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不得不承認,淺倉拓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今天是融商會,亞洲所有龍頭公司都會應邀參加,駱氏自然不會例外。

這是商場盛宴,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許多公司只能望塵莫及,託駱氏的福,淺倉拓會代表瑾出席此次宴會,瑾也是唯一一家中型公司。這是相當大的榮耀,因爲在淺倉集團不曾被融商會列入到邀請名單。

亞洲各界商業巨頭對此次宴會都嚴肅以待,淺倉拓更是不敢怠慢,萬分重視。

一早起來就窩在衣櫃裡找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總覺得不合適,駱以濡第一次看到這男人將除了他以外的事看的這麼重要。笑咪咪的靠在穿衣鏡邊看着男人的時裝秀,其實他想說你穿哪套都好看,後來想想駱以濡還是親歷親爲從衣櫃裡拿了套黑色的西裝和一件銀灰色的襯衫,他一直覺得這男人只適合黑色。

可當淺倉拓將他選的衣服穿在身上時,駱以濡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

黑色將淺倉拓的桀驁不馴烘托的淋漓盡致,他每一個無心的動作看起來都是那般優雅,充滿邪惡的誘惑,棱角分明的臉上微微蹙起的濃眉讓男人變的更加冷漠與高傲,讓人不敢靠近又忍不住被吸引……

無論對女人還是男人,這都是致命的誘惑。

“果然,還是斐兒有眼光。”顯然淺倉拓很滿意他選的這身行頭,摟着他的腰在他臉上狠狠啃了一口,把駱以濡那句‘換下來’愣是憋了回去。

融商會是下午三點開始,磨磨蹭蹭現在已經11點多了,淺倉拓看了看牆上的鐘這纔想起來駱以濡還穿着睡衣,再不快些時間怕是來不及了,“該換衣服了,你準備穿什麼?”

“該穿什麼穿什麼被。”不知道爲什麼生氣,反正就是不想讓他穿成這樣展示在別人面前,可衣服是自己選的,淺倉拓又那麼滿意,駱以濡懊惱的抓了抓長髮決定和自己生悶氣。

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暗紅色的唐裝套在身上,也沒多做什麼只是將頭髮整齊的綁好,而後乾脆的說了聲:“走吧。”

“就這樣?”淺倉拓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駱以濡,他的隨便和他的精心準備成了明顯的對比,看那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裝扮淺倉拓不確定的再問一次,“穿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你對融商會不太重視?”

“我已經很重視了,”擺弄着袖口,駱以濡說了一句讓人咋舌的話:“你沒看到我把頭髮梳的那麼整齊嗎?”

……

會場突然燈光一暗,耀眼的聚光燈打在由門口延伸到會場的紅毯上,衆人的目光理所當然的轉向那裡,包括那個先行入場的淺倉拓。

壓軸入場的只有五間公司,待代表通用銀行的安陽走過後,就是在亞洲具有很深的影響力的駱氏。

駱以濡走在駱繹右側,以駱家人的身份踏在那衆人只能觀望的紅毯……

所有的光輝都在那人身上,淺倉拓與衆人一樣隱藏在黑暗裡,欣賞着他的高傲與不凡,無法想象,這完美到無法形容的男人最後願意接納他,願意與他攜手一生,這,曾經只是他的夢境而已……

想到這,淺倉拓的胸口漲漲的,他多想跑過去把他緊抱在懷裡,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他的。

再一次被駱以濡奪去了呼吸,淺倉拓不得不承認,他又一次愛上了這個男人……

駱氏入場後,融商會正式開始。

繁瑣的流程後就是自助宴席,諸位商人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交流中,筆筆生意接踵談成,這也是融商會被重視的另外一個原因。

駱以濡帶着禮貌的笑陪在駱繹身邊與商家交談,那樣的他看起來很陌生卻又更引人注目,端着酒杯,在暗處的淺倉拓一直觀察着他,棕色的眸子裡滿是愛與欣賞。

瑾作爲融商會中唯一一個受邀參加的中型公司,自然少不了被人關注,他與駱以濡的過往在這些身份顯赫的商人中自是公開的秘密,而結果,當然是不言而喻,不然僅憑才上市不久的瑾怎麼有資格參與到融商會,這是駱氏的暗示,也是駱以濡對這人的肯定。

雖然瑾與駱氏並無實質上的關聯,充其量算是一個偏的不能再偏的子公司。

有人帶着嘲諷與蔑視,也有人帶着觀望與試探,更有人帶着討好與巴結,不管怎樣,淺倉拓都能從容以對,讓衆人瞭解他真正的實力,同樣也將駱以濡的願望表現出來,他淺倉拓不是靠着駱氏而是自己的努力。

他讓輕蔑他的人咋舌,也讓猶豫的人下了決定,更善加利用了那些想通過他巴結駱氏的人,這裡每一個公司都是有頭有臉,都比他的瑾要高出許多倍,既然他們願意放低身價與他合作,作爲商人的淺倉拓何樂而不爲呢?當然他們不會知道,不管他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優待瑾,也不會得到駱氏任何好處……

駱以濡已經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沒有他的地方只剩無聊,淺倉拓毫不猶豫的轉向那邊的露天陽臺,等待融商會的結束。

不過這裡早被其他人先佔據了,看來不需要利用融商會的人大有人在,安陽就是其中之一。

“表現不錯。”懶懶的靠在陽臺扶手上,安陽隔着空氣向淺倉拓舉起酒杯,他來之所以來這裡,只是無法拒絕而已,雖然融商會對他來說沒有用處,但他不想鶴立雞羣的遭到衆商家的敵視,他也是商人,也懂得爲自己權衡利弊。

