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全部的謝意和激動,都包含在這聲真摯的謝謝里。
被白凰盯着,李木一時頗有些不好意思,臉蛋上居然破天荒地出現一絲紅暈。在這道溫柔面前,便是爲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被這樣深情的眼眸盯着,彷彿世間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的世界,唯有你。
李木撓撓頭,呆呆地說道:“沒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的話,同樣很真。
看看天色已近不早了,兩人的肚子都有些抗議,一起來到地仙樓草草吃了些飯,便各自休息了。
只是面對同一片黑夜,不同的兩個人都同樣睡不着。李木的腦海裡,一直浮現白凰各種身影,遷延至深夜。而白凰,沉睡千年的她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希望,激動的內心一夜未眠。直到第二日,她有些不敢面對李木,不敢面對這個被自己欺騙了的誠實人。
第一次,她對一個欺騙過的人又負罪感。這種感覺來自內心,卻又千斤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早早的她收拾好行裝,來向李木辭行。
“你要走了嗎?”
和她來時一樣,一身男子裝束,揹着一個包袱,手裡握着紫色寶劍。李木一時愣在原地,心頭忽然涌來一股強烈的不捨,酸酸的。
白凰低了低頭,終究還是要面對他。“嗯。”微微點點頭,又看了他一眼,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本來還想叮囑他兩句,但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白凰於他,終究只有愧疚感而已。她不想把這種感覺一直存在心裡面。
“我跟你一起。”李木說話很堅決,這一刻他願意拋棄所有的一切,義無反顧的跟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離開。什麼天命,什麼仙佛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眼睛裡的這個女孩。
白凰一怔,隨即搖搖頭,道:“你沒必要爲了我違抗天命,他日若有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天涯若有時,相守永無期。
望着漸漸模糊的背影,李木再一次體會到得不到的感覺。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求不得、愛別離。當人超脫生老病死的時候,其餘三苦就變得尤爲明顯。
“誒。”久久,把所有的複雜的情感化作一聲嘆息。
從小受到無上道法薰陶的李木善於調節自己的情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思想在他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道家講究凡是不要強求,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雖然李木從小不好好學習道法,但這種無慾無求的精神卻傳承了下來。
一個人站在土坡上,迎着一縷陽光,光彩溫暖,整個人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有微風徐徐吹過,帶着清晨的新鮮氣息,讓人精神爲之一爽。
風!李木腦海閃過一段話:風始之於地,傳之千里,可御。
這是韋天經裡對風的描述,也是御風術的注語。看過韋天經之後,李木發現一個最明顯的問題,也是韋天經修煉之法和通元道法最本質的卻別。通元道法和普通修仙之法一樣,講究一個‘借’字,通過借天地元素的能量來施展法術。而韋天經的中心在於一個‘控’字,通過控制天地元素來施展法術。
如韋天經中多次提到:御,控,操,引,喚,駕等等字彙,其術都是控制天地元素加以咒語形成所施的法術。如御風術,操雷術,控火術,喚雨術等等。
雖然施法的手段和修仙之術不一樣,但所表現出來的效果卻完全相同。所以即使佛祖上仙,也很難從外表分辨出來別人施法是控是借。
面對一套與之前所學完全不同的修煉之法,李木不禁有些頭大。從借一下子轉換到控,就好比讓人忽然換一種語言和別人交流,根本無從下口。
不過好在李木對自然界七大元素並不陌生,一些粗淺的法術很容易上手。經過幾天琢磨,御風術竟有些小成。以自身爲引,以咒語爲媒,駕馭周圍的風元素供自己驅使。就好像飛翔術駕馭祥雲一樣,只不過祥雲是借來的,而這風卻是奴役而來。
借來的東西始終是要還的,但奴役的不同,可以終生供自己驅使。好借好還,再借不難。相反奴役難免會生出反叛,若是實力未到而奴役過度的話,很容易出現反噬。
