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和殺僧還在跪着。
他們感覺自己不配站着和平賬大聖說話。
要不是三葬法師在前面走遠了，他們感覺自己都不配起身。
小余感慨道：“大聖，您這張嘴簡直能把死人說活。”
季長生謙虛道：“過了過了，這是我后土姐姐的能力。話說回來，小余你也懷個孕。”
“噗通”一聲，小余又跪在了地上。
“大聖，餘某有兒子。”
這次輪到季長生無言以對了。
餘老魔不知道平賬大聖和季長生的關係，只以爲平賬大聖是季長生的心腹。
但餘老魔是瞭解自家兒子的。
他但凡敢生個小的，長生那孩子鐵定讓他一屍兩命。
季長生很想說小余你想多了，你根本沒兒子。
但是他忍了。
無視了小余的掙扎，季長生對殺僧道：“還有伱，也得一起懷孕，不能只讓老師一個人丟人，否則老師不高興，你們都會很麻煩。”
殺僧老臉也開始漲紅，但咬着牙點了點頭。
他覺得平賬大聖說的對，三葬法師懷孕了，要是他的肚子不鼓起來，三葬法師看他不順眼怎麼辦？
伺候聖人就要懂得自我犧牲。
再說了，還有落胎泉呢。
殺僧覺得問題不大。
丟臉總比丟命強。
過了內心那關之後，殺僧還反過來勸說小余：“不過是皮囊而已，不必在意。”
小余：“……我不是怕丟臉，我是怕我那兒子吃醋。”
殺僧有些奇怪：“難道令郎很厲害？”
小余：“……不是一般的厲害。”
殺僧愈發好奇：“能有多厲害？”
小余看向平賬大聖，誠懇道：“可能比大聖還要更厲害一點。”
他把平賬大聖當成季長生的黑手套，當然覺得自家兒子更勝一籌。
季長生有一說一：“沒事，你兒子肯定不會吃醋。再說了，只有老師會把孩子生下來，你們不用生。”
頓了頓，季長生補充道：“你們放心，那子母河的水我也喝。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聽到季長生這樣說，小余和殺僧都動容了。
他們沒想到平賬大聖竟然會和他們共進退。
前方的三葬法師也動容了。
“徒兒，你果然是個好的，我不該懷疑你是想看爲師笑話。”
三分鐘後。
三葬法師喝完子母河的水，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傻，真的，我爲何會相信你這個潑猴。”
他和小余殺僧都喝了子母河的水。
但季長生這廝沒喝。
只是用《瑤光羅幻》，營造了一個自己也喝了水的錯覺，所以小余和殺僧都沒發現。
只有他發現了。
季長生耐心解釋道：“老師，我這是爲了保護大家的安全啊。要是咱們一起懷孕，有妖怪來襲，我們全部中招怎麼辦？”
三葬法師顫巍巍的指了指季長生，然後肚子迅速大了起來。
季長生此時已經開始錄像。
並且補充說明道：“老師稍安勿躁，弟子會讓接引師伯知道，這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三葬法師：“……”
該說不說，有點疼。
另外一邊，小余和殺僧都已經痛呼出聲：
“腹痛！”
“疼的緊！”
季長生攤手道：“老師，你看到了吧，我之所以不喝子母河的水，都是爲了保存完好之身，留下給你們做保姆的。要是沒有我，你們就真的要被痛死了。”
子母河水能直接讓男子懷孕，單這一項造化，就知道有多逆天。
季長生當然不敢亂喝。
再說了，生孩子這種事情，他們誰都沒有經驗。
季長生也不想擁有這種經驗。
這種福分，交給老師和其他人去享就是了。
他生來就是要“遭罪”的。
三葬法師恨不得現在立馬打死這潑猴。
但他也感覺腹痛了。
不入大羅，子母河水的效果他也無法免疫。
“像是盤古的手段，似乎無視境界神通。”
三葬法師額頭浮現出冷汗。
“潑猴，想辦法緩解一下這種腹痛。”
