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孝子此刻已經看到了人聯日後母親站臺，大羅滿座的輝煌場景。
天庭算個茄子，人聯的目標是取代紫霄宮！
當然了，夢想尚未實現，我輩仍需努力。
真武，就是他第一個忽悠……劃掉，第一個邀請加入的人聯元老。
一定要把真武給忽悠瘸……徹底綁死在人聯的大船上。
真武也很關心人聯的情況，所以主動問道：“長生大帝，人聯現如今具體是何章程？”
他幾乎還一無所知。
季長生沒有立刻解釋，只是拉着真武往媧皇宮裡走。
“進宮再說，在門前說話，畢竟影響不好。”
見長生大帝在媧皇宮居然都能來去自如，而且甚至可以帶着外人一起進入，對媧皇宮門檻深有體會的真武愈發敬畏。
甚至下意識眼眶紅了起來。
“不瞞長生大帝，這還是我第一次踏足媧皇宮。”
季長生來到媧皇宮內部，先招呼真武坐下，讓寶給他們上點點心，然後纔好奇問道：“第一次來媧皇宮？你是人族出身，背後也沒什麼聖人或者大羅老師，不是天生的媧皇宮弟子嗎？”
女媧娘娘只是不想接觸背後派系太複雜的人。
也沒說不接觸所有人。
像季孝子這種明顯在主動靠攏她的人，女媧娘娘還是很開心的收下了。
相比起玄都和地藏，真武的身家清白很多。
在季長生看來，真武合該就是媧皇宮的人才是。
真武苦笑：“長生大帝有所不知，早年間我對聖母娘娘有所不敬。”
說到這裡，真武起身，向媧皇宮深處畢恭畢敬的叩了九個響頭，然後被季長生扶了起來。
季長生此時也明白過來。
“當年媧皇宮門前，真武兄也在？”
真武點頭。
“當年我年幼，幫不上太多忙，也只能給地藏充充人頭。無論如何，對娘娘還是有所不敬。”
巫妖決戰當日，女媧娘娘一直沒有參戰，並不是她的主觀意願。
以地藏爲首，百餘人族跪在了媧皇宮面前。
而且一路上死傷慘重。
但凡女媧娘娘當時出了手，她和人族的情分也就散了。
做母親的，不是說生了孩子，孩子以後就一定要孝順你的。
生了還得負責。
當時地藏雖然沒有說，人族也沒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但那一路上犧牲掉的人，在媧皇宮門前跪下的百餘人，都在無聲的告訴女媧娘娘這件事——現在就是站隊的時刻。
娘娘你若出手，就是阻止人族大興，以後說不得就是母子相殘。
這自然不是什麼愉快的話題。
站在女媧娘娘的立場，這更是在威脅她。
這麼多年，她都不想見人族第一代先民，而且媧皇宮收養的更多都是妖族，未嘗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說到底，女媧娘娘在內心對於第一代先民的威脅當然不會高興。而對於當初在巫妖覆滅之時的袖手旁觀，她內心也未必沒有愧疚。
如果她出手，也許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但也有一半可能，一切可能會不一樣。
沒有發生的事情，誰都說不好。
所以這些年，女媧娘娘的態度也很明顯。
直到季長生真正走入媧皇宮的大門，女媧娘娘和人族的隔閡似乎才被徹底打通，但女媧娘娘的話也說的很清楚：
“有伱一個好孩子就夠了，其他人你替我處理，我不想見。”
無論是玄都、地藏還是真武，在女媧娘娘這兒，待遇都遠不如季長生。
背後都有其邏輯支撐。
季長生愈發體會了母親的意思。
“原來如此。”
季長生再次深刻領會到了一個道理：
你不一定要把事做到最好，只需要比別人做的好就足夠了。
同行襯托之下，你做了8分的事，也是可以上漲到10分的。
“當年的事情錯綜複雜，各有立場。母親心憂舅舅安危，真武兄你們則是心繫種族命運，都沒有錯。”
這個隊不能站。
把稀泥和過去就行了。
“這些年母親也沒有刻意打壓過你們，足以說明母親的態度。過去的都過去了，真武兄不必介懷。”
真武立刻道：“我自然是不敢介懷，只是也不敢來打擾聖母娘娘。”
“母親這邊，以後交給我。”
既然媽不願意見他們，季孝子樂得替他們盡孝。
“真武兄，你也要理解一下母親。她的身份特殊，而且六聖博弈，母親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會引發山呼海嘯，她是不能隨意表態的。”
“這是自然。”
“不過母親還是支持我組建了人聯。”
真武此時對於人聯這個組織再沒有絲毫懷疑。
雖然女媧娘娘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面，但季長生是在媧皇宮給他說的這番話。
女媧娘娘不可能聽不到。
也就是說，女媧娘娘對此是默認的，人聯的背後就是女媧娘娘在支持。
儘管因爲種種原因，女媧娘娘不能站到明面上來，但是隻要背後有一尊聖人在支持，任何組織都能一躍成爲諸天萬界最頂尖的組織，組織成員在外面做事都能硬氣很多。
不過季長生作爲一個孝子，還是把母親摘的很清楚。
