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腥風血雨，撲面而至
季黨做事，講究效率。
他們是在下界開的會，以免在天庭會議開完之後耽誤大事。
半小時之內，把所有的議題都討論完畢，衆人便去各自準備。
就在衆人準備離開之前，一陣黃風自西方吹來，在瞬息之間，吹遍了洪荒仙界，乃至諸天萬界。
所有人在感應到這股黃風的厲害之後，都迅速動容：
“這風不對勁。”
“我的感知被矇蔽了。”
“從靈山方向傳來的？是如來出手了？”
“應該不是。”
李歡顏及時出現，穩定住了軍心。
季黨中人都清楚，李歡顏拜入了盤古夫人聖母元君門下，現如今執掌媧皇宮招妖幡，地位比起從前在長生界的時候只高不低。
李歡顏認出了這股神風的來歷：
“靈山腳下有一隻得道的黃毛貂鼠，當年偷吃了琉璃盞內的清油，如來不僅沒有殺它，反而還賜了它一番造化，煉成了三昧神風。”
“三昧神風？”
“和紅孩兒的三昧真火一樣，都是一個級別的神通。”李歡顏面色凝重：“不過這股三昧神風雖然是黃毛貂鼠吹起來的，卻似乎另有意味。”
“吹風的是黃毛貂鼠，乘風而起的不是，是如來，甚至是通天。”
李歡顏出現後半分鐘，季長生也現身穩定了一下軍心。
他不得不出現。
因爲這股風颳的實在是太厲害了，李歡顏自己的說服力不夠。
此時的洪荒仙界，冷冷颼颼天地變，無影無形黃沙旋。穿林折嶺倒鬆梅，播土揚塵崩嶺坫。
在人間，一輪紅日蕩無光，滿天星斗皆昏亂。南山鳥往北山飛，東湖水向西湖漫。雌雄拆對不相呼，子母分離難叫喚。
若只是如此，也嚇不到季黨的這羣精英。他們也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梟雄人傑，不是沒見過人間動盪的大場面。
但是這股黃風自靈山吹向人間後，並沒有宣告結束，反而趁勢而起，席捲萬界，直上天庭。
甚至把天庭地府也攪了一個天翻地覆：
“碧天振動鬥牛宮，爭些颳倒森羅殿。真武龜蛇失了羣，梓橦騾子飄其韂。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島蓬萊昏暗暗。老君難顧煉丹爐，壽星收了龍鬚扇。
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風吹斷裙腰釧。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難取匣中劍。天王不見手心塔，魯班吊了金頭鑽。龍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處尋閃電。十代閻王覓判官，地府牛頭追馬面。”
這就很嚇人。
季黨的成員雖然是精英，但是這種大陣仗，他們也沒親眼見過幾次。
毫無疑問，這股風是在宣戰。
而且是在正告諸天萬界的強者：
我們不怕天庭。
什麼太上老君、王母娘娘、司法天神、託塔李天王，在三昧神風之下，全都被吹的一陣趔趄。
甚至不止是天庭。
這股黃風在天庭肆虐之後，又開始對佛教大能出手：
“雷音寶闕倒三層，趙州石橋崩兩斷。五百羅漢鬧喧天，八大金剛齊嚷亂。文殊走了青毛獅，普賢白象難尋見。這風吹到普陀山，捲起觀音經一卷。白蓮花卸海邊飛，吹倒菩薩十二院。”
看到這股肆虐萬界的狂風，饒是有季長生親自坐鎮，季黨的人還是看傻眼了。
“長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誇張了吧？”
“聖人親自下場拉偏架？”
“這股黃風到底在掩蓋什麼？”
季長生看向了碧遊宮的方向，聲音有些古怪：“掩蓋截教門徒破禁而出的事實。”
藉助玉皇大帝的權柄，以及李歡顏招妖幡的情報網絡，季長生此時看清了真相。
這股狂風示威的意思很明顯，但真正做的，是把那些被各大勢力瓜分的截教門徒一股腦的全捲走了。
而將他們捲走的目的似乎也很明顯：
爲牛魔王晉升大羅助陣。
李歡顏瞬間反應過來：“長生，夔牛你已經殺了？”
季長生直接將夔牛的屍體扔在了當場。
季黨中人一陣歡呼。
李歡顏卻沒有興奮，而是意識到了真相：“看來通天教主沒有認慫，但長生你能回來，通天教主應該已經認慫了纔對。等等，我查一下靈山的消息。”