季長生也沒再逗三葬法師。
把老師給逗怒了就不好了。
他左右看了看，然後安撫道：“女兒國的人肯定有經驗，我去尋個女兒國土著，請教一下他們。”
片刻後，季長生就帶着三葬法師他們來到了一個村舍。
村舍門口有一個老婆婆，端坐在草墩上績麻。
季長生開了火眼金睛，確認這個老婆婆不是什麼大能化身，然後上前問道：“婆婆，貧僧是東土大唐來的，我師父乃唐朝御弟。因爲過河吃了河水，肚腹疼痛，可有緩解之法？”
婆婆聞言開始大笑，笑完之後才道：“這裡乃是西樑女國，我們這一國盡是女人，並無男子。你師父吃的河水那條河喚做子母河，吃水之後，便會腹痛有胎。至三日後，到那迎陽館照胎水邊照去。若照得有了雙影，便就降生孩兒。你師父吃了子母河水，以此成了胎氣，過兩天便要生孩子，腹痛是免不了的，無藥可治。”
季長生給了三葬法師一個憐憫的眼神。
老師你自求多福吧。
分娩之痛，免不了是正常的。
就讓親愛的老師提前體驗一下做女人的感覺。
這樣日後做佛母的時候，才能駕輕就熟。
反正聖人的忍受力很強，雖然可能聖人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疼痛了。
子母河包括落胎泉的事情，季長生提前就已經知曉。不過既然要找如意真仙的麻煩，當然要是要按部就班的演戲，否則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所以季長生繼續問道：“婆婆，你這裡可有醫家？我去買一貼墮胎藥吃了，免得我師父受生育之苦。”
老婆婆道：“就算有藥也不濟事，我們子母河的水是很靈的。想要打胎，只有一種辦法。正南方向有一座解陽山，山中有一個破兒洞，洞裡有一眼落胎泉。只要喝一口落胎泉的水，就能解了胎氣，恢復正常。但如今取不得水了，此前來了一個道人，自稱如意真仙，把那破兒洞改作聚仙庵，護住落胎泉水，不肯善賜與人。欲求水者，必須要花高價購買。”
行俠仗義的平賬大聖瞬間勃然大怒：“這豈不是壟斷打胎生意？簡直豈有此理。”
老婆婆搖頭：“豈止是打胎生意，從子母河到解陽山，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被那如意真仙包攬了，如意真仙短短几年，已經是我們女兒國排名前幾的大富翁。”
平賬大聖愈發憤怒：“發如此黑心財，此賊該死。”
我與罪惡不共戴天，除非罪惡有後臺。
巧了，如意真仙的後臺是牛魔王。
牛魔王在長生大帝這兒，就是盤菜。
看哪天想吃牛肉而已。
青牛精都坑了，誰還在乎一頭大白牛。
季長生正色道：“老師，你且在此稍候，等我去取水來。”
三葬法師一句話都不想說，嫌棄的擺了擺手，示意季長生趕緊滾。
這孩子他是要生的。
所以當然不會喝落胎泉的水。
季長生也不在意這不孝師父的不敬，一個筋斗雲就離開了原地。
把老婆婆嚇了一跳，才知道原來這幾個和尚打扮的傢伙是高人。
雖然女兒國內不缺高人，她們也經常見，但修行中人畢竟更強大。平賬大聖露了一手後，三葬法師幾個立刻受到了巨大的禮遇，此間事暫且不提。
且說季長生頃刻間便見一座山頭阻住雲角，他隨即停下了身子，向前方看去，看到一座好山，好到是那種哪怕不識貨的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來此地一定是洞天福地。
但見那：幽花擺錦，野草鋪藍。澗水相連落，溪雲一樣閒。重重谷壑藤蘿密，遠遠峰巒樹木蘩。鳥啼雁過，鹿飲猿攀。翠岱如屏嶂，青崖似髻鬟。塵埃滾滾真難到，泉石涓涓不厭看。每見仙童採藥去，常逢樵了負薪還。果然不亞天台景，勝似三峰西華山！
欣賞了一秒山色，季長生隨即看到背陰處有一所莊院，忽聞得犬吠之聲。
