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遙子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極爲複雜,沉思片刻,將楊可名拉到身後,沉聲道:“不就是磕頭認錯嗎?我來!”
衆人無不大驚失色,陳九念與沈玉墨連忙上前阻攔:“院長,萬萬不可!”
廣遙子擺了擺手,鄭重道:“九念,還記得我臨去天央前對你說了什麼嗎?難道我這張老臉比一個孩子的未來還重要嗎?”
二人頓時啞口無言。
楊可名對面前的這位老人不禁肅然起敬,走上前堅定道:“院長,您爲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不就是一隻眼睛嗎?我給他就是了。”
“滾一邊去,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廣遙子將楊可名推到一邊,道:“閻老鬼,你站好了!”
說罷,雙膝微曲,就要下跪。
閻王敵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廣遙子,滿臉奸笑道:“八爪魚,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少廢話,跪還是不跪,痛快點!”
“都一把年紀了,你可別折我的壽了,我知道你有這份孝心就行了。”
閻王敵看了看楊可名,繼續道:“想不到這窮鄉僻壤竟能出如此人才!小子,以後若是有機會去到東勝神修院的話,別忘了來找我。”
楊可名一臉茫然:“前輩,您的意思是……”
“也罷,既然你這小子如此重情重義,再加上這隻八爪魚知錯就改,我就破一次例。”
衆人聞言無不欣喜,閻王敵走到誠天舒身旁,敲了敲冰棺,道:“先把這玩意給我解開。”
沈玉墨忙走上前,雙手放在冰棺上,催動修爲。掌心發出一團微光,轉眼間冰棺消失不見。
冰棺中的誠天舒臉色蒼白,氣若游絲,靜靜的躺在牀上,毫無生氣可言。
閻王敵伸手掐住了誠天舒的手腕,不禁臉色一沉。
楊可名見狀,心中忐忑不已,忙道:“前輩,天舒他怎麼樣?”
“這脈象倒是十分平穩……”
楊可名剛鬆了口氣,又聽閻王敵繼續道:“幾乎跟沒有差不多。”
“啊?”
閻王敵隨手掐了掐誠天舒的肥臉,道:“不過無所謂,看這肉還算新鮮。”
說罷,拿過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找着什麼。
“奇怪,我明明記得放這裡了……”
楊可名探頭看去,生怕他從藥箱中掏出一副碗筷。片刻,閻王敵忽地眼前一亮,拿出了一個木盒。
“原來在這裡!”
那木盒通體黑如墨染,表面雕龍畫鳳,十分精美,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閻王敵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隨着木盒的開啓,衆人只覺一陣清涼撲面而來,整間屋子迅速被一股醉人的香氣所充斥,讓人感到舒爽無比。
楊可名定睛一看,見盒中放着的竟然是兩隻手套。和尋常手套不同,這兩隻手套薄如蟬翼,近似透明,渾身散發着淡淡的金光,如同溫暖的陽光一般。
“這……這是……惜殺!”
廣遙子一見此物,竟激動到語無倫次,這讓衆人對這手套的來歷更爲好奇。
“嘿嘿,算你有點見識!”閻王敵得意道:“不錯,此便是十八明神器之一——惜殺!”
“什麼?竟然是明神器!”
衆人聞言大驚,紛紛上前圍觀。饒是實力如陳九念和沈玉墨,也未曾見過明神器,更別說楊可名和秦開了。
“雌雄雙環催性命,惜殺妙手挽人離。”
楊可名突然想起寶華閣門前的“明神賦”,其中一句說的正是這“惜殺”。
廣遙子道:“閻老鬼,你這樣把明神器帶在身上,就不怕惹來殺身之禍嗎?”
“你懂個屁!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
閻王敵不理衆人,正要將“惜殺”戴在手上,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四下看了看,道:“這裡有水嗎?我這寶貝怕髒,須得先洗洗手。”
“前輩稍等,我這就去將水打來!”
楊可名正要出門,卻被閻王敵叫住。
“不用了,太麻煩了。”
閻王敵攤開手掌,朝掌心吐了口唾沫,雙手相互揉搓一番,隨即戴上了惜殺。
那惜殺輕薄至極,如若無物,且能主動適應手掌的大小。穿戴上後,閻王敵那雙遍佈老繭的雙手發出淡淡的金光。
“可以了,我先來看看這小子的筋脈被破壞到什麼程度。”
閻王敵輕輕地吹了口氣,誠天舒上身的衣物瞬間被解開。接着伸手掏向他那隆起的肚子,在手與肚皮相遇的瞬間,一陣金光大盛。緊接着,那光芒一點一點沒入誠天舒的肚中,漸漸消失不見。再一看,閻王敵的雙手已經伸進了誠天舒的身體裡。
“天舒!”
