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祖想知道什麼?”蘇禾問道。
泰祖這般存在,要知道的當然是天地大事,古今機密。但蘇禾知道的也不多!
這次太古一行,重點……戀愛?
總不能給老祖講情情愛愛的東西,更不能在蘇華年面前講啊。
但其他的——元尊一族的結構、佈局什麼他也瞭解的不太多,甚至該怎麼去元尊一族的腹地蘇禾都不知道,前期路熟悉,後期都是被人抓着一個閃爍就破開空間直達。
對元尊一族或許蘇華年更瞭解?
蘇禾轉頭看向蘇華年,心有靈犀,看蘇禾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蘇華年微微搖頭:“我只記得你。”
澹臺只留下了關於蘇禾的記憶。
蘇禾整頭龜都酥了。
蘇華年不會講情話,她只會實話實說,可偏偏這種實話實說,最要人命。
泰祖哈哈笑起來,低頭看着蘇禾:“不要元尊一族的消息,不要太古的情報。小傢伙和我講講你和白音吧!”
???
蘇禾滿頭問號。
泰祖沉默片刻,語氣中帶起了幾許滄桑:“元尊也罷,太古也罷,都已經過去,掀不起風浪。老傢伙只想判斷一下,咱家那頭小白龜,是生是死,而今又在何方?”
什麼都比不上自家家人的。
人老了只想子孫安全,龜老了也一般無二。
“應該是活着的。”蘇禾想了想認真道。說着話他面前一道畫面展開,卻是白虎遺蹟溶洞中,現身的白音。
“泰祖,我總懷疑這傢伙是白靈,您看看是不是?”
這是蘇禾記憶的回溯,畫面上白音端坐幽冥白虎之上,輕輕一點將封皇宮踏天六重封在氣泡中。
然後……提到源,提到快輸掉的戰爭,一點點的重複出來。
雖然那時的白音甚至提到了玄黃洞天的起源,聽起來真的好像是太古的戰爭,但蘇禾莫名其妙的就覺得,這就是白靈。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泰祖一點不落的將回溯畫面徹底看完,閉着眼睛靜了許久,蘇禾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打擾。蘇華年安靜如常,連丫丫都靜了下來,眨着大眼看着定格分畫面。
直到泰祖忽然發出一聲笑,龍鬚蜷起,帶着趴在上面的丫丫,龍鬚尖在蘇禾回溯畫面上一點。
那畫面抖了抖,顯現出另一幅圖案來。是蘇禾從未見過的場景,還是那自稱白音的女子,雙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老烏龜,我就知道蘇禾那傢伙不靠譜,肯定要去你那裡告狀!”
她一臉驕傲,一副雖然卦算算不到蘇禾,但僅憑智謀就完全能推測他所作所爲的模樣。
泰祖笑了笑了,目光轉向蘇禾。
蘇禾竟從他目光中看到了調侃。
這畫面一點兒都不高深,蘇禾看出來了。這根本不是什麼深奧術法,就是欺負蘇禾老實。
這是在白虎遺蹟中,白音(白靈)在現身和蘇禾說話的同時,也在向泰祖留影。只是這留影被她隱藏起來了,蘇禾沒有發現。
直到蘇禾在泰祖面前回溯記憶。連着隱藏的畫面一併播放出來,泰祖只是將隱藏的畫面顯示了出來而已。
一想到那女人在和自己一本正經的同時,還在他面前叉腰顯擺,他卻根本並不能發現,蘇禾一口氣就憋在胸口。
似乎預料到蘇禾的反應,畫面中女子哈哈大笑,笑罷了擡頭看向畫面之外,就像直勾勾盯着泰祖一般:“喂!老龜!”
她語氣一點兒都不禮貌:“咱叫你老祖叫了三萬年啦!現在你知道,其實咱來歷更大,比你還古老嘞?那……要不你也叫咱一聲‘老祖’?”
蘇禾:“……”
大逆不道啊!石錘了,就是白靈!這妮子,討打!
這般想着,卻見泰祖似笑非笑的向他看來。
蘇禾頓時滿腦袋問號。
不是!這是白靈大逆不道,幹我蘇禾何事?爲何這般看着我?!
泰祖瞥了他一眼,哼了兩聲。目光再次落在回溯畫面上。
畫面裡白靈說着話,衝蘇禾方向吐舌,一臉俏皮:“好吧,我承認了,是我!老龜,拿鞭子抽那小龜啊!都給他鋪平了道途,身懷大道,幾十年才能開一重天,他再這麼磨蹭下去,咱龜殼兒都要爛了呀!”
