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生在替自家寶鎮壓合歡派叛亂的時候說過：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所以他不會犯這個錯誤。
在道祖截取的過去歲月裡，就忠心耿耿的爲道祖做事，去試探三清的底牌。
回到現實，在玄都觀，這裡是大伯的地盤，那當然是忠心耿耿的爲大伯做事。
拿了人家的投資，就要給投資人回報。
季忠誠向來都具有百分之百的職業道德。
大伯需要什麼，我就給大伯提供什麼。
所以他第一時間跪在了大伯的畫像前。
畢恭畢敬。
可惜。
投資人沒有看到他的虔誠。
無論是大伯還是玄都大法師，都沒有立刻給出迴應。
這時候，李嫦曦、觀主和餘老魔也終於跟了上來。
在觀主的帶領下，他們也來到了玄黃功德塔的最高層。
看着跪在畫像前的季長生，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也都乾脆利落的跪在了地上。
觀主感應了一下，隨後道：“聖人是從未顯過聖的，大法師現在應該在忙，估計要等會才能上線，我們可以先清點一下收穫。”
餘老魔鬆了一口氣。
“我得到了刑天傳承，需要在戰鬥中不斷精進技藝。後來祖巫們去找了三清，把大巫們打發去找了西方二聖。我被保護的很好，也因此沒有吸收太多的刑天傳承，實力也就比之前強了大概有兩倍左右。”
說到這裡，餘老魔的臉上還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了喜悅：“好在傷勢全好了，而且我現在的實力，隨時可以飛昇洪荒仙界，應該不遜色于飛升前的玉玲瓏。”
觀主：“……餘教主，你清醒一點。”
季長生也吐槽道：“天晴了，雨停了，小余你又覺得你行了。你如果實力翻三倍，就能是玲瓏仙子的對手，你是看不起玄都大法師的眼光？還是看不起太乙拂塵的水準？”
老婆明顯領先你不止三個版本。
小余之前的實力大概和屍魔差不多，可能還要強出一線，屬於可以讓四靈聖獸這個級別的大羅能入眼的。
但是人教收徒貴精不貴多。
截止到目前爲止，人家只有四個核心嫡傳，季長生和觀主現在都還算是人教外圍。
玉玲瓏的含金量是很高的。
而且還是沒有經歷道祖給的逆天造化之前，就已經被人教看重。
餘老魔被兩盆冷水潑的有點清醒。
“你們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得到了刑天傳承，只要我努力修煉，以後肯定能超越玉玲瓏。”
餘老魔信心滿滿。
觀主無言以對。
季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余，你飛昇後，我給你引薦一下我三叔，你們肯定有共同語言。”
他們都是那麼普通，但又那麼自信。
三清的霸主地位就是踩着十二祖巫打出來的。
玉玲瓏拜入太清門下。
你得到的是刑天傳承。
刑天自己知道他有那麼牛逼嗎？
當然，真不好說。
巫族的智商不確定性太大了，聰明的特別聰明，莽的特別莽。
從刑天和昊天爭天帝，頭都被砍了還一個勁的衝來看，刑天應該也是莽這一卦的。
和小余估計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餘老魔沒聽出季長生的鄙視，反而認同的點了點頭：“我確實要儘快飛昇，玉玲瓏飛昇後，天下已經沒有我一合之敵。我留在這裡，也沒有提升實力的機會，只能去洪荒仙界尋找更強的對手來磨礪自己。”
小余戰意盎然。
季長生不再搭理小余，他默默放出了自己的功德金蓮，把觀主和李嫦曦都嚇了一跳。
“長生，你怎麼又攢了這麼多功德？”
