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子面對動作奇快的“鬼嬰”根本就無計可施,就連素來以身法見長的樑姍姍也比之慢了半分,每次就要抓到它時都會被它逃走,一則它動如疾風,二則它渾身膩滑,根本就抓握不住。,
“鬼嬰”就在‘女’鬼身周的前後左右竄來跳去,一會兒把石索繞開一截,一會兒把蒿草鬆開幾分,雖然幾人上來隔阻,可它身材短小迅靈無比,依舊被它繞了個頭昏眼‘花’、顧此失彼。
終於,在“鬼嬰”的急速竄跳下,韓氏的鬼魂終於被釋放了出來,金佳子的石索已經被扔到了一邊,像條死蛇一樣,懶洋洋的躺在地上,豬籠也從上到下碎裂開來,被卷飛出去,直接出了院子,‘女’鬼手腳上的蒿草被悉數從中割斷,股股鬼氣讓它們腐蝕枯萎,“韓氏”身上的那幾張靈符剛纔已經都被金佳子用掉了,現在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制住它,只見它仰天一聲狂嘶,身上的鬼氣突然暴漲起來,隨後,虛淡的腦袋再次凝實,死死的瞪向衆人,那“鬼嬰”見到“鬼母”無恙,似是極爲開心,輕叫一聲,便撲到了‘女’鬼的懷中。
“鬼嬰”剛纔躲閃疾跳,衆人也沒看清它長得是什麼樣子,這會兒停下來,大夥定睛一看,頓時個個感到想吃了只蒼蠅一般的難受,兩隻蛇妖更是捂着胃腹,差點吐了出來。
只見那“鬼嬰”身材短小,也就一尺來長,倒是真像剛剛孕育出生的嬰兒,可再看他的身子,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他渾身上下血紅一片,竟是沒有了皮膚,只剩下了筋骨血‘肉’,瘦的好像幾隻麻桿接在了一起,倒更像一隻被扒了皮的猴子。只有腦袋不小,像個大冬瓜,也不知是怎麼鑽出仝小玲的肚子的,兩隻血紅的眼睛在深凹進去的眼眶裡滴溜溜‘亂’轉,也不知是不是轉得太急了,一隻眼球突然滑落出來,筋血相連着直掉到了嘴邊,它一張嘴,噗!把眼珠含進嘴裡,細小的尖牙上下一咬。嘭!眼珠就爆裂開來,裡面黑的、紅的、白的,一股腦兒的流了出來,它還沒有嘴‘脣’,衆人就眼瞅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齊齊的往下淌,看得腹中是一陣翻滾。金佳子竟在這時想起了葡萄,不由得牙根兒都發了苦,他實在忍不下去,從包裡掏出了一根桃木枝就衝了上去…
那枝條柔軟異常。雖歷經五百年卻不枯不幹,當真可稱爲神物,本是克妖制鬼的絕佳法寶,可眼下遇到這對兒都將化爲實體的“鬼母子”。它的威勢就被壓下去了不少,本可一鞭梢就能重傷普通妖鬼,可‘抽’打在兩隻鬼物身上,只是微微升起一縷青煙。讓它們痛嘶一聲,便再無別傷了。
“韓氏”懷抱着自己的“孩子”,動作很輕。好像極爲疼惜,可再看向衆人時,通紅的目光又變得相當兇狠,也不見她張嘴,幾個斷斷續續的詞就傳了出來:“傷我…孩兒…你們…死…”
說罷一揮手擋開金佳子‘抽’來的桃木枝,探出五根尖長的利甲就向的他的‘胸’口刺去,金佳子翻身一個側踢,躲開了要害,小‘腿’卻被長甲劃出了五道血口,一時間鮮血淋漓,他也顧不得疼痛,一個倒翻就跳了回來,總算躲得遠了些,兩隻蛇妖連忙上來幫忙,一人打出一道水柱直向‘女’鬼,那鬼物也不躲閃,卻見“鬼嬰”突然呲着牙,醜陋的一咧嘴,兩股水柱就‘射’進了它的口中,二妖本以爲這小鬼肯定受了重創,卻發覺他“咯咯咯”怪笑幾聲,猛地一張嘴,兩道黑乎乎的泥水就‘射’了出來,白龐反應快先躲到一旁,洪壽慢了一步,眼見那污水速度極快,轉瞬就到了身前,他只能就地一滾,幸好還是躲開了,不過衣角卻也被打了個大窟窿,而且那泥水似乎有毒,直燒灼掉了大半衣角才化霧散去,看得兩隻蛇妖是心驚‘肉’跳、後怕不已。
蘭瀾見那對“鬼母子”手段絕狠,輕輕皺了皺眉,指尖一點,一道碧藍‘色’的水箭已經打了出去,卻見那‘女’鬼往身後一招,一大片墨黑‘色’的水霧就聚在了她的身前,水箭剛進霧中,便化成無數水滴飄散而落,白龐在一旁驚喊道:“陛下,它們是水鬼,也熟習水族之事,而且還沾帶土‘性’,難對付啊!”