“當然了，我們首先要明確一件事——人聯只是我們這些小輩自己搗鼓的玩意，如果未來失敗了，那是我的問題，我負全責。如果未來僥倖成了，那就是母親指導有方。真武兄，你能明白我意思嗎？”
真武太明白了。
畢竟是靠自己就做到了北方四元帥的人，真武在政治屬性上的數值並不差。
“長生大帝所言皆是正理。”真武點頭道。
季長生微笑：“很好，我就說真武兄有天帝之姿。真武兄，你剛纔問我現在人聯具體是何章程，那我也必須要實言相告——其實現在人聯的成員並不多，還未超過十人，但質量都很高。你所知的玄都大法師和地藏王菩薩，都是人聯第一批元老。”
季長生沒騙人。
搞定了真武之後，他就去搞定玄都大法師和地藏王菩薩。
他們都是第一批人聯元老。
絕對的真話。
真武信了。
他頷首道：“意料之中，長生大帝你飛昇後第一個對天蓬動手，玄都大法師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很顯然是他在幫你。隨後地藏王菩薩證道，又是長生大帝你出手幫助。人聯成員互幫互助，身體力行，實在是讓真武慚愧。”
“真武兄不必慚愧，人聯下一個要幫助的成員就是你。人聯的初期目標，就是讓人族出現越來越多的大羅。地藏姐姐是第一個，真武兄你是第二個。人族是一個整體，擁有共同的目標和利益。無論誰晉升大羅，對於人族來說都是好事。現如今地藏姐姐晉升大羅後，距離大羅最近的人族高手就是真武兄你。”
真武道：“我寸功未立，就得到如此幫助，實在是於心有愧。”
季長生搖頭道：“真武兄，你這樣說話就太見外了。入我人聯者，皆我人族手足兄弟。我弱小之時，玄都大法師也曾鼎力相助。我與地藏姐姐沒有正式見面，與西方教甚至還有衝突。但地藏姐姐要晉升大羅，我一樣爲她全力籌謀。
“人聯和其他組織不一樣，我們並不爲了利益聚集在一起，而是互幫互助，爲了強大人族整體實力，讓人類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要真武兄晉升大羅後，也如此幫助人聯其他有望大羅的後人，便對得起人聯對你的幫助。
“你幫我，我幫你。薪火傳承，水滴石穿。終有一日，人族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強者，最終實現人聯的終極目標——讓所有人族一起進步。”
真武被季長生一席話說的有些心潮澎湃。
任何一個走上高位的人，基本都是實用主義者，但他們內心幾乎都有理想主義。這並不矛盾，因爲只有走到巔峰的人，纔有資格去追求理想。
真武現在就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極限。
現在不追求理想，什麼時候追求？
季長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真武也不再推辭：“帝君的恩情，人聯的青睞，真武永世不忘。若他日真武當真證道大羅，帝君如何待我，我自然如何待其他後人。但還有一事，真武當真是慚愧至極，必須要向帝君陳情。”
“何事？”
“我雖只差一步就能晉升大羅，但這一步，實難跨越。”
真武苦笑：“大羅境界，對於玄都和地藏而言，似乎沒有任何門檻。但於我而言，難如登天。過去無數歲月，我已經暗中衝擊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是失敗告終。”
季長生眨了眨眼，安慰道：“玄都大法師和地藏姐姐都有聖人指點，真武兄靠自己，力有未逮也是正常的。”
真武搖頭：“他們之所以能被聖人指點，也是他們自己爭取到的。而且大羅就是大羅，門檻立在那裡，聖人的指點有用，但不是最重要的。如果靠聖人指點就能晉升大羅，聖人門下應該早就盡數大羅了。玄都和地藏的才情，遠遠超過了外界的想象。”
被卡在大羅門檻的高手，比其他人更明白大羅之路的艱難，也就更明白玄都和地藏的恐怖。
元始天王座下十二親傳弟子，外加九個孩子，只培養出了玉清真王一個大羅。
“帝君，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靠我自身，很難突破大羅。”
季長生說實話有點意外。
因爲他本來以爲真武的資質應該和玄都地藏差的不多。
現在看來，果然是應了那句話，100分和100分也是有區別的。
聖人挑弟子的眼光，也是真的獨到。
元始天王除外。
十二個親傳弟子，居然一個都沒培養出來。
難怪通天教主膨脹。
他一個莽夫都教出了好幾個大羅。
“如此說的話，就要調整一下戰略。”
季長生並沒有灰心。
“想成大羅也不是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在差的不多的情況下，外力同樣可以起到助推作用。無論黑貓白貓，能捉住老鼠就是好貓。真武兄不必在意這個，正好，紫薇和勾陳給我們做了一個很好的示範。”