片刻後，李歡顏確定了一件事：“如來離開靈山了。”
季長生挑眉：“那應該就沒錯了，通天原本已經認命，又被如來說服了。”
雖然沒有證據，不過季神探查案，主打一個自由心證。
就算是冤枉瞭如來，季神探也沒有心理壓力。
李歡顏看到如此大的陣仗，疑惑道：“如來說服通天站在牛魔王那邊，還把曾經截教弟子全都梭哈了，他爲什麼會覺得有勝算？”
季長生想了想，臉色有些古怪。
“通天對於西方二聖的實力有誤判，如來也有。”
這和他脫不了關係。
但是通天教主和如來佛祖都不知道。
一飲一啄，皆有前緣。
李歡顏理順了邏輯之後，面色也古怪了起來：“牛魔王想晉升大羅，如來……想當聖人？”
“這麼大的陣仗，應該是了。”
“通天支持如來？”
“這倒是不奇怪，很符合通天一直的聖設。”
每一次都能精準的選中唯一的錯誤答案，誰說通天眼光不好？
“長生，戰場升級到這種程度，我們如何招架？”
“一起殺。”季長生大手一揮，語氣沒有絲毫遲疑：“來多少，我們就殺多少。歡顏，你主持局面，我去安撫一下我們的盟友。”
這股風不止是吹的讓季黨害怕。
也讓長生大帝的很多盟友害怕。
通天教主+如來佛祖的聯手，的確很能唬人。
但是害怕過後，季長生髮現自己的盟友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堅定。
就連從前他印象中很多上不了檯面的軟骨頭，都展現了異乎尋常的強硬。
比如託塔李天王。
說來也慘。
李天王一身實力，半數都在他託的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上。
而這一次靈山吹來的三昧神風，直接將他的七寶玲瓏塔給吹走了。
李天王這怎麼受的了？
“帝君，我已查明，這次是如來佛祖藉助靈山豢養的黃毛貂鼠的天賦神通三昧神風出手，向帝君您宣戰，背後是通天教主在暗中支持。”
說到這裡，李天王恨聲道：“和您走的近的神佛，都遭到了這股三昧神風的針對。昔日截教在封神大劫中遭殃的那些門徒，也都在這股三昧神風下獲得了短暫的自由。如來想要復辟截教昔日的輝煌，是癡心妄想。”
季長生看着恍如換了一個人的李天王，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這是他沒見過的李天王形態。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李天王哪吒楊戩他們的輝煌和地位，都是封神大劫中踩着截教門徒殺出來的。
通天教主和如來佛祖這時候想搞復辟，對於這些新貴來說絕對是不共戴天。
“更何況如來還想把牛魔王扶上來當妖帝，騎在我等頭上，這絕對不可接受。”李天王的聲音無比堅定：“帝君，您一聲令下，此次征伐翠雲山芭蕉洞，我和哪吒任憑驅使，絕無二話。”
季長生提醒道：“天王，這次打是要真打的。”
李天王大笑道：“帝君，末將在封神大劫開始之前，就已經是大商總兵。封神大劫死傷無數，只有七人以倖存之身得以肉身封神，末將便是其中之一。末將這天庭兵馬大元帥之職，可不止是靠溜鬚拍馬得來的，這次帝君請拭目以待。”季長生原本擔心李天王摸魚摸習慣了，已經不會打架了。
但是從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李天王還很能打。
話說回來。
牛魔王不知道他背後是燃燈古佛。
李天王也不知道牛魔王背後是燃燈古佛。
這一波背後，是燃燈古佛的勢力窩裡鬥啊。
不過既然燃燈自己都不說，季長生當然不會說破。
“既然天王請戰，我自然不會拒絕。大戰之前，請天王做一件事。”
“請帝君吩咐。”
李天王知道這應該是投名狀。
季長生輕笑道：“去食神府找康師傅要一桌全牛宴，送去兜率宮給青牛精，伱和哪吒親自去送。”
李天王沒聽明白：“帝君，如此羞辱，大可不必吧。到了青牛精那個檔次，不會把普通牛當牛的，這恐怕是無用功。”
正如他自己到了現在的檔次，也不把普通人當人一樣。
地位高到一定層次，很自然的就會脫離原來的階級。
季長生淡然道：“不是普通牛肉，是夔牛肉。”
李天王用了一秒鐘反應過來。