季長生下山，徑至莊所，看到小橋通活水，茅舍倚青山。村犬汪籬落，幽人自往還。隨後一個道人映入季長生的眼簾，道人盤坐在綠茵之上，看到季長生後主動行禮：“何方來者？至小庵有何指教？”
還挺講禮貌。
本來準備打上門找麻煩的季長生也不得不按捺一下自己的性子解釋道：“貧僧乃東土大唐欽差西天取經者，因我師父誤飲了子母河之水，如今腹疼腫脹難禁。問及當地人，說是結成胎氣，無方可治。訪得解陽山破兒洞有落胎泉可以消得胎氣，故此特來拜見如意真仙，求些泉水，搭救師父，累煩老道指引指引。”
道人笑道：“此間就是破兒洞，今改爲聚仙庵了。也是巧了，我正是如意真仙老爺的大徒弟。你叫做什麼名字？待我好與你通報。”
平賬大聖誠懇道：“我姓殺，叫做殺如意。”
道人面色微變。
再看到季長生周身並沒有攜帶金銀財寶，他終於反應了過來：“你是來找麻煩的？”
季長生笑了。
很好，要的就是這種展開。
“不是我找你家如意真仙麻煩，而是女兒國全體國民已經不能再忍受如意老賊的剝削。”
季長生大義凜然，聲震四野：“懷孕和打胎是女兒國每一個百姓應有的權力，這種權力不應該被某些野心家拿來謀取私利。如意老賊，賺這種黑心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多少也是季長生的心裡話。
賺錢的方式有很多。
星辰大海，宇宙無垠，值得追求的東西多了去了。
幹嘛一定要逮着普通人那點錢包折騰？
就不能有點追求嗎？
賺錢不丟人，賺黑心錢就很丟人。
站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各方資源調動已經遠超尋常人，再和普通人爭利，在季長生看來就很跌份。
天聖教被季老魔改組後，都是奔着幫普通人服務去的。
都到了洪荒仙界了，如意真仙包括他身後的牛魔王賺的居然還是這種黑心錢。
太跌份了。
一點都不像他們背後的主子。
老君雖然放縱下屬，但只鑽研煉丹和煉器，始終奔着研究最尖端的“高新科技”去。
兜率宮的這羣附屬勢力，連老君的皮毛都沒學到。
平賬大聖震怒，動用了法力，所以裡面的如意真仙自然被震動。
他迅速現身，季長生擡眼打量了一下，發現如意真仙的賣相十分不俗：
頭戴星冠飛彩豔，身穿金縷法衣紅。足下雲鞋堆錦繡，腰間寶帶繞玲瓏。一雙納錦凌波襪，半露裙襴閃繡絨。手拿如意金鉤子，𨱔利杆長若蟒龍。鳳眼光明眉菂豎，鋼牙尖利口翻紅。額下髯飄如烈火，鬢邊赤發短蓬鬆。
“你就是如意真仙？”
如意真仙氣勢沖沖出來，原本是打算興師問罪。
但看到平賬大聖的樣子後，如意真仙瞬間來了一個滑跪。
直接就跪在了季長生面前。
“見過大聖。”
季長生：“……”
艹。
這傢伙跪的速度和天聖教那些老魔頭有的一拼了。
“你認識我？”
如意真仙鬆了一口氣，趕緊解釋道：“大聖，我是西方大力牛魔王的弟弟。您曾經與我大哥結拜，我從大哥處見過您大鬧天宮的英姿，一直都對您十分敬仰。”
嘴上拍着平賬大聖的馬屁，如意真仙內心吐槽，老子做墮胎這種黑心生意，當然要知道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
女兒國的水深得很。
如意真仙雖然是牛魔王的弟弟，但是一點都不敢大意。
賺點黑心錢沒問題，囂張跋扈那就是不知死活了。
真要是論起來，女兒國的背景比他的背景可大多了。
所以如意真仙做事其實很圓滑。
季長生皺眉道：“這就不好辦了啊。”
“好辦好辦，大聖，您想辦什麼，我馬上給您辦。”
如意真仙表現的十分乖巧。
雖然牛魔王對平賬大聖的評價並不怎麼樣，他對平賬大聖的印象也不怎麼樣，但是如意真仙很清楚，他肯定打不過平賬大聖。
更不用說，平賬大聖背後還有一個三葬法師，那可是聖人轉世。