能靠自己就證道大羅的當然最好，也是最牛逼的那種，意味着有潛力更進一步。
天道六聖、妖族四皇、十二祖巫、包括玄都、地藏、鬥姆元君，通天教主的那些徒弟，都在這個行列。
但自身天賦加外力助推同樣可以更進一步。
大羅無法憑空製造，比如把現在的季長生直接變成一個大羅強者，道祖鴻鈞也做不到。
可真武已經走到大羅門檻，甚至已經推開半扇門了。
這時候，真武需要的幫助不多，只需要外力給他提供一些幫助，他就可以把另外半扇門給推開。
幫一個99.5分的學生加到100分，道祖是有這個能力的。
這樣的大羅比不上靠自己晉升大羅的存在，不過都到大羅境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能成功纔是王道。
“紫薇和勾陳也是靠自己無法晉升大羅，於是鬥姆元君就爲自己的兩個兒子謀劃人皇和天帝之位。一個蹭人族氣運，一個蹭天道權柄。人皇之位現在已經被預定了，真武兄你沒有希望。但是天帝之位，真武兄你還是有希望爭一爭的。有了天道權柄的加持，真武兄你大羅十拿九穩吧？”
真武點頭：“關起門來說話，我和帝君便推心置腹。我不如玄都和地藏，但比紫薇和勾陳的才情，有過之無不及。只是紫薇和勾陳有鬥姆元君在背後支持，而我背後並無大羅，所以道祖也不會給我天帝權柄，助我更進一步。”
“道祖不給，我們就自己搶。”
季長生很擅長這個。
“紫薇和勾陳在封神大劫中都曾經分身下界，轉世爲人。觀他們只用分身轉世人族，而不動本體，就知道紫薇和勾陳本質上並不想和人族融爲一體。既然如此，那就是人族的敵人。端人族的碗吃飯，放下碗就打壓人族，這種貨色，人人得而誅之。”
后土謀人皇之位，還知道推舉一個人族和巫族通婚生下的孩子做新人皇。
祖龍加入這個局，也是徹底轉生爲人族，並未保留自己的祖龍之身。
包括伏羲轉世，也是徹底放棄了先天神魔之軀。
所以才成爲了第一尊人皇。
對於這種徹底梭哈人族展現誠意的大能，人族當然是歡迎的。
因爲他們加入人族本身也把人族的盤子做大了。
紫薇和勾陳屬於那種二五仔。
在人族說自己是人族。
在人族之外，就打壓人族。
擁有靈活的種族底線。
而且本質上，只讓分身下界轉世，很顯然在內心並不認同人族的身份，只想占人族氣運的便宜。
人族真正的精英，對於這種貨色自然是嗤之以鼻。
“真武兄，想奪天帝位，你首先需要找一個大羅在背後支持。”
天帝背後都有更強的大羅當背景。
昊天背後是道祖。
紫薇和勾陳背後是鬥姆元君。
玉清真王的背後是元始天王。
東極青華大帝的背後是誰季長生現在還不知道，但對方已經死了。
真武想上位，也必須有一個強硬的背景。
“母親不行，母親已經表態支持我了，如果再支持你上位，六御當中拿下兩尊，會讓其他大羅不安。未來六御甚至有可能變成四御，母親就更不能獨佔一半了，所以真武兄你要另找背景。”
季長生迅速想到了一個好人選：“元始天王如何？”
真武有些疑惑：“帝君，說來我還有些奇怪，您號稱是玉清真王轉世，爲何不去玉虛宮拜見元始天王？”
季長生實話實說：“我和元始天王並無血緣關係，乃是純正的人族出身。”
在母親出面之前，季長生對於玉清真王這個身份還是視若珍寶的。
但是現在，玉清真王已經開始配不上他了，季長生也懶得繼續披玉清真王的馬甲。
當然了，元始天王這個便宜父親還是很香的。
所以他在明面上，也不會徹底和元始天王割裂。
現在是在媧皇宮，而且真武未來早晚會知道這些，他索性直言相告：“玉清真王隕落之事，背後錯綜複雜，涉及到了聖人博弈。我只是適逢其會，所以天王也不會視我爲子。也正是因此，真武兄你很適合做玉清真王的繼任者。元始天王需要一尊天帝，成爲祂在天庭的招牌。”
真武有些動容：“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就把帝君你在元始天王的位置給佔了？”
“無妨，你我兄弟，不必在意這些。”
再說了，有玉清神母在，我本來也不敢和元始天王走的太近。
先看看玉清神母的態度，實在不行，我得謀劃讓元始天王離婚。
“除元始天王外，昊天那邊，真武兄你同樣可以親近一下。”
季長生微笑道：“鬥姆元君之子，哪有自己的親信好控制。讓昊天選，他恐怕也會支持真武兄你上位。搞定了元始天王和昊天，我們就可以對紫薇和勾陳下手了。真武兄，讓你私下向元始天王和昊天效忠，不會太爲難你吧？”
真武立刻道：“些許小事，自然不足掛齒。”
他從來不缺乏手段，只是之前沒有強硬的背景，他不敢冒險。
現在有人聯做後盾，他就有了橫跳的底氣。
頓了頓，真武看了看披髮跣足的長生大帝，又看向媧皇宮深處，肅然道：“真武受娘娘和人聯大恩，自此後，真武會用餘生報恩。”
真武大帝，後世又稱報恩祖師、披髮祖師。
一飲一啄，皆由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