禮貌的回敬,又向筆直的站在一旁的寧朝歌點點頭,淺倉拓走向陽臺的另一邊,其實他是羨慕安陽的,無論什麼場合都可以把戀人帶在身邊,他們是不可分割的,不像自己與駱以濡。

“駱繹知道你之前做的事,想必今日突然參加融商會目的不會太單純。”調整了一下角度,安陽看着無人的花園對淺倉拓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遲早都有這麼一天。”駱以濡事前已經告訴他駱繹會出席,他也做好了去見他的準備,他與駱以濡不能這麼防備的過一輩子,他們都喜歡高枕無憂的生活。

“祝你們成功。”蹙着眉,安陽淡淡的祝福着。駱家只有兩個兒子,卻都選擇了男人,他相信駱繹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們,駱以沫他勸不了,駱以濡他該會竭盡全力,一想到當初他對殷若澈的所作所爲,安陽就覺得不寒而慄。

“咦?”凝重的氣氛被寧朝歌不算大的聲音打散,看着他突然睜大的眼睛,兩個男人自然的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漆黑的花園裡,兩個男人撕扯着,那樣子就像鬧彆扭的情侶,讓寧朝歌驚呼的原因是,其中一個好象是c&c的總裁唐傲天。

淺倉拓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看到唐傲天出席,融商會開始不久卻不見了他的蹤影,怎麼這傢伙跑到花園和男人鬼混去了?這不像那傢伙的風格啊……

狐疑間,似乎對方不想再與唐傲天撕扯,只見背對着他們的人一把扯住唐傲天還在擺動的手,狠狠的吻了上去,突如其來的吻讓後者忘記掙扎,也讓那人的手穿過他的身體,在他身後摸索着什麼……

經管距離有些遠,但他們都能感受到那個吻的火辣,待吻結束,黑暗中隱約能看到唐傲天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及面頰上的潮紅……

手握空拳送到脣邊乾咳起聲,安陽道,“還真是激烈,這唐傲天果然……嗯……與衆不同。”

唐傲天是同性戀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從未與他有過正面接觸的安陽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唐總裁是個‘大方’的,‘不拘小節’的人……

轉頭看了寧朝歌一眼,環住他筆直的腰,火熱的脣貼在男人胸口雪白的襯衫上,低低的說了句,“什麼時候纔會結束啊,朝歌,我好想……回家。”

安陽低啞的聲音與腰間狠狠的手臂都讓寧朝歌輕易的知道那男人動情了,依然筆直的站着,寧朝歌看着花園裡不再撕扯的兩人,心裡也是躁動着。

這時,唐傲天也與對方糾纏完了,兩人的身體微微分開,可才一離開,唐傲天就險些跌倒,對方見狀便扶住他的腰,唐傲天似乎還想掙扎,不知對方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他一低頭便放棄了所有抵抗。

勝利的男人環住他的腰,轉頭的一瞬間淺倉拓看清了他的長相,那是一張十分年輕的臉……

驚詫的回頭,正對上駱以濡飄過來的視線,看着淺倉拓一臉震驚的表情,駱以濡跟着鎖起了眉頭,不知剛纔發生過什麼的他,盤算着如何將他介紹給父親……

……

宴會結束後,駱家專門的休息間。

駱繹靠在沙發上慢慢的將口中煙霧吐出,對於兒子帶到眼前的男人看也不看。

半晌,駱繹手中的煙燃盡,眼睛從兩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兒子臉上。

“你的事,我聽說了,”駱繹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他們坐下,“開始我想介入的,後來想看看你和以沫的能力就選擇袖手旁觀。最後的結果我很滿意,只是拖的有些久,拖泥帶水不是駱家人的作風。另外,與唐傲天那麼荒唐的事,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以濡知道錯了。”駱以濡的心涼了半截,父親既然知道了,那麼,這定是場苦戰,勝算微乎其微。

“以濡,從小你就比以沫懂事,看事情也比他看的遠,我真不理解爲什麼你也會走這路,這小子配與你站在一起,配讓你把他帶到我面前嗎?憑他做的那些事能讓他活到今天算是恩賜了,可你成心放過他,那爸什麼都不說,就按你的意思辦。至於……”駱繹頓了頓,厭惡的眼睛看向淺倉拓,冷哼一聲說:“少異想天開了,你們,不可能。”

“爸?!你說過不再管我和以沫的事,你說過讓我們自己選喜歡的對象,爸你答應過我的!”聽到如此肯定的拒絕駱以濡激動的從沙發上一下子竄了起來,手拄在茶几上一臉焦躁的對着眼前的父親。

“他值得你這樣嗎?”駱繹指着淺倉拓問激動的兒子,“你不是最討厭日本人嗎?”

“我不在乎了。”駱以濡一愣,重新坐回去,看着父親的眼睛中帶着無法摧毀的堅定,微涼的手握住淺倉拓的,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說:“我知道您關心我,但我相信我選的沒錯,而我也不會後悔。以濡希望您能成全我們,也希望能得到你由衷的祝福。”

“駱以濡,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不配做駱家人,我也永遠不會點頭。”

“道不同不相爲謀,我該聽以沫的話,怎麼會癡心妄想會得到你的同意,算了,我們走。”說完,駱以濡拉起沙發上不曾開口的男人就要離開。

“走?走的了嗎?”駱繹突然笑了出來,看着被保鏢圍起來的兩人,冷酷的說:“兒子,我教過你什麼叫以絕後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