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祥武一往那邊走,羅龐龐立馬就把手鬆開了,動作那叫一個快,甚至比抱他的時候還要迅疾了不少。
金佳子也沒阻止,畢竟人家是堂堂方家堡那種“高等學府”“畢業”出來的,隨便打出小陣就能放倒一片,況且自己還要照顧身邊的三個小姑娘,萬一真的碰到事兒,他還能保證大夥全身而退。
方祥武一步一步的往那邊蹭,好像腿上灌了鉛,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身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姬曉曉忍不住了,又喊了一聲:“方祥武!”
“啊?在、在呢!”方祥武嚇了一哆嗦,腿一軟,差點兒沒坐地上。
“你長腳氣啦,蹭癢癢吶?!”姬曉曉大叫,“給我快點兒!”
“哦…”小夥子憋屈着,邁大了步伐…
十步…
七步…
五部…
方祥武離那張牀越來越近…
兩個小?護士有些不敢正眼看,姬曉曉也躲到金佳子身後,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後襟,金佳子手已經摸到了銷?魂棍,更是全神戒備。
方祥武終於走到了牀前,他用指尖兒挑了一下就馬上退到一邊,但力氣小了,白色的蒙布只掀開了一個角,他臉色有些發紅,再次湊了上去,可還沒到近前,大門外突然吹來了一陣陰風,把蒙布呼的吹了起來,正蒙在方祥武的腦袋上,小夥子大半身子都蓋得嚴嚴實實的,什麼也看不清。登時嚇得雙手亂舞,可越忙亂掙扎,白布裹得越緊。最後竟“噗嗵”一下坐到地上,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掀開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他驚慌的往牀上一看,不由愣住了——
上面靜靜的放置着一堆衣物,卻不見半個人影。
“啊?沒、沒人!”趙小依驚呼道,“又、又不見了!”
羅龐龐也嚇得瑟瑟發抖:“來了。來了,鬼又來了——”
“屍體是誰送進來的?”金佳子問。
“應、應該是劉大夫,趙大爺接收的——”羅龐龐顫抖着聲音回道。翻開登記本:“看,上面有他們的簽字。”
“那問題就一定出在他們兩個身上!”金佳子肯定道,抽出銷?魂棍就要往前走,可眼角處卻突然有東西一動——
是一張沾血的牀…
木哥守護着兩個姑娘。精神高度集中。眼睛微閉間,腦中突然浮現出了一行行文字——
火行甚烈,可居上位,真炎一出,萬物焚滅…引精陽入中府、過丹田、催心經…
土行衍擴,可滋生靈…
那是施書禮給他們的第一個“錦囊”中所書的字跡,木哥其實一直都有這樣一個困惑,那個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的老頭兒絕不僅僅是博學這麼簡單。從“驅邪大會”上的一些表現就可以看出來,他話有玄機、未知先通。似乎對占卜之術有相當造詣,而這次送過來的三個“錦囊”,前兩個看似不靠譜,卻都在關鍵時刻起了莫大作用,難道這只是巧合?但如果不是,誰又能把“占卜術”算得如此之精,以至於處處佔了先機?除非…
木哥頭腦裡又開始活泛起來,可馬上意識到自己再次溜號了,忙甩甩頭拋開諸多想法,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那幾句修煉法門上,緩緩催動陽氣,五顆“舍利”瞬間便被激出陣陣精純的靈氣,可還是在一起衝撞抵抗,他把它們都引到了胸前,那塊紅痣瞬間耀出淡淡紅光,道道靈氣被吸入其中,木哥感到自己體內的陽氣更是充沛,脹得難受,破體欲出…
他又連忙按着那修煉口訣行功引導——
引精陽入中府、過丹田、催心經…
引元神衝百會、抵上靈、達面中…
四處鼓脹的強橫氣息終於平息下來,流入四肢百骸,木哥的精神爲之一振,再催動陽氣灌入五顆“舍利”之中,汩汩精純的靈氣又被激發出來…
方喬驚愕的看着滿臉流血不止的齊晴,呆呆的問:“你、你說什麼不能告訴他?”