她恨恨地嘆了口氣,就要哭了一般,忽地又擡起頭來:“嘿嘿,我家那小雷獸在不在這兒?”
她嘴裡問着,卻已經確認丫丫就在一旁一般,嘿嘿笑道:“怎樣,咱利害吧!說要你做龍龜,就要你做了龍龜!說要你改叫咱孃親,你就得改叫!”
別拿二孃不當娘!她說着話,愈加驕傲起來。
驕傲着,畫面卻停了下來,播放到頭自然散開來。
場面一時寂靜下來,連丫丫都不搗蛋了,吊在泰祖龍鬚上,眨着大眼看看蘇華年看看蘇禾。
她不傻,她的來歷她自己多多少少也知道幾分的。蘇禾和蘇華年從來沒有避諱過這一點。
事無不可對人言。丫丫對自己的過往有絕對的知情權。
丫丫眨着大眼,剛纔那女子就是前世的主人?這輩子的……
“二孃?”丫丫小聲嘟囔着。
聽得她的聲音,泰祖哈哈大笑起來。
二孃這個詞兒用得好,他喜歡。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龜嫁自家崽,這已經不是門當戶對了。
“以後讓她老老實實生一頭小龜回來,你們的大不敬之罪,我就暫且記下!”
蘇禾:“???”
關我何事?我幾時大不敬了?
泰祖卻根本不管他抗議的目光,腦袋一轉看向丫丫,不知想到了什麼,滿眼寵溺。
蘇禾:“……”
果然龍龜家的老傢伙,一個比一個不講理!
他嘆口氣問道:“泰祖,留影的是白靈……她現在在幹什麼?和誰的戰爭要輸了?”蘇禾疑惑道。
總覺得白靈話裡有話。明面上是藉着白音的身份在說太古時期的戰爭,背地裡要表達什麼,蘇禾卻一頭霧水。
泰祖搖頭,昏花老眼顯得深邃了幾分,竟跑神一般不知看向了哪裡,半晌纔回複道:“不知,誰知道那妮子在做什麼?”
蘇禾沉默了。
總覺得老龜又在忽悠人。
“族姐現在在哪裡?”蘇禾退一步問道。
泰祖又搖搖頭:“六千年來,上至星海、下至幽冥,隱世之地、絕密之地,老祖我全找過了,沒有半點兒痕跡。她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聯想白靈那惡劣的性子,連泰祖都一度以爲那龜真的活膩歪了,玩夠了,不玩了!
蘇禾沉默下來,查不到痕跡就是最大的痕跡了!
明顯刻意抹除,不讓人查看的。那就是說她做的事,要麼不適合龍龜一族知曉,要麼連龍龜一族都扛不住。
龍龜有泰祖,龍龜都扛不住,不太現實……
蘇禾想了半天,想不出個頭緒來,索性搖搖頭不再想了。很多事情,接觸不到就是接觸不到。就像他,未成龍龜之前,接觸不到龍龜,連龍龜是什麼都想象不到。
成就龍龜之後又幾番糾結於白靈的諸般設計,再後來又懷疑紀妃雪的接近。
但時間久了,道行高了,接觸的多了,許多疑惑自然而然的也就解開了。
開天二重白靈向他遮遮掩掩,那就開三重、五重,大不了七重,所有的一切總會揭開面目。
蘇禾擡頭問起其他:“泰祖,族姐說的源,您怎麼看?”
泰祖呵呵笑了笑,龜殼聳了聳:“趴着看!”蘇禾一口氣就憋在了胸腔,就聽泰祖又笑道:“源……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多少有些猜測。不過沒人能成就。你算是一個特例吧,身懷大道,或有幾分可能。”
蘇禾眨眨眼,泰祖對他似乎很瞭解。身上有道德經這種事情,蘇禾可從沒有和泰祖說過。
他疑惑看着泰祖,卻見泰祖神秘一笑:“想知道?等你再生一頭龜崽,我讓你做族長,我把堤山給你,想知道什麼都能知道。”
蘇禾沉默一下,大概龍龜一族有白澤一樣的手段?自家龜的事情,自動記錄?
“老祖說的幽冥是什麼?”蘇禾又問一個問題,問完不給泰祖瞎扯的機會,立馬搶道:“老祖別忽悠我,冥祖說我以身化幽冥,我自己就是一道幽冥通道,忽悠了我,出事了,命就沒了!”