楊可名不禁大驚失色,廣遙子忙按住了他的肩膀,衝他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只見閻王敵雙手在誠天舒體中來回摸索,面色十分凝重。片刻,驚訝道:“咦?真是奇怪……”
廣遙子忙道:“怎麼,很棘手嗎?”
閻王敵搖了搖頭,“棘手倒算不上,只是這孩子的骨骼筋脈長的實在是……用一個詞形容就是‘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
閻王敵點了點頭,道:“此子渾身筋脈錯亂,穴位偏移,血道狹窄,骨骼異形,簡直不像人類。不過正因如此,那蠱毒的擴散速度也大大減緩,也算是因禍得福。能以這樣的身體修煉至納氣爲力入微境界,真也是不容易。罷了,好人做到底,我便幫他梳理梳理。”
閻王敵說罷,雙手在誠天舒體內上下翻飛,大開大合。看的衆人心驚肉跳,一度懷疑他是屠夫出身。
片刻,閻王敵將雙手取出,但見‘惜殺’之上竟無有一絲血跡。擦了擦頭上的汗,道:“好了,想必他今後修行起來會容易許多。”
廣遙子疑惑道:“閻老鬼,那蠱毒你要如何拔出?”
“蠱毒雖未擴散至心脈,但已然深入血液,就算是我也拔不出來。”
閻王敵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將惜殺取下,放回盒中。
廣遙子聞言大怒:“拔不出來?那你做這些事有個屁用!”
“你要是不懂就給我閉嘴!我只是說拔不出來,又沒說治不好他。”
“好好好,我閉嘴,那你說要怎麼治?”
閻王敵白了他一眼,繼續道:“既然拔不出來,索性把血放乾淨不就好了。”
“這……”
衆人無不大驚失色,卻又不敢多嘴。
閻王敵吩咐楊可名道:“去給我拿個盆來。”
“是!”
楊可名轉身離開,片刻,端着一個木盆歸來。
閻王敵將他拉到誠天舒身旁,道:“你就站這裡,等會拿盆接住他的血,小心別灑了,我暈血。”
楊可名無奈,只得照其吩咐行事。只見閻王敵拿起了誠天舒一隻手腕,用指甲在上面輕輕一劃,頓時手腕處鮮血如注,隨之散發出陣陣黑氣。
閻王敵將誠天舒的手放在盆裡,轉身又在藥箱中不停翻找。誰知翻了半天,仍舊一無所獲。
“都哪去了呢?難道用光了?”
隨着鮮血不斷流進盆中,誠天舒整個人彷彿瘦了一圈,在場之人無不爲他捏了一把汗。
楊可名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小心翼翼道:“前輩,你看可以了嗎?在這麼下去恐怕天舒要不行了。”
閻王敵看了看盆中的血量,驚訝道:“哎呀,怎麼流這麼多了!”隨後一咬牙,一跺腳道:“罷了,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言畢,自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瓷瓶。
廣遙子好奇道:“閻老鬼,這是什麼?”
閻王敵不屑道:“山野村夫,諒你也不識此物。此乃巔峰天化獸火膽蚺的精血,我已珍藏多年,連自己都沒捨得用啊,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巔峰天化獸?火膽蚺?”
楊可名喃喃道,回想起楊文耀當初讓自己服下的鑄體靈藥中似乎就含有這火膽蚺的精血。
“怎麼,你認識這東西?”閻王敵滿臉狐疑的看着楊可名。
楊可名忙搖了搖頭,“不認識,請前輩快快醫治天舒吧!”
閻王敵看了看誠天舒的傷口,見其中的黑氣已經消失殆盡,點了點頭道:“嗯,看樣子應該差不多了。”
遂擡起誠天舒的另一隻手,再次用指甲在手腕劃開了一道傷口,又擰開瓷瓶,倒出一滴紫色液體在上面。
紫色液體如魚得水,瞬間消失不見。閻王敵又取來一包不知名的藥粉撒在了誠天舒兩手的傷口處,鮮血瞬間止住。
“好了,修養一陣就沒事了。”
廣遙子大笑道:“閻老鬼,你這醫術果然是無人能敵,不枉我萬里迢迢將你騙來!”
“哼,區區蠱毒算什麼?八爪魚,你趕緊把答應我的那十萬九夏幣拿來!”
“誒,我最近手頭有些緊,先欠着。”
“欠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