李木小心翼翼的駕着風在空中飛動,雙手伸開使身體儘量保持平衡。每飛一小段都要停下來調整一下,速度之慢全然不亞於七旬老嫗拄杖行走。
剛剛摸索到一點感覺,卻又莫名其妙的消失。經過幾次嘗試過後,李木發現自己體內被封印的法術總是會干擾韋天經的修煉。每次施法,都必須避開以前所修的仙法,才能順利成功。
夕陽黃昏,李木雙手枕着頭,一條腿搭在膝蓋上悠閒愜意地躺在大海之上,隨着海水波動而上下起伏。不知情的會以爲是哪個愛現的漁民在水上戲耍,但走近會發現李木雖然躺在海水上,身上卻沒有半點被打溼。他正在練習引水術,顧名思義就是控制水使自己不下沉也不沾溼。
經過這幾天的練習,他基本上已經能避開仙法釋放一些簡單的法術。
就在他優哉遊哉隨波漂流的時候,忽然又兩個頭從海里冒了出來,接着游到他身邊。
蝦頭擺了擺觸鬚和李木打招呼:“李公子,龍王請你去龍宮一趟。”
李木翻身起來,坐在水面上看着這兩隻蝦,自言自語着:“龍王?”自從白凰離開,專注於韋天經後已有半個月沒有去龍宮了,李木早已忘記了去偷看定海神針時對龜丞相撒的謊話。龍王剛剛回來,聽龜丞相說李木可以治好女兒的病,急忙派人來請。
“敖然回來了?”李木問道。
蝦兵甲回道:“還沒有。”
“那龍王叫我去幹嗎?”李木不解地看着兩隻蝦。
蝦兵乙回道:“這個小人們就不知道了,不過看龍王的樣子似乎很着急,還請公子和我們去一趟吧,不要讓小人們爲難。”
龍宮的蝦兵都長的一個模樣,李木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沒有見過這兩隻蝦,不過既然龍王有請,去一趟又何妨。跟着兩隻蝦來到龍宮,龍王和龜丞相已經在大殿等候。見到龜丞相,李木纔想起自己偷他令牌一事。但李木不但沒有心虛,反而嘴角微微一翹,揚起一抹弧度。偷摸拐騙這種事情又不是頭一回幹,李木深知怎麼樣把自己置之度外。
顯然龜丞相沒有懷疑李木,也沒有把自己丟失令牌的事情告訴龍王。之見龍王從水晶寶座上走下來,拉着李木的手急切道:“李公子,聽說你能夠治好我四女兒的病,若真如此,本王感激不盡。”
“呃——”李木一愣,頓了一下,道:“我隨師父多年,略懂醫理,可以試一試。若是不能成功,還望龍王不要責怪。”
“哪裡哪裡,”龍王喜形於色,連忙吩咐山珍海味招待,美酒佳釀伺候。待用過膳之後,龍王叮囑道:“李公子,小女的怪癖已有數十年,避不見人,就是我和她母親一年也難得見她一面。小女病起時便六親不認……”
龍王認字剛落音,只聽一聲尖銳的叫聲響徹整個龍宮,令人毛骨悚然。聲音源處,正是敖凝所在的地方。龍王和龜丞相頓時臉色大變,龍王更是化作一道清影消失在原地。
龜丞相對李木解釋道:“四公主又發病了,公子快隨我去吧。”
李木已經猜到大概,哪裡還等得及和龜丞相同行,早已念動引水咒順水而去。速度之快,比之龍王也只慢些許。
來到龍宮偏院,只見一條金龍長着血盆大口,巨大的龍尾不時擺動,房屋頓時被掃倒一片。在龍嘴尖牙處,居然咬着一個魚頭人身的傢伙。李木卻也認識,乃是龍宮衛隊的鯉魚隊長,不知緣何觸怒了敖凝,眼看就要成爲盤中餐。此時也只拼着一身修爲,勉強支撐着。
“凝兒,我是父王,快停下來。”龍王心疼地看着那條金龍,卻絲毫不關心命懸一線的鯉魚隊長。但不論他怎麼呼喊,金龍都置若罔聞,依舊拼命地嘶喊,咆哮。
偶然轉身,她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父王身邊,那雙真摯的眼神正關切地看着自己。這一刻,時間似乎停止了流動,原本暴怒的金龍竟呆住了。
李木緩緩走過去,一直擡着頭,看着她。
龍王剛要阻止,他知道暴怒的女兒就連自己也不認識,都會攻擊。但見到李木後,突然變得安靜了。龍王詫異地看了看李木,似乎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我終於見到你了。”李木調侃一句,在她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和這條巨龍相比,李木和螻蟻無異。沒有人懷疑,眼前這條金龍只消稍稍擡擡屁股,就能把李木壓扁。
金龍停了下來,安靜地看着他。大眼,瞪着小眼。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就連生命垂危地鯉魚也停止了掙扎。
敖廣看着這奇蹟般的一幕,眼眶裡瑩瑩閃動。龜丞相和一般嘍囉姍姍來遲,也呆立在龍王身邊,不知所措。
“難道要我一直這樣和你說話嗎?”李木嘴角微微一揚,帶着一抹輕挑的弧度,卻又令人無法拒絕的魅力。
這種魅力,源於自信。
金龍身體微微顫抖,彩光流轉,瞬間恢復成人形模樣,一個嬌柔少女美的不可方物,驚慌失措的眼神我見猶憐。鯉魚隊長重獲新生,從半空中落下,但重傷的他已沒有能力再控制下落的速度。眼見就要重重地砸在地上,忽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拖住,緩緩放在地面,卻是龍王救了他。
龍王敖廣收回手,對身邊的龜丞相道:“帶他去療傷。”等衛兵帶走鯉魚隊長,敖廣也悄悄地轉身離開,把更多的空間留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