功德不要錢的嗎？
季長生表示確實不要。
“應該是我在和巫妖兩族攤牌之前，收攏了所有人族的原因。另外，之前我幫大伯鍊金烏成丹，也救了不少人。”
李嫦曦奇怪道：“那你當時怎麼沒功德？”
季長生指了指自己的功德金蓮：“很顯然，我得到的全是人道功德，不是天道功德。我估計咱們回去的那段歲月，人道功德還沒成型呢。那時候人族還很不起眼，根本沒資格給幫人族的大能提供功德。不出意外的話，人道功德這個概念應該是道祖、大伯或者我娘三位設計出來的。人道功德的概念一出，人族就擁有了坐莊的籌碼。”
功德是個好東西。
而且大能也都想要。
只是原來只有天道功德，你得和盤古有關係才能分。
所以原來的天道功德都被盤古遺族給瓜分了，三清、十二祖巫、帝俊太一，包括太陰星君、冥河老祖，這些都是瓜分天道功德的大戶。
也是因爲這個，很多盤古遺族生來強大，在洪荒仙界予取予求，而且有天道庇護——畢竟他們本身就是親兒子，還是一代的。
不過盤古終究是隕落了。
繼承者鴻鈞當然不希望前任的影響力繼續擴大。
所以，祂需要另一套功德體系，來替換掉天道功德。
而先天神魔出身的女媧娘娘，肯定也不喜歡天道功德。
因爲這玩意她也分不到。
她和盤古本質上沒什麼關係。
所以她也希望能有另一套功德體系能來取代天道功德。
大伯倒是不需要，他也是盤古遺族，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分到的先天功德在盤古遺族中都數一數二，但是大伯是一個與時俱進的聖人。
他知道適應版本，而且他主動立了人教。
這種情況下，道祖、女媧和立了人教的太清聖人，都有足夠的理由推出人道功德版本，逐步替換天道功德。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這仨達成了默契，一起弄出來的。
“巫妖決戰的時間節點，人道功德還沒有被創造出來，即便幫了人族也無濟於事。但現在是正常的時空，我過去做過的事情就已經有了人道功德。這說明了一件事——我過去真的救了很多人，所以纔有功德金蓮。”
季長生和李嫦曦對視了一眼，李嫦曦眼前一亮：“也就是說，我們這次回到過去，改變了歷史？”
季長生糾正了一下師姐的話：“準確的說，我們書寫了真正的歷史。”
觀主畢竟也是太清一脈，對於這些事情還是能接受的。
他理清了頭緒後，突然頭皮一麻。
“長生，這麼說的話，那你豈不是把三位老爺全給得罪了？”
觀主面色煞白：“你可是投靠了那一位。”
季長生鎮定自若：“觀主，不要慌，問題不大。”
觀主：“……”
不大嗎？
他怎麼覺得已經捅破天了呢？
兩軍交戰，你本來是我方培養的下一代核心，結果突然跳反。
主帥能接受嗎？
季長生覺得能。
“要相信大法師和大伯的心胸，他們必然能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也必然可以感應到我對他們的忠誠。”季長生的語氣十分尊敬：“觀主，不要把大伯和大法師看的那麼心胸狹隘，他們的格局遠超你的想象。”
觀主覺得季長生在自欺欺人。
但這個時候，玄都大法師有了迴應。
“長生留下，其他人出去。”
觀主、餘老魔和李嫦曦同時看向了季長生。
季長生隨意道：“出去吧，我和玄都聊聊。老朋友，好久沒見了。”
八景宮。
玄都大法師眼角狠狠的抽動了一下。
然後被身邊的玉玲瓏拉了拉袖子。
只是玉玲瓏現在的狀態有些異樣。
雙目血紅，魔氣縱橫，雖然依舊在保持清明，但身上傳來的邪惡之氣，讓人心驚肉跳。
以玄都大法師當前的實力，都有點把握不住。
好在他頭上還有大佬。
“玲瓏，來我這。”
八景宮深處傳來了和藹的聲音。
玉玲瓏看玄都大法師。