“我、我現在這個樣子——”齊晴一邊哭着,一邊輕輕的搖頭,“不、不能讓小木知道。”
“你、你受傷了?”方喬問。
“是、是之前留下的病根兒——”齊晴淚血齊下,模樣既駭人又可憐,“在‘北方雪林’裡的那些年,因爲居無所居、住無所住,整日只能躲在破陋的木屋裡,靠一點點柴火取暖,且大多時候吃的喝的都是殘羹冷炙,所以,我、我的身子就受了很重的寒氣,坐下了病。”
方喬眉頭微皺,緊緊的盯着齊晴的眼睛。
“而且,爲了幫我師父治傷解毒,我只能用自己來品試各種花草的藥性,雖然受了師父的指點,但其中也有很多藥性很猛的株草被我吞服下去,時間長了,也就在體內積宿成毒,又伴着濃重的寒氣,使我五臟六腑都受到了重創,染下了頑疾…”齊晴說着就是一陣“叩叩”的猛咳,忙用袖子擋住嘴,再放下胳膊時,衣袖上已經染上了濃濃的鮮血。
方喬的眉間越蹙越緊,她發現齊晴的喘息漸漸加重,好像不是裝的。
“後、後來師父的傷毒好得差不多了,我、我纔將自己染病的事告訴他,他想盡辦法幫我配置治病的藥草,可是都試遍了也沒有什麼進展,後來回到城市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這種西藥對我的傷病有很好的抑制作用——”齊晴指了指方喬手中的藥瓶,“但是隻能暫時緩解,卻、卻不能根治,於是,這種藥我只能一、一直帶在身上,不然內毒發作,我、我就會——”她的神情越來越痛苦,身子像風中的枯枝顫抖不已…
“那、那你怎麼不告訴木哥?”方喬問。
“其、其實我這次回來,本來的確是想能讓小木幫忙,我之前知道他除了是學生,還有更隱秘的身份,但當時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幹什麼的,不、不過後來跟師父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也或多或少猜出了一些事,所以抱、抱着一絲希望想看看他有沒有辦法…”齊晴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可一見到他就發現他原來是那麼的忙,而、而且處理的還都是些相當危險的事情,所、所以,我就不敢再、再開口了…”
“你隱瞞病情,是怕他分神?”方喬眯着眼睛和她對視,發現對方的目光清亮純真,還真沒有一絲躲閃。
“是,我知道做你們這一行的,時時刻刻都需要保持頭腦清醒、要萬分小心,所、所以不敢再讓他爲了我分心…”齊晴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血沫從嘴角淌下來,她擦了擦,“我知道這些年他已經爲我付、付出的太多,不想再、再連累他…”
方喬終於從藥瓶裡倒出了兩顆白色的小藥丸,遞了過去,齊晴接過放進嘴裡,又咳了兩聲,藥好像很苦,她微微皺起眉頭,轉身想推門,卻見方喬回手從包裡取出一隻水壺:“喏,不用那麼麻煩了,這兒有水。”
齊晴愣了愣,猶豫的接過來,“咚咚”喝了兩口,嘴也不敢貼到壺口上,大概是怕蘸到血跡,隨後又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壺身送回來:“謝、謝謝你…”
“其實你可以跟他說的——”方喬道,“木哥腦子活,辦法多,總比你一個人默默承受的要好。”
齊晴服下藥,臉色頓時就好了很多,血也漸漸止住:“我、我回來找小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雖然我們之前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我很瞭解他,知道小木一定會爲我的事耿耿於懷,所以這次突然出現,就是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也、也讓他知道我平安無事,了了這麼多年的心病…”齊晴頓了頓,氣息逐漸順暢,盯着方喬好半天,才輕嘆一聲,“而、而且,現在我也看出來了,他、他身邊有你們這麼多漂亮的姐姐妹妹關心照顧,一定過得很不錯,這、這我也就放心了…只求他幫我找到師父,再不想給他添更多的麻煩…”
“嗯,他的麻煩確實不少——”方喬撇了撇嘴,“不過也不怕多你一個。”
“可、可我是其中最大的麻煩。”齊晴一邊擦拭臉上的血水,一邊說,“現在我已經想通了,等找到了師父,我就跟他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隱居,再不讓他過問世事,給他養老送終。”
“你、你要離開木哥?”方喬有些吃驚。
齊晴含着眼淚點點頭。
“捨得麼?”
“無所謂捨得捨不得,是必須放手,因爲愛他,就不能拖累他。”齊晴幽幽嘆了一聲,淚水滾滾往下落,“你、你不明白…”
“你不說我當然不明白。”方喬道,直盯着她,“你還有事隱瞞!”
齊晴咬着牙,臉上的血是擦乾了,可瞬間又被眼淚覆蓋…
“話已至此,我不知道你還在遮遮掩掩什麼。”方喬的語氣已經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我、我——”齊晴淚如泉涌,“我已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
方喬一愣。
烏烏也偷偷把腦袋從牀下探出來,豎起耳朵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