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笑道:“你說的未免有些太絕對了,依我看來,愛無大小之分,只有真假之別。男女之愛只要出自於真心,亦可稱得上是大愛。”
“哦?你這是在誇讚你自己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愛情實在是難以用任何東西去衡量。在空間上,它無形無色。在時間上,它無始無終。在人心裡,它無對無錯。如此虛無縹緲的東西,你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它無需任何載體,卻能無時無刻地影響着你。即便你有通天之能,亦無法拒絕它,更無法否定它,只能任由它佔據你的內心,操縱你的靈魂,不可謂不神奇!”
蘇涼衣聞言滿臉驚訝:“沒想到你對愛的理解如此深刻,倒是我狹隘了。”
秦開不好意思道:“我說的只是我自己的感受,至於對錯我也無從得知,但我估計可名的想法也應該與我一樣吧。”
蘇涼衣點了點頭,又道:“你們不會感覺到累嗎?”
“累又能怎樣?自愛意生成的那一刻,你便只能被動接受。況且愛人者往往是樂在其中,唯有被愛者纔會猶豫不決。”
“可爲了愛放棄自己真的值得嗎?”
秦開見蘇涼衣一反常態,疑惑道:“涼衣,你今天是怎麼了?問的問題怎麼都這麼奇怪?”
蘇涼衣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忙道:“沒什麼,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樣啊……”秦開想了想,道:“我認爲愛並不會讓人放棄自己,反而會助人成就自己。”
“什麼意思?”
“就拿我舉例子,我今日的實力全靠日夜苦修得來,而我修行的動力皆源自……嘿嘿,你懂的!”
蘇涼衣若有所思道:“的確有些道理……”
“涼衣,你呢?我不相信你的心裡只有劍,等你弄明白了劍的真諦後,你要用你的劍做些什麼呢?”
“我?”
蘇涼衣沉思良久,擡眼望向虛空之中,喃喃道:“我想用我的劍斬開這枷鎖,看看天的那邊是什麼。”
秦開聞言一怔,正要追問,卻聽誠天舒在房中罵道:“你們兩個談情說愛我不管,但能不能小點聲?吵得老子睡不着覺!”
秦開尷尬一笑,“也罷,今天太晚了,我們改日再聊……對了,雖然你不善於表達,但我也能看得出你心中有愛,不然你也不會聽我說這些了。”
言畢,秦開轉身回房。
蘇涼衣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我的心中……有愛?”
天央帝國,安天京。
作爲天央國都,安天京在皇室、軍方和修院的共同治理下,城中秩序井然,百姓生活富庶,可稱得上是九夏大陸最爲繁華的城市。
不僅如此,安天京亦可說是九夏大陸最爲安全的城市。不僅有一衆強者駐守此地,而且兩側羣山環繞,面向無際大海,背倚本國腹地,是爲天險,易守難攻。
在那羣山之中,就有着號稱“蒼穹之梯”的棲雲峰。此峰爲九夏山脈分支,也是僅次於九獄峰的九夏第二高峰。山體呈錐形,層臺聳翠,上出重霄,好似靈犀獨角,於羣山中鶴立雞羣。
萬年前,王凝陽曾在此處創立了當世最強宗派——浮生殿。後浮生殿滅,天央又在此修建了名動九夏的東勝神修院。歷經萬載傳承,如今的東院已成了所有年輕修者夢寐以求之所,也是天央國人最引以爲豪的聖地。
在棲雲峰的半山腰處,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依山而建。大殿紅牆青瓦,玉柱金燈,高逾十丈,長寬均有百丈。殿門外佇立有三神塑像,像前擺放着一樽青銅巨鼎,常年香火不斷。走近殿前,可見那鑲嵌着金釘的硃色大門上方高懸着一塊牌匾,上書有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明神宮”。
一進大殿,濃郁的化氣撲面而來,可知此處必是設有聚氣陣法。殿內裝修堂皇,雕樑畫棟,左右既無隔牆圍擋,又無屏風幕簾,視野開闊,空間寬敞,即便同時容納千人也不顯擁擠。在那丹墀之上,擺放着桌椅各一張。不知是何木材,但見雕工細緻,極盡精巧之能事。
此刻,殿內冷冷清清,唯有一名中年男子端坐在位,手持一本殘破卷宗冥思苦讀。
此人樣貌英俊,氣質儒雅,面色白皙,鬚髮整潔。頭戴束髮金冠,身着描金紅袍,看似文弱,卻又散發出一股威嚴之勢。
在他身後,豎立着一堵琉璃玉璧。壁上安有三個木架,正中放的是一面黑色幡旗,左側放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盒,而右側的木架上則空無一物。
男子時而翻看卷宗,時而若有所思,模樣十分認真。突然,一陣輕盈腳步聲將他的思緒打斷,擡頭一看,見殿門外迎面走來兩名女子,正是仇碧雪和閻嬌。
二女走近殿前,仇碧雪埋首恭敬道:“屬下仇碧雪,奉院長之命前去北寧監督新生選拔。今諸事停當,特來複命,並歸還神器。”
言畢,閻嬌靈識一動,一道流光自掌心飛出,緩緩落在男子身後的木架上。
男子回頭看了看完好無損的“百納傘”,指着一旁的椅子微笑道:“仇老師此行辛苦了,快近前入座,與我好好講講此行的經歷。嬌嬌,去爲仇老師看茶。”
閻嬌微微一欠身,“是,師父。”
仇碧雪惶恐道:“院長不必麻煩,我站在這裡說就可以了。”
“誒,仇老師,我說過多少次了,私下裡您叫我天晴即可,不要叫什麼院長。還有,論資歷您是前輩,論年紀您是長輩,哪有長輩站着晚輩坐着的道理?還請您坐下說。”
“即爲長輩,理當自覺遵守規矩,怎可倚老賣老?屬下職位低微,還是在這裡說吧。”
殷天晴想了想,道:“仇老師所言極是,您爲東院勞頓一生,東院能有今日輝煌您功不可沒,萬不該年逾古稀卻還是一名普通老師。是我失職了,我宣佈,您即刻晉升爲東院元老,待遇與‘四聖’相同,主要負責修院與軍皇兩方的聯絡工作,直接聽我調遣。現在您可以入座了吧?”
仇碧雪聞言連連擺手:“院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但這是我的意思,仇老師該不會是要拒絕我吧?”
殷天晴的語氣雖然恭敬,卻透露出一股讓人難以拒絕的威嚴,仇碧雪頓時面露難色。
“這……”
閻嬌見殷天晴衝她使了個眼色,忙拱手微笑道:“晚輩恭喜仇老師升遷!”
仇碧雪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屬下就多謝院長的好意了。”
“是我該謝謝您纔對,說起來我的身邊早就缺一個您這樣的人了,以仇老師的才能和閱歷,想必能夠勝任這份工作。”
“院長說的哪裡話?能爲院長分憂,屬下榮幸之至。”
“仇老師就別再客氣了,還請上前入座。”
仇碧雪這才踟躕着走到殷天晴旁邊坐下。
閻嬌道:“既然如此,徒兒就不打擾師父和仇老師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您二位慢聊。”
言畢,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