玄都大法師點了點頭。
“去吧，你這般造化，也只有老師能幫你壓住了。玲瓏，下次別弄這麼大，少和季長生學，你們收不了場的。”
玉玲瓏乖乖點頭。
虛心認錯。至於改不改嘛，看情況再說。
“老師，太陰幻境居然聯通過去，而且居然能得到過去隕落大羅的造化，這件事情您之前知道嗎？”
玄都大法師搖頭。
“您之前沒有去過神霄玉清府？”玉玲瓏奇怪道。
玄都大法師幽幽道：“當然去過，但在你進入太陰幻境之前，無論是我還是真王，都無法進入太陰幻境。真王之前說，這是太陰自己留下的後手。現在看來，真王也被矇蔽了。”
因人設編。
這一次考試，他們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
……
片刻後。
玄黃功德塔頂層。
大法師的畫像上浮現出一抹清光，隨後，大法師的眼睛轉動了一下，整個人的神念便已下界。
“季長生，你好大的膽子。”
季長生眨了眨眼。
“大法師何出此言？”
“你們太陰幻境一行，讓我撥雲見日，明白了很多事情。”
玄都大法師當年在巫妖決戰時期雖然也有動作，但是實力根本不足以參與那種層次的決戰，所以當然不能看清楚事件的全貌。
但這次他看清楚了很多。
“巫妖大劫後，三師叔日益膨脹。封神大劫，三清內戰，三師叔對自己的實力屢屢產生誤判。季長生，這都有你的大功勞啊。”
季長生鎮定自若。
不僅不慌，還有些奇怪。
“老朋友，你怎麼知道的當年的事情？你當年很弱啊，沒資格參與這種高端博弈纔對。”
這次道祖解密，是爲了讓祂自己得到更多的情報。
玄都大法師又沒跟着一起去。
他怎麼看清的？
玄都大法師無力吐槽季長生的稱呼，先回答了季長生的問題：“神霄玉清府內，有一處太陰幻境，和下界玄都觀的月宮幾乎一模一樣。據說是當年在巫妖決戰之前，太陰星君救過真王一命，所以特意建造了太陰幻境，幫助太陰早日從輪迴中歸來。”
季長生挑眉。
在巫妖決戰之前，“太陰星君”李嫦曦確實救過“南極長生大帝”季長生一命。
沒毛病。
後來他們在“輪迴中”相逢。
也沒毛病。
現在雙雙歸位，一切都很合理。
對，真相就是如此。
“我之前發現李嫦曦得到了太陰星君的部分傳承，便讓小玉照看一下……你們兩個精神病太能順杆往上爬了。”
玄都大法師當然不會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
但現在李嫦曦開始坐實太陰星君。
季長生也開始坐實南極長生大帝。
他也只能更新自己的觀念。
之前的判斷沒有錯。
只是有更強大的力量，從源頭改變了這一切。
季長生還是有點奇怪：“那個太陰幻境是什麼作用？”
“大羅道果演化的小型輪迴，但不僅僅是輪迴，你之前不就是通過太陰幻境，突然回到了過去嗎？”
季長生驚了：“你怎麼知道？你也回去了？不可能，祂沒有這個實力纔對。”
玄都剛用一身神裝把準提幹趴下。
道祖或許可以強殺這個實力的大羅，但絕對做不到隨意擺弄。
“是小玉。”
“老婆？她也去了？”季長生眼前一亮：“她選的誰？我怎麼沒認出來她？”
玄都大法師的語氣有些古怪：“你自己問她吧，你們肯定沒見過。小玉認識你之後，膽子也變的太大了。不過你不知道她，她卻知道你。你乾的那些事情，她全都告訴我了。”
季長生迅速開始分析。
知道他乾的事情，說明肯定是高層戰力。
三清可以排除，三清都動了手，但凡被取代，三清打不贏。
十二祖巫和妖族四皇也可以排除，原因同上。
那還有誰？
算了，反正也馬上就飛昇了。
季長生放棄思考。
等飛昇後，親自去問老婆就是了。
季長生將問題拋在了腦後，鄭重道：“既然老婆已經將我做的事情都告知了你，那老朋友你應該清楚，我對父親大老爺和三叔都孝心可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爲我們三清集團着想。”