然後雙膝一軟，差點跪在季長生面前。
他終於意識到了爲什麼通天教主會暴怒。
此時夔牛被殺的消息還沒有流傳開來。
李天王算是最先知道的。
他看向季長生的眼神驚爲天人：“帝君您殺了夔牛？”
季長生補充道：“當着通天的面殺的。”
噗通。
李天王真跪了。
難怪這股黃風如此肆虐。
原來通天教主要換車了。
此時李天王完全理解了通天教主的反應。
然後他聽到了長生大帝似笑非笑的聲音：“怎麼？天王，你不敢嗎？”
李天王深吸了一口氣：“謹遵帝君之令。”
季長生點頭讚許：“很好，這一次黃風肆虐，天庭損失無數。此戰之後，都由靈山賠付。你把夔牛肉送去兜率宮之後，清算一下賬目損失，彙報給神霄玉清府，本座會在戰後親自去靈山討要。”
李天王再次叩首：“帝君英明！”
……
季長生見到的第二個盟友是觀音菩薩。
觀音菩薩比李天王更硬氣。
而且很驚喜。
“帝君，有辦法了。”
季長生看向觀音菩薩。
什麼有辦法了？
觀音菩薩低聲解釋道：“文殊的青獅、普賢的白象，還有之前很多截教弟子出身的坐騎，這一次都被那股黃風捲走了，暫時重獲了自由。”
這些坐騎體內都有禁制。
通天教主或許有辦法破，但是現在他沒有親自出手。
不過誰都看的出來這次三昧神風的背後是如來佛祖在操作，而如來佛祖的背後不出意外就是通天教主在支持。所以誰也不會傻到現在就去叫回自家坐騎，除非他們鐵了心要站隊長生大帝。
大部分神佛，還是決定先觀望。
這就給了這些坐騎暫時的自由身。
而文殊菩薩的坐騎青獅精，從前是通天教主“隨侍七仙”當中的虯首仙。
普賢菩薩的坐騎白象，從前是通天教主“隨侍七仙”當中的靈牙仙。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之前的截教核心弟子。
季長生沒看懂觀音菩薩驚喜的點在哪。
觀音菩薩提醒道：“這些截教出身的弟子，對於元始天王都怨氣很大。”
“然後呢？”
“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元始天王的強大，不敢去報復元始天王，但是他們敢報復我家哥哥。”
季長生終於聽懂了觀音菩薩的意思。
內心爲玉清真王默哀。
“當你哥哥可真倒黴。”
觀音菩薩無視了這句話。
“這些截教弟子出身的妖王匯聚在牛魔王身邊，必然會想要報復。有了這一出，牛魔王對我哥哥下手就合情合理起來。殺了我哥哥他們是不敢的，讓我哥哥懷孕，藉此讓元始天王丟臉，絕對是截教弟子能幹出來的事情，尤其很多截教弟子還很恨我。”
觀音菩薩對於人族來說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對妖族的手段，從紅孩兒就可見一斑。
“儘管如此，還是請計都星君出手，引動他們的惡念。最好是讓如意真仙帶着截教弟子出手，把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讓元始天王都看不出破綻。”
季長生歎爲觀止。
一股黃風，有人看到了機會，有人看到了危險，有人看到了愛情。
“帝君，如此一來，牛魔王就死定了。元始天王知道後，說不定會暴怒，直接出手斃掉牛魔王。”
的確有這種可能。
不過季長生拒絕了。
“真王懷孕一事可以操作，但等戰後再曝光。牛魔王，我自己動手殺。”
觀音菩薩一怔：“帝君這次爲何如此悍勇？”
這不符合她印象裡季長生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
季長生淡然道：“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了，我不親自下場殺一個血流成河，實在是對不起這麼大的場面。菩薩，此次你無需出手，掠陣即可。”
一刻鐘後。
翠雲山，芭蕉洞，半空之上。
一口鍋支了起來，蓋住了半邊天。
康師傅崇敬的看着面前的長生大帝隨手一揮。
夔牛精被開膛破肚。
血雨漫天，傾盆而下，瞬間澆滅了八百界火焰山。
腥風剛歇，血雨又至。
“老牛，出來見見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