾個人,正朝這邊比比劃劃,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可等它們再開近些,李佔郝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誤會,全都是誤會!那是我們水靈島的船,大家不用擔心,看我跟他們打打招呼!”說罷從岩石後面跳了出來,從包裡扯出兩根旗子,在空中一陣揮舞。
咻——
又一顆炮彈打了過來,木哥猛地拽住李佔郝的腰帶,一把將他拉回了石頭後,炸彈落在岸邊。瞬間爆響,沙石飛揚,塵土漫天…
李佔郝的背上一層沙土,臉上也是灰嗆嗆的。愣了半天又跳出去打招呼,這回也不打旗語了,直接破嗓子大喊:“東海水靈,順應天行,有我仙島。月明日晴!水靈島弟子在此,看我‘傳訊符’!”喊罷,手一揚,大把的靈符直衝天空,紛紛燃着時竟連成了一張巨大的光影畫面,其上正是那兩艘船的近景,木哥和金佳子不由驚奇——還得是人家大門大派,“傳訊符”都是可視的…
可等二人再看清大船上站着的那幾個人的時候,他們的臉色頓時變了。
其中幾個穿着水靈島服飾的人木哥他們倒是不認識,可立在最邊上的高高壯壯。滿臉陰狠,手上身上還纏着不少紗布,正是那個專門以販賣海妖殘軀發財的丁壯海。
李佔郝對着大船喊話,聲音透過“可視傳訊鏡”傳過去——
“原來是甲德興甲師兄,我是東舵的弟子李佔郝,在島上還有近百位同門師兄弟困在這兒,還請師兄過來搭救。”
“哼哼,好個東舵弟子——”“傳訊鏡”中,一個穿戴奢華的中年人冷笑道,“剛纔那邊的朋友已經告訴我們了——你們東舵的人與妖物爲伍。殘害過往人類,更是炸沉他們的船,擾得海上不得安寧…嘿嘿,做了此等惡事。還敢自稱爲我們水靈島的人麼?”
“不是,甲師兄請聽我說,他們——”李佔郝正想解釋,卻被對面打斷。
“是啊,是啊,諸位大師英明——”小船上的雷躍海朝着大船大聲的叫着。聲音極盡悲切,“我們是正經的漁民,無意中誤入此島,被他們害死了很多,唉,還、還請大師爲我們做主!”
“你、你們——”李佔郝衝着雷躍海怒目而視,雷躍海背過身陰冷的笑。
“閉嘴,他剛纔說的你可承認?”甲德興喊道。
“我不——”李佔郝猛猛的搖頭。
“那好,我且問你,躲在石頭後面的,可有妖人?”甲德興根本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有、有倒是有——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妖人數目有多少?”
“呃…大、大概有千八百人吧…但、但他們——”
“你等可曾與這些妖人相拼相鬥?”
“這、這倒沒有,因爲我們…他們——”
“哼哼,沒話說了吧,好吧,我就再給你個機會,只要你把島上的那些妖人都滅了,我就當你戴罪立功,接你回島,到時再在島主面前美言幾句,說不定能給你們個輕罰。”
“萬萬不可!甲師兄,你、你這是善惡不分啊!”
“夠了,你們這些不肖之徒竟然與妖人共生共息、串通一氣,真是丟了我們水靈島的臉,讓我島師長弟子顏面何存!好!我今天就要替門派清理門戶,讓你們有的來,無處回,準備進攻!”甲德興一聲令下,大船上馬上又有人裝填炮彈。
李佔郝還想辯解,卻被金佳子再次拉到了岩石後面,一顆炮彈又飛射而至,頓時地動島晃,金佳子勸道:“嗨,行啦,我說小李兄弟,你怎麼還不明白!人家那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不是也說了,你們東舵和西舵素來不和,他們這是想趁機收拾掉你們呢。”
“可、可我們本來就是同門,他、他們該不至於戕害本島弟子吧?”
