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快得耀花了衆人的眼睛,誰也沒看清他是誰,到了郎泉身前,忽然打出大把的法寶,也不管是刀槍棍棒、鍋碗瓢盆,盡數砸在郎泉的腦袋上身上,還都真是些厲害傢伙,愣生生把他頭上砸出好幾個大包,而且匕首小箭什麼的插了一身。
郎泉正在與小陣抗衡,身體恢復的極慢,這下登時大怒,五指張開就要往外打,那人臉色一變,竟有掏出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猛地扔了出去,郎泉只見飛來一物白得透亮,其中隱隱發出淡黃之色,不知又是什麼厲害法寶,五指上凝出的五行之火只能朝那東西打上去,可到近了又有些發懵,那法寶軟乎乎的形狀在空中變幻不停,仔細一看,竟是個裝得滿滿登登的塑料袋,想收手可也來不及了,噗!袋子爆開,一股騷臭之物猛地撲到了他的臉上身上,不用問,是踏踏實實的屎尿…
郎泉愣住了,那人也就趁着他這一出神兒的機會調頭就跑,轉眼就到了木哥的身旁,沒有了法力的支撐,木哥身上的五行之火已經熄滅了,此刻焦糊的全身正在長出新肉,他好像還有些恍惚,卻見那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拔腿就跑,粘滿靈符的胳膊也是力氣極大,簡直就像把木哥放了風箏,他在前面跑,木哥在後面本能的跟着,可腦中終於漸漸清醒,正巧路過一個屍體的身邊,他順手一把抓住扛起來,這時纔回頭去看那些同伴…
金佳子他們當然也在看着他,有的欣喜,有的不捨,還有的眼中充滿了訣別,幾個姑娘的眼圈兒都紅了,只有蘭瀾在輕撫着小腹,朝他微微的搖頭。隨後其他同伴同時大喊,道出了和她一樣的心聲——
“木(老木、哥、大木頭…),不要回來——”
屠葉秋急了,想上去阻攔,卻被那人一腳卷飛了十多米。“噗唥”一下又跳起來,指着金佳子那幫人大喊,“姓木的,你敢跑,他們都要死!”
木哥想說話,轉瞬間卻被那人帶着跑出了數百米。他大傷未愈,根本就掙脫不開,又聽郎泉在身後冷聲笑道:“‘守護靈陣’最多隻能撐七日,到時如果見不到你——”
屠葉秋眼睛一亮,狂喊道:“七天!只要到了第七天,過一秒鐘我殺一個人!我要你親眼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女人一個個的慘死——讓你也嚐嚐什麼叫滅門之痛!”
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身後遠處,木哥眼中留下的,只是同伴們漾出的既欣慰又哀傷的眼淚…
木哥跑了,屠葉秋恨恨的坐在地上。雙拳攥緊,渾身在劇烈的顫抖,他忽然又想起什麼,馬上轉頭看去。這才發現,木哥招出來的那些妖物原本躲得很遠,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跑了乾乾淨淨,而且那些“印者”也跟着一起不見了。他更是氣惱,用拳頭猛砸地面,血肉模糊。
但還是有一件事讓他見了點兒喜色——
郎泉竟已靠着那五指破開小陣。手一揮,身上的屎尿污跡就不見了,白鬚冉冉,好像個下界真仙。
屠葉秋到了他身旁,“老祖,真、真的需要七天那麼久麼?”他瞄了瞄那方“靈陣”。
“早幾日晚幾日都是一樣——”郎泉輕鬆的笑笑,眼睛盯向那萬人大陣,“正好我也可借這幾天準備一下——”
屠葉秋明白了,點頭笑道:“對!老祖,再把大陣好好修補一下,到時候,我們可以用它來將姓木的畜生打得屍骨無存!”
“爲了天下蒼生,你們願意麼?”郎泉在看着幾萬人。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在點頭,其他驅邪人似乎已經看出這個道藏老祖的轉世,並沒有像他的前生那樣善德仁義、普世救人,其實大多人的腦袋是還是亂糟糟的一鍋粥,一邊是滿口天下大義、卻不擇手段視人命爲草芥的郎泉,一邊是被步步緊逼、有可能成爲“滅世者”的木哥,他們開始越來越矛盾,不知該怎麼選擇,當然,就現在這個情勢看,他們出不了大陣,早已沒有選擇…
可正在大家都在苦苦思索的時候,郎泉又笑了:“好,默認就是同意了——”他的手慢慢的擡起來,直指天空,隨後猛的落下——
轟!