其他妖怪都想吃三葬法師的肉，但如意真仙是牛魔王的弟弟，知道輕重，他一點吃聖人肉的想法都沒有。
沒那資格，也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真要是去肖想，也是牛魔王去肖想。
如意真仙自己還是能把持住的。
如意真仙的徒弟聽到自己師父如此認慫，也趕緊把季長生的要求說給如意真仙聽。
如意真仙聽完，內心大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誤喝了子母河的水，此事簡單。大聖，您想要多少落胎泉水，儘管開口，就算把整條落胎泉都搬空，我也沒意見，大哥一直想和您重敘舊情呢，不能因爲一口落胎泉傷了我們兩家的交情。”
季長生挑眉，再次認真看了如意真仙一眼。
這傢伙還真是個妖才。
難怪能被牛魔王委以重任，派到女兒國執掌打胎生意。
單單這一番話，就已經能看出如意真仙的七竅玲瓏了。
可惜，他遇到了季老魔。
季老魔一巴掌就打了下去，將如意真仙半張臉都打腫了。
“混賬東西，我好心找你討要落胎泉水，你爲何拒絕？”
如意真仙突然被打，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平賬大聖的質問，瞬間懵逼。
拒絕？
哪來的拒絕？
“大聖，是不是誤會了？我願意把落胎泉水雙手奉……”
如意真仙話還沒說完，季長生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混賬東西，你還敢狡辯。”
啪！
緊接着又是一巴掌。
“你竟然敢左腳先邁出門，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啪！
“你竟然敢直視本大聖，是不是想陰謀陷害？”
轟！
如意真仙終於爆發了。
“猴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如意真仙氣得渾身發抖。
他面子都給足了平賬大聖，這潑猴居然反過來栽贓陷害，他不能忍。
季長生糾正道：“欺人太甚當然不行，但你是妖啊。”
牛魔王的弟弟如果是人，牛魔王他爹就危險了。
如意真仙面色愈發難看：“猴子，你真要與我爲敵？”
“你算個什麼東西。”季長生不屑道：“本大聖是替天行道，剷除你這做墮胎生意的妖魔。爲了女兒國的百姓，爲了我那懷孕的老師，看棍。”
“哇呀呀，欺我太甚，猴子你找死。”
如意真仙八面玲瓏的性子也禁不住季老魔這般挑釁，使一把如意金鉤舉鉤便打。
季長生等如意真仙先動手，才奮起反擊。
三下五除二，就把如意真仙給打了個半死。
然後看向瑟瑟發抖的如意真仙大徒弟。
“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道人慾言又止，一句話都不敢說。
季長生教導道：“我來尋如意真仙要落胎泉水，如意真仙索要重金不成，惱羞成怒下手害我。我正當防衛，將如意金仙打了個半死，對也不對？”
道人點頭如搗蒜。
“很好，就照着這個說法給牛魔王發消息，讓牛魔王來給我道歉。對了，記得提醒牛魔王，因爲如意真仙拖延不給落胎泉水，我師父三葬法師產子了，讓牛魔王自己掂量着辦。”
季長生沒有親自聯繫牛魔王。
因爲他要親自聯繫另外一尊大能。
從通訊錄中找到接引的名字，季長生給接引發了消息：
“師伯，好消息，你當爹啦。母親是我老師，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靈山。
接引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