“還不至於?那你是太不瞭解他們了,我就沒見過你們水靈島…哦不,他們西舵的人有一個好人!”金佳子氣道,想了想又說:“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島上也真是夠囂張的了,竟然還有大炮,明明是驅邪人,竟然也用上了重型火器,怎麼就沒招來海警海軍把你們…他們滅了呢?”
“呃…這、這也是‘平波道人’當上島主後花大價錢從國外買來的,我、我們也勸過,可、可他說只要能滅了水族,國法島規又、又算得了什麼…”李佔郝喏喏道。
幾人還在岩石後說着話,海上那邊卻已經把炮火打得連珠響——
轟轟轟!
一陣翻天覆地的轟炸,把島上的村舍、林木、莊稼炸了個稀巴爛,海村長和衆村民眼圈兒都紅了,那是他們的祖輩千百年來創下來基業,房屋被毀,樹林焚着,莊稼碎爛,家園焦土…眼前的種種慘象甚至讓李佔郝都氣得七竅生煙,他想替自己的同門向島衆道歉,可發現那些人淚眼婆娑,他又不知該怎麼張嘴。
海村長擦去渾濁的淚珠,向木哥躬身道:“恩人,你們對我島上的人有大恩,曾三番四次的救助我們,卻沒想到如今被我們連累,還是如他們所說,把我們交出去吧,或許諸位真可躲過一劫。”說完卻發現木哥沒了動靜,衆人回頭一看,發現他此刻滿頭灰塵,表情有些發愣,洪壽驚道:“壞了,木大師被炸傻了,這下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啦!”
木哥還是沒動靜,瞪大眼睛正在盯着蘭瀾看,喉結微微而動,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是金佳子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湊近木哥身邊,用胳膊肘兒在他腰眼兒上捅了捅,小聲說:“行啦,老木,這都什麼節骨眼兒了,還跟女王說悄悄話呢?”
木哥驚動,反應片刻,笑了笑:“海村長說的什麼話,犯錯的是那些渾人,怎麼又能怪罪到你們身上,再說我們火裡來水裡去的,什麼場面沒見過,這點小事兒犯得着妥協麼。”話剛說完,一顆炮彈就落在了岩石正面,轟然巨響間,大石頭已經被炸得鬆動直晃,塵灰撲下,落了木哥滿頭都是。
“好!恩人真乃豪傑之士,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也英雄一次——”海村長氣勢凜然的說,隨後指着身旁那一大長趟密密壘起來的岩石,“這些石頭又名‘避禍牆’,堅硬如鋼,已在此處立了千年,鄙先祖有云:遇禍可依此牆,全族必能得保——牆體一直延伸至海邊,西岸有船可以出遠海,你們趕緊依傍牆下逃脫,上船徑直往遠走,這兒由我們頂着,一旦你們離開,我們也可就近入水,放心,只要到了海中,沒有人可以抓到我們,咱們有緣再聚!”海村長說完,就要下反擊的命令。可木哥卻一把按住了他,微微笑道:“海村長,您請莫急,說不定我們還有更好的禦敵之法。”
“哦?老木又有妙計?”金佳子搶先問道。
“自然有計。”木哥笑道。
“何計?”
“跑!”
“……”金佳子。
“嗨,我就說嘛,木大師還是被炸傻了!”洪壽苦嘆道。
木哥回頭看了看蘭瀾,蘭瀾淡淡一笑,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斷崖…
跑!
所有人都跟着木哥在大排岩石後面疾奔飛跑。
炮彈從他們的頭上飛過落在島上,炸得塵煙四起。又有的打在岩石上,震得巨石松動,幸好那些石頭連綿一片,衆人才算有了遮擋物,一路跟着木哥跑,轉眼就到了斷崖的半腰兒。其實大夥也不知道木哥倒底是什麼用意,不過看他這麼胸有成竹,也只能把命交到了他手上,卻見他在前面突然停住了,東瞅瞅西看看、上摸摸下摳摳,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金佳子在旁邊問:“幹嘛呢?老木,什麼東西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