玄都大法師很感慨：“你臉皮是怎麼修煉到這麼厚的？教教我。”
季長生真心換真心：“老朋友，別謙虛，你在過去也不是善茬。我作爲盤古二代遺族，洪荒第一聖二代，生來就擁有很多，不需要努力，所以心智一直沒有提升。若非遇到你這個朋友，我說不定和其他八個弟弟一樣，只會是普通紈絝，根本不會有現在的成就，你是我的老師啊。”
玄都大法師認真道：“我何德何能，可以教出你這種畜牲。”
他確實不是善茬。
但他真不敢叫女媧娘娘媽。
不敢叫元始天王爹。
狠人和狠人也是不一樣的。
玄都覺得季長生比自己狠多了。
“季長生，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我要和你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你說。”
“玉清真王還沒有完全隕落！”
季長生第一次眼神產生了變化。
“沒有完全隕落是什麼意思？”
“出手殺真王的就是那一位。”
季長生沒有奇怪，能讓玉清真王無緣無故的憑空消失，還能讓元始天王壓制住自己的怒火，放眼宇宙也就只有那一位。
這個不難猜。
洪荒仙界的大羅幾乎都能猜到真相，但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也沒用。
菸民還知道吸菸有害健康呢。
知道和做到中間的差距大了去了。
“但大羅不是那麼好殺的，真王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祂也不能再輕易出手，否則二師叔一旦忍不住，立刻就會進行最終的決戰。現階段，大家都沒有做好準備。而這個時候，你出現了。”
說到這裡，玄都大法師開始苦笑：“我也被捲了進來，在其中做了關鍵的一環。”
“還有你的事？”
“當然，是我找后土娘娘借的《陰屍畫皮經》。”
玄都大法師仰天長嘆：“季長生，你若繼續修煉《陰屍畫皮經》，就意味着你會接收玉清真王的權柄、位格乃至他的一切。等你大羅成道之日，就是玉清真王徹底隕落之時。”
季長生默默消化了這個信息。
對道祖的強大有了全新的認識。
道祖在最開始的時候，明顯沒有插手玄都和燃燈乃至準提的博弈。
《陰屍畫皮經》也並非道祖的後手，這是后土娘娘的底牌。
但道祖太強了。
當祂看到機會後，果斷倒果爲因，因勢利導，在既定的事實上，從源頭和後世雙重影響了現在。
玄都大法師的算計沒有問題。
他只是實力沒有道祖強。
而《陰屍畫皮經》——這門功法的上限又太強了。
“后土娘娘是關鍵。”
季長生意識到了重點。
玄都大法師頷首：“十二祖巫，三師叔殺了六個，二師叔殺了兩個，唯有老師沒有主動對祖巫出手，圍殺老師的祖巫是自爆而死。所以，后土娘娘可以和太清一脈合作，卻很樂意看二師叔和三師叔倒黴……她很希望你取代玉清真王。我謀準提的時候，后土娘娘也在謀我，謀真王，謀二師叔。”
玄都大法師借《陰屍畫皮經》，勝了準提聖人一局。
而後土娘娘借玄都大法師借《陰屍畫皮經》的時機，不動聲色的扣動了復仇的扳機。
“空間祖巫帝江、時間祖巫燭九陰——死於二師叔之手，而傳承精血落入了后土娘娘手中。《陰屍畫皮經》，便是帝江和燭九陰兩位祖巫傳承融合而成的功法，從時空裡徹底抹掉對方的存在。”
玄都大法師語氣敬畏：“二師叔殺死了時空兩位祖巫，而後土娘娘藉助時空兩位祖巫的傳承，在無數年後對二師叔的長子動了殺手，這便是輪迴！長生，你的穿越，是后土娘娘的手筆！”
后土——輪迴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