這些個老傢伙都遮遮掩掩的,好不爽利。學學族姐啊,連卜算結果都是直白告知的!
白音從不做謎語人,白靈留下的卜算符文,永遠都是小視頻,清清楚楚的將事情顯露。
泰祖搖頭笑起來:“幽冥來天庭時代,那時玄黃大世界有頂尖大能,上開闢星海天庭,下開闢幽冥亡界。推開仙門長生不死者,入星海做天官。鬼道通達者下幽冥掌輪迴。”
泰祖聲音中帶着幾分嚮往,在他破殼出生的時代,天庭就被稱爲太古時期。到現在更被稱爲傳說時代,可惜未曾親眼見到那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泰祖繼續道:“後來天庭破碎,幽冥崩斷。殘破的天庭最大的一塊,就是現在星海的中央大地。而幽冥碎的比天庭還徹底。鳳冢之下,鎮壓的便是曾經幽冥一位鬼帝道場所在。你那幽冥通道,勾連何處,連我也不知曉。日後該用便用,但不可過於依賴。”
蘇禾的幽冥通道說白了就是搖人,報名可以,但太依賴了,對自身修行沒有好處。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認真看向蘇禾:“那個時代的事情,與外人不可多言。便如幽冥,無仙尊之能,知曉幽冥消息便冥冥之中被幽冥所銘記,便有可能被拉入幽冥之中!”
就像鳳族,鳳祖活了不知多久,泰祖甚至懷疑那老鳳凰,曾親眼見過天庭所在的波瀾時代,親眼見證過真正的幽冥。
但那頭老鳳凰,只告訴鳳族那裡是不可見之地,從不用出幽冥這般詞語。
蘇禾一怔,面色微變,看向蘇華年和丫丫。
泰祖笑着:“無妨,她們都有仙尊底子,知道也不打緊。”
說完,老龜又看向蘇禾:“至於你……無所謂了,你都身化幽冥通道了,蝨子多了不怕癢,拉就拉進去吧!”
蘇禾:“……”
果然他不是親生的。
難怪紅祖會得罪泰祖,被摘了名字。蘇禾現在嚴重懷疑,是倆人開玩笑,泰祖玩不起,強權了!
泰祖看他表情,便忍不住哈哈笑起來,蘇禾自身化作幽冥,一般不會出事了,要是死了,大不了想法子從鳳冢中復活過來。凝聚一具孔雀真身,總不能真當擺設。
他笑罷了,才道:“這次玄黃洞天,我不曾來,意識過來時間有限,還有何疑問,一併問了吧!”
玄黃洞天特殊,小龜仔有什麼問題,可以一併打聽了,免得老是腹誹說老傢伙們藏私。
敞開了讓問,蘇禾反而不知道問什麼了,其實他沒有那麼多疑問。想了想問道:“老祖,除了荒祖那兒的坎卦,您還知道誰那裡有卦象?——自己人!”
開天五重之前,去搶敵人的卦象不太現實。
泰祖想了想:“麒麟一族有兩枚,龍族有兩枚,老鳳凰那兒除了你得到的革卦,還有兩枚,此刻老傢伙鎮守通道,無所事事。可以先去找他。歸望山也有,但歸望山的卦象鎮壓禁地不好借用,開天四五重後可去試試,若能進了禁地,便可得來。”
幾處地方與蘇禾猜測的差不多,蘇禾一一記下來,便聽泰祖又道:“對了,你家那頭回頭是岸的小鳳凰應該也有一枚!”
“小姨?”蘇禾一喜。
鳳祖不太熟悉,就這麼上門討要,多少有幾分不好意思。但和小姨借用卦象就沒有任何壓力了。
人就是這麼奇妙,鳳冢之前還把鳳朝飛當作生死大敵,便是在鳳冢之中,也是戒備着合作,但云礫一出來,關係瞬間就拉近了。
尤其聯手對敵之後,蘇禾在那頭傲嬌鳳凰面前,竟徹底放得開了。總覺得同鳳朝飛的關係,甚至要超過雲礫。
大概不打不相識?
泰祖看着他,笑道:“卦象不要太着急,你開二重天不過兩三年,再磨合磨合,開第三重天前,一定要讓內世界達到極致!”
他看着蘇禾:“第三重天與其他開天不同,是四靈最重要的一重天。”
蘇禾點點頭。
第三重天的重要程度,傳承海中每一位前輩的經驗中,都不厭其煩的反覆強調了。
四靈能獨立於所有神獸之外,並不單單因爲四靈可開七重天!
