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容和海葵不一樣。
海葵屬於歪脖子樹,從根兒歪到頂。
海容則和白楊似的,是個正直的好青年,心眼兒善,碰見誰有困難是肯定要幫忙的。要是不幫上一把忙,他回家都睡不安穩覺。
所以,在看到黃金怪如此遭遇後,海容心裡難受到了極點。
他恨不能現在就衝進去,把黃金怪救出來,放歸大海。
“我也想救黃金怪。”海葵用指尖穿在苔蘚上,“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等下半夜,我摸進去看看情況。”
“下半夜我和你一起。”海容接話。
海葵搖頭,“你不會爬牆,跑的也不快。”
海容被海葵這話噎的梗了一下,好幾秒後,道:“我可以在外頭接應你,我們定個地方。”
“也行。”海葵轉頭觀察了一下衚衕,“就這個衚衕吧。”
商議好接應的地點,海葵與海容找了一家小旅館,定了兩間房。
上半夜,月亮穩掛半空,閃耀着溫柔的光芒。
下半夜,烏雲異軍突起,從西山後滾滾而上,侵佔整個天空。烏雲驅趕走星星,霸道的將月亮完全擋在後頭,一絲光都不允許泄露向大地。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沒有月亮的烏黑深夜,最適合做一些不爲人知的齷齪事情。
譬如,找個草堆挖個洞,或者摸到沒人的犄角旮旯,與小情人在裡面摸摸索索爽上一把。譬如,摸着黑去殺個人,放個火,盜個竊,等等。
當然,這樣的夜晚,不僅適合做壞事,也適合做救人這種好事。
在月亮完全被烏雲擋住後,海葵摸黑出洞了。
海葵從窗口出發,沿着屋頂,一溜煙來到與異樓相隔兩個酒樓的地方。
她窩蹲在屋頂上,謹慎觀察着異樓各扇窗戶,並沒有魯莽的直接竄過去。
“嘿。”斜對側樓頂,一個穿着夜行衣蒙着臉的胖子,悄聲招呼海葵。
海葵別臉看了他一眼,衝他做了個手勢,朝右側指了指,意思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胖子肥墩墩像只小號的狗熊,看起來十分笨重,可行動起來,卻十分靈活。他一蹲一竄,和只蛤蟆似的,輕巧無聲的落到海葵對面,與海葵相隔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
“你也去異樓?”胖子口音有些奇怪。
海葵左手搭到右手腕上,警惕盯視着胖子。
胖子見海葵一臉戒備,忙解釋,“我也要去異樓,和你一樣。”
他說完,眨着眼睛,眼巴巴瞅着海葵,等着海葵接話。
海葵沒出聲。
胖子咳嗽兩聲,訕訕道:“傍晚那會兒,我在異樓見過你。”
“你想幹什麼?”海葵語氣不善。
胖子道:“你是來偷黃金怪的吧。我和你目的一樣,也是來偷黃金怪的。”
海葵目光冷厲的盯着胖子。
胖子隔着黑布吸吸鼻子,擡手擦擦腦門,道:“異樓裡面高手很多,我們要是單獨進去,不一定能把黃金怪偷出來,說不準還會被抓。我覺的,我們應該合作一把。”
“不。”海葵扔給胖子一個字。
胖子朝海葵這邊探腦袋,低聲道:“都是拿錢做事的,你考慮一下。我們合作,先把黃金怪偷出來,然後再商量該怎麼分配。”
胖子誤以爲海葵和他一樣,都是被僱請過來偷黃金怪的。異樓有機關,他一個人根本沒法避開那些機關,所以想忽悠利用海葵,引海葵去破機關,他則趁機盜走黃金怪。
“誰請你來偷黃金怪的?”海葵詢問胖子。
胖子聽了海葵這句問話,以爲海葵動心了。他朝海葵擠擠眼睛,做了個點錢的手勢,“一個給錢十分大方的僱主。”
“名字。”海葵目光灼灼,一副胖子不據實回答,她就不合作的姿態。
胖子猶豫了一瞬,回道:“姓鍾。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多了,就壞了規矩了。”
“姓鍾?”海葵皺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胖子看到海葵這樣反應,心中一跳,問道:“難道僱請你的,也姓鍾?”
海葵見胖子誤會僱主分顧兩批人,順勢點了點頭,“僱請我的人,也姓鍾。”
胖子狐疑詢問:“年輕男人?”
“左臉靠近腮骨有顆大痣。”海葵回想那位吹噓抓黃金怪技巧的鐘姓男人相貌,說出特徵。
胖子一拍大腿,“哎呀!”
他怒斥道:“這姓鐘的孫子怎麼一點兒規矩都不懂,竟然一批貨同時顧兩批人。要不是咱們碰巧碰上了,就會都被矇在鼓裡。這孫子太他媽不地道了。不行,咱們做這行的,那可是拿命掙錢,不能讓這孫子給坑了。”
他快速琢磨出一個解決辦法,“這麼着吧,我們合作,一起把黃金怪偷出來。等偷出來之後,我們帶着黃金怪去找姓鐘的那個孫子。到時候,我們各要各的錢,少一分都不行。”
海葵道:“或許僱請你和我的,不是同一個人。”
“怎麼不是,肯定是。僱我的那孫子,左臉靠近腮幫子有顆大痣,一打眼看見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個蒼蠅呢。”
“他名叫什麼?”海葵問道。
胖子打太極,油滑回答:“我和你一樣,都只知道姓,不知道名字。但我敢肯定,僱請我們的是同一個人。”
海葵挪了下腳,將屁股沉下去,坐到房頂棱上,“你想怎麼合作?”
胖子學海葵,也坐下來,“異樓裡很多機關,這你應該知道。你身材小巧,我力氣大,到時候,你對付機關,我對付那些打手和朝外搬黃金怪。”
胖子把對付打手和搬黃金怪的活兒,都攬到身上,聽起來挺豪邁仗義。
不知內情的,肯定會覺得胖子是個地道人。
但海葵是知道內情的,知道異樓內最危險的不是那些打手,而是機關。
十個打手,也不抵一道機關厲害。
海葵點頭同意,“好。”
胖子心懷鬼胎,海葵亦居心不良。
兩人像是盯準同一條大兔子的狐狸,虛情假意結成捕獵小團伙。一旦兔子抓到手,就會瞬間翻臉,互相爲敵。
到時候,誰更高杆,誰就能將兔子納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