天上的那片“雲陣”突然好像鉛塊一樣落了下來,正罩在幾萬人的頭上,又在他們的身上快速穿過,天上和地上的陣終於合到一處,驅邪人們身體都是重重的一顫,身上的陽氣猛地向外撲涌——
“啊?!這、這是——”有驅邪人驚叫。
“老祖,您、您——”屠葉秋也皺起眉頭,感覺到了什麼不對。
“方纔說了——我要好好準備一下…”郎泉緩緩矮下身子在地上打坐,瞬間,大陣中的幾十道細如手指的光束射了過來,盡數被他吸入體內,他閉上眼睛,輕聲說道,“七日很快,不要再來煩我…”
屠葉秋愣了愣,不過也沒敢再多問,還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該死的畜生!”方一同恨得直咬牙,“他竟然用這麼卑劣的手段!”
“怎麼個意思?”金佳子好奇的問。
“唉!”施書禮長嘆一聲,“天地大陣合攏,陣義和陣宗就都大變特變——之前是鎮妖伏魔的,可現在卻成了…成了…,嗯,說的通俗些,成了‘收割機’…”
“收割機?”
“收割受法者的陽氣、勁力、魂魄…最後直至生命!”
“老爺子,您的意思是——”
“這是天界禁法,是用大陣逼出人的精、氣、神,將之化爲己用…好傢伙,那混蛋下手也真夠黑的,這可是幾萬人的性命…他真是瘋了…”
金佳子明白了,冷汗開始往下淌:“老爺子,我還想問一句,他要是把這好幾萬人都吸乾淨了,那、那會——”
“天上地下,唯我尊大了吧…”
“這、這麼嚴重?”
“我這還是儘量往好處想的。”
金佳子驚立當場,愣了半天開始自言自語,“老木,千萬別回來,千萬別回來啊…”隨即,他聽到烏烏好像也在嘟囔着什麼,用腳尖兒輕輕挑了挑他的屁股,“叨咕啥呢,你?”
“奇怪,真是奇怪…”烏烏晃着小腦袋。
金佳子見他還是不理睬自己,又想踢他,卻被扒開人羣、急衝過來的蘇嬌嬌喝止住,“錐子哥哥,你怎麼還是那麼傻——烏烏在想,剛纔拉走我哥的那個人,怎麼看起來那麼熟悉?!”
金佳子一愣,烏烏卻點頭如小雞啄米,“嗯嗯!老大,還是你瞭解我,誒?你變聰明啦,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烏烏已經被蘇嬌嬌抱了起來,“當然,因爲,我也看着也眼熟…”
“嗯!那人剛纔用了袁九門的‘迅影符’…”姬曉曉道。
“又用了北方張家的‘縛魂箭’…”韓墨忠也說。
“還有我們‘皚雪宮’的‘冰結梭’…”又有人說。
“和我們巫谷的‘定魂蠱’…”
方喬目光閃動,也說了一句,“最後是我們方家堡的‘困神陣’…”
方祥武一呆,“你、你們到底想說什麼?他、他也是個仙人?”
“屁呀!”蘇嬌嬌道,“我們是在說,他怎麼就有那麼多的法寶、法器、靈符?”
“那、那還是個仙人…”方祥武喏喏道。
“呆子,還不明白麼?”方喬氣道,“那些,是他偷的!”
“偷?!”方祥武一怔,“驅邪人裡,誰、誰會去偷?”
金佳子茅塞頓開,“還真是有那麼一個人…”
蘇嬌嬌也在笑,腦海中瞬間浮現起一個人的影子,“嗯!咱們還都見過——最後我看得清楚,纏住我哥手腕的,應該就是那條‘風蠶絲’…”
“是、是誰?!”方祥武發現同伴都在笑…
“代包子?!”木哥騰地從地上跳起來,這會兒已經完全的清醒,愣愣的看着身前站着的人,他又快速的環顧周圍,是個小林子。
“嘿嘿,你還記得我,榮幸啊——”代包子身後揹着個大包裹,現在裡面已經是癟癟的了,他有些失落,“唉!爲了救你,我把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寶貝一股腦兒全用上了…”
“前輩…”木哥這才覺得自己剛纔的稱呼好像有些不夠尊敬。
“就叫我‘代包子’吧…”那人說,“我算不上你的什麼前輩,最多隻是聽命於人而已。”
“那你救我——”木哥眉間皺了皺。
“受人之託…”代包子苦着臉答道。
“什麼人?”
“他快到了。”
“我一直以爲你是個獨行…”
“獨行俠是吧?”代包子繼續苦笑,“我知道很多人這麼叫我,但現在來看,不過是名不副實的可憐傢伙…”他幽幽嘆了一聲,突然把聲音壓得很低,“木小兄弟,記住我一句話,你即將面對的人,不可…不可——”
“不可什麼呀?”一個陰沉的聲音在林子外想起,木哥看到代包子馬上把嘴閉得嚴嚴的,他皺皺眉,“是哪位前輩?也請現身一敘,我——”他的話突然堵在喉嚨裡,因爲已經看到了一個人影飄到了他的面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