白澤也能開七重天,傳說世間還有饕餮時,饕餮亦能開七重天,但都沒被稱之爲“靈”!
四靈神獸和普通神獸,戰力真正拉開也是在第三重天時。四靈的第三重天,遠遠超過了其他神獸的第三重天。
四靈開天三重,開始塑靈!
依着內世界不同,在內世界中開始出現不同的生靈!就像荒祖內世界,有水元生靈,紅祖和燭叔內世界便有火元生靈。
雖然內世界的生靈並不能離開內世界,而且簡單至極。但確確實實是生靈。
開天三重之後,真元帶有了衆生之氣,這是區分四靈神獸與普通神獸的根本!
蘇禾的內世界不曾單獨凝聚某一道法則,也不曾刻意偏向哪一種屬性。均衡的恍如真實世界。
日後凝聚的生靈,應當也不會侷限於某一種。
蘇禾擡頭看向泰祖:“老祖,讓我參觀一下你的內世界唄?”
泰祖的屬性沒有外在展示出來。
正常情況下無論是誰,境界再高屬性總是清清楚楚的,紀妃雪的水屬,白靈的金屬,便是最古老的鳳祖,鳳族中也有他是火屬的記載。
唯獨泰祖,蘇禾怎麼看都看不出泰祖是什麼屬性。
這老龜屬性隨着觀測者心思在不停改變。當蘇禾覺得泰祖是金屬性時,果然看泰祖就是金屬,當他覺得泰祖應該是土屬時,老龜果然就是土屬。
甚至覺得這老龜應當沒有屬性時候,再看泰祖,果然便覺得他是沒有屬性的。
不知道這樣一頭龜,內世界又是什麼樣子的?
蘇禾覺得,他要參考的話,或許泰祖的內世界纔有最大的參考價值?
他眼巴巴的看着泰祖,卻見泰祖微微搖頭:“你太弱了。進去會死的——不單單是進去的意識體,連你本體都會死。”
修行界就是這麼現實,你弱到連看咱一眼的能力都沒有。
蘇禾:“……”
這是被看不起了?
泰祖呵呵笑着:“若你開五重天,我許你來看一次!不過,此刻我倒是可以看看你的內世界,一頭老龜的建議或許還有點兒用處?”
蘇禾大喜,立刻張開心神,念力牽引便要將泰祖拽進內世界,泰祖卻笑了笑,只凝出一頭小小的意念體,隨着蘇禾牽引進入他內世界。
憑泰祖的體量,哪怕只是分身在此,直接進入蘇禾內世界,也足以將他內世界徹底崩塌,連修復都做不到的那種。
牽引泰祖意識體,蘇禾又轉頭看向蘇華年:“媳婦要來看看嗎?”
蘇華年搖搖頭,澹臺在太古進去過了,她有記憶。在外面護法就好。
“夫君將丫丫帶進去吧!”丫丫雖走武神道途,但龍龜纔是根本,遲早會面臨開天的,帶進去長長見識,對日後修行也有大用。
“好!”蘇禾哈哈笑着,意識一卷已經將丫丫整個兒捲入了內世界。
丫丫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景色一變,再睜眼已經在一處陌生的世界,但這世界卻給她極其親近的感覺,就像……當初在蛋中一般。
愜意、舒適!
旁邊泰祖四足踩在大地之上,好似一尊鎮壓天地的神獸。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太阿山上,又看向小六十四卦,渾濁的老眼中,升起一道驚訝。
點了點頭笑道:“你倆倒是能折騰,居然真的弄出來了!”
他目光順着太阿山收回,落在一片大山腳下的樂鶯身上,又露出幾分驚訝:“天砮一族?”
“咦?老祖認得她?”
泰祖呵呵笑起來:“活的久了,天下諸事多多少少都會知道幾分了,他們勉強可算補天一族的延續,若能收服化作眷屬留在內世界,倒是頗爲不錯。”
龜仔的內世界與其他龍龜的不一樣,沒有刻意偏向自身屬性,卻是適合天砮一族生存。
卻是兩全其美。
泰祖笑着,四下觀察着。
蘇禾縮了縮龜殼,一種被人剝的乾淨,一點秘密都不存的感覺莫名生了起來。
“幽冥……”泰祖目光劃過,輕聲嘟囔了一聲,目光掠過幽冥,在那名叫“鎮”的鬼物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其他地方。
一點一點的看過內世界,又擡頭看向天空,微微一笑:“小傢伙,你不覺得你的內世界少了點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