“哼,區區兩隻小鬼竟敢在老子面前囂張——”洪壽怒罵道,見“鬼嬰”又噴出一股泥水,嚇得一步跳得老遠,“如果不是我們身中重傷,豈容你……哎呦!”又有污水打來,如果不是蘭瀾用水盾截住,他當場就會被穿個透心涼。
兩隻鬼物就在院子裡肆意飄閃着,金佳子扛不住,只能用桃木枝偶爾‘抽’打上一下,轉移它們的注意力,三隻水妖也是一邊自顧一邊阻擋,最大限度的保護着身邊的幾個人,樑姍姍身法高超,對於自保當然不難,但是想要保護別人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剩下幾個諸如小鏟、小司機和高老二等人都被追得滿院‘亂’竄,能躲就躲,躲不開就只能靠別人的救助,幸好院子不大,大夥互相也容易照顧得到,一時間竟也沒有人受傷,只是兩隻鬼物越追越兇,越打越急,倒是讓大家忙了個手忙腳‘亂’、步步生危…
所有這些人當中,最難過的當然要數剛剛受傷的仝小玲,衆人也不敢擡動她,更不敢攙扶她,所以只能更多的護在她的身邊,爲她化解危機,可那個“鬼嬰”好像一直就對這個生人“母體”很感興趣,一個勁兒的拉着“韓氏”往這邊指,‘女’鬼在擋開了蘭瀾他們的好幾次護持之後,終於靠到了仝小玲的近前,正當“鬼嬰”伸手去夠仝小玲肚子上的傷口之時,突然,大夥聽到“噗噗!”的兩聲悶響,隨即他們就驚奇的發現,一根灰不拉幾的石頭槍從‘女’鬼的後心搠入,又從前‘胸’透出來,在從懷中的“鬼嬰”身上穿進,竟把這對“鬼母子”串了個糖葫蘆。
“鬼嬰”好似有些發怔的看着從自己‘胸’口上透出來的尖利槍頭,也不知道它到底痛不痛。
‘女’鬼身後則傳來金佳子一聲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大膽鬼畜,真的欺我手中無寶麼,讓你嚐嚐我的‘百變神槍’!”說罷一抖手腕,按動機關,喊了句“神槍,給我變!”,就見那石槍突然一截截脫落開,隨後又從連接處脫出無數石環,環環相扣,儼然再次變成石索,金佳子把一端‘交’給樑姍姍,另一端自己握着,二人相視一眼,會心一笑,疾速繞動間,已將那對“鬼母子”纏了個結結實實,只是衆人原以爲這次終於困住了鬼物,卻見那‘女’鬼突然化成了一股泥水,融入了地下,而那“鬼嬰”也隨着“母親”一般的變化,只是剛化成泥水就發現已經沉不下去,因爲不知何時,它的身下竟然已經出現了一個斗大的“石勺”,“勺子”是石棍一圈一圈圍捲起來的,高低錯落,竟是嚴絲合縫,而“勺子”長長的柄就在金佳子手裡握着,他大笑道:“小鬼,原來你是泥巴一堆,好,今天爺爺就教你幾個詞兒!”
“記住啦,第一,爛泥扶不上牆!”說着,金佳子把手中巨大的“石勺”掄起來,在頭頂上轉了兩圈兒,手一轉,“啪!”,“鬼嬰”化成的泥水就實實在在的拍到了牆壁上,它掙扎着想從牆上‘抽’出自己的身子,可剛撐起兩隻已摔得變了形的胳膊,就被金佳子“一勺”又抄了起來…
“第二,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金佳子又把“石勺”掄轉了幾個圈兒,倒着一扣,就把污泥甩進了牆角的那口水缸之中,缸中發出嘶叫,一個少了隻眼睛的奇醜小鬼開始往外爬,可金佳子橫着“勺子”一兜,再次把那“鬼嬰”撈在“勺”裡,大笑道:
“第三,拖泥帶水!”又將它拍到了一塊兒顛坑的瓷磚上,這次沒等“鬼嬰”有所反應,金佳子一抖長勺,它咔咔咔一陣疾捲纏滾,竟又變成了一柄碩大的石錘,他不由分說,掄起來就往下砸,嘭嘭嘭一陣響動,那團爛泥已變得不能再爛,泥水伴着陣陣的嘶嚎聲四處飛濺…
“第四——”金佳子正打得興起,卻發現自己的詞兒用得沒剩多少了,忙去徵求大夥的意見:“嘿,兄弟們說說,還有什麼和它捱得上?”他這純是閒得無聊,拖延時間。
當然,有問就有回的,當金佳子把那稀爛一堆的“鬼嬰”踩在腳下、猛跺幾腳的時候,洪壽在不遠處戰戰兢兢的說:“尼、尼瑪…”
“泥馬?這不是成語——”金佳子搖頭道,“再換一個!”
聽到衆人那邊都沒了動靜,金佳子又一腳把剛撲出五官的“鬼嬰”再踩下去,回頭看了看道:“誒?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發現大夥個個神情驚愕慌恐,他心裡也有些沒了底,尤其是他們的目光就盯在自己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