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有兩人高,想要開鑿頂壁,必須要找到墊腳的物件。
現下,洞裡除了翅蛇的屍體,便只剩下八個人和一隻黃金怪。
蔣異浪思索片刻,令牛闖方吼娘兩個塊頭大的墊在下頭,他和白雲天踩着他們的後背,仰頭開鑿頂壁。
方吼娘和牛闖很累。
蔣異浪和白雲天更累。
仰頭開鑿,胳膊和手很快便酸脹,比殺翅蛇還要累。
蔣異浪和白雲天累的臉紅脖子粗,汗水順着臉頰朝下滾,溼透脖頸。
蔣異浪脖子上的汗珠,匯聚成流,一股股的侵襲着紗布,將紗布邊染成了淡黃色。他身上的汗水越來越多,紗布溼漬也越擴越大。
海葵陡然出聲,“蔣異浪,你下來,我和你換換手。”
蔣異浪甩了甩手,活動着兩條胳膊,從牛闖後背跳下來,道:“不用。石壁太堅硬,你的力氣不夠。”
白雲天也跳了下來,抹掉額頭上的汗水,長喘兩口氣,道:“鑿穿表面那層,裡面鑿起來應該能輕鬆些。”
蔣異浪和白雲天休息了幾秒,便又開始開鑿石壁reads;。
他們鑿了一會兒後,與空寂鄧項淶換手,間換着開鑿石頭頂壁。
開鑿出一個一米寬七八釐米深的凹坑後,空寂”噓“了一聲,讓鄧項淶停下來。
踮腳跳下方吼孃的後背,空寂招呼所有人後退。(. 廣告)
等所有人都退貼到洞壁,空寂撕下一截袖子,將其卷系成一球。隨後,他拿出藥水,用藥水浸溼衣服球。
左手拇指食指捏着衣服球,右手劃開一根火柴,在點燃衣服球的瞬間,空寂將燃燒的衣服球投擲向頂壁挖出的坑。
“嘶。”
“噼啪!”
“砰!”
頂壁挖出的坑,彷彿火星撩到的乾草堆,被衣服球上的火焰點燃,熊熊燃燒起來。
火焰肆虐,從頂壁坑內,張牙舞爪的朝下面噴發。
海葵驚詫盯着燃燒成火紅色的頂坑,聲音因爲驚異而走了調兒,“這裡面是什麼?”
空寂將捂住下半截臉的手欠起一道縫,囔囔着聲音,同海葵解釋,“九嬰腦袋裡面的東西。”
他嗆了口煙沫,咳嗽幾聲後,解釋道:“除了表層石化過的地方,九嬰頭腦和身體的其他地方都富含油脂,就像是一身肥油的胖子。”
蔣異浪皺眉,“火焰會不會燃燒到其他地方?”
“不會。”空寂回答的很篤定,“九嬰身體裡富含油脂的地方,中間隔着不能燃燒的硬骨片。就像是密封的兩個相鄰房間,即使這邊燒光了,那邊也僅僅發燙而已。 ”
“會不會驚醒九嬰?”海葵很擔心。
空寂聲音有些發虛,眼神飄忽了一瞬,不甚肯定的回答,“不會。”
“不會?”海葵朝空寂這邊探頭。
空寂道:“按道理講,不會。九嬰雖然還殘存着幾分靈氣,但腦袋和身體大部分都石化,應該不會醒過來。”
海葵不放心,追根究系,想要個肯定說法,“真的不會?”
“不會。”空寂拿被砍掉腦袋的雞舉例子,“現在的九嬰,就像是被砍了腦袋的雞。被砍了腦袋的雞,能繼續活着,能活蹦亂跳的到處跑。但它沒了腦袋,到處跑只是一種習慣性的活動。”
他用力摸着腦門,道:“九嬰不會醒,肯定不會醒。你們信我的,不會錯。九嬰要是醒了,那不等於沒腦袋的雞能吃食麼,這是不可能的。”
坑內火焰灼燒的很猛烈,很快便燒乾淨了裡面的東西。火焰越來越弱,灰白色的灰燼,像是雪花,從坑內紛紛灑灑落到地上。
灰燼越堆越高。
堆到半人高時,中心突然旋起一股旋風,攜帶着灰燼旋轉而上,又衝入頂壁坑內。
這景象猶如龍吸水,十分詭異。
等灰燼被旋風全部捲入頂壁坑內後,頂壁發出怪異的咯吱咯吱聲,像是老朽木門生鏽活頁被推動時發出的聲音。
“上面難道有門?”鄧項淶用力搓着胳膊,悄聲問道。他被咯吱聲瘮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有種深處鬼屋的錯覺,彷彿下一刻,頂壁坑洞就會突的垂下一個披頭散髮血乎流啦的腦袋。
“鬼門?”空寂皺起眉頭,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突然一緊。
蔣異浪看向空寂,重複空寂的話,詢問道:“鬼門?”
空寂神色凝重下來,透着顯而易見的緊張,“古時候,有這樣的說法。如果財寶藏的時間長了,就會起妖性,就會鬧幺蛾子。這時候,就會出現鬼門。”
“有鬼?”海葵懷疑的看着空寂。
空寂緊張盯着黑漆漆的坑洞,搖頭,道:“沒有鬼,不是真的鬼。但會有些奇怪的解釋不清楚的異象,就像這種推門的聲音。這都是假的,虛幻的,是金銀珠寶鬧出來的幺蛾子。金銀珠寶起了妖性,就和有了靈氣的海怪一樣,會鬧出些迷惑人的幺蛾子。”
“金銀珠寶成精了?”海葵側臉看向空寂,疑惑詢問。
宣鈴蘭突然短促尖叫,驚駭瞪向坑洞。
在她尖叫後,空寂指向黑洞,“這些鬼也是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只要不信這是真的,它就沒法傷到我們。”
海葵看向坑洞的那一瞬間,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洞口飄下兩個鬼。
一個頭下腳上,渾身焦糊烏黑。
它腦袋奇大,頭髮乾涸焦黃,慘白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彷彿死於火裡的焦鬼,烏黑的嘴脣一張開,就會吐出一口濃膩的菸灰。
與碩大腦袋不相稱的是,它身體瘦幹如枯木,胳膊腿從關節處折斷,彆扭耷拉在一邊,彷彿被酷刑折磨過。
另一個頭上腳下,穿着紅色繡花鞋的腳尖垂在半空,儼然吊死鬼兒。
它身着腥紅色嫁衣,頭上蓋着猩紅色蓋頭,渾身上下遮掩的極爲嚴實,連手都不露出來,縮在嫁衣的寬袖子裡頭。
“我怕鬼啊。”鄧項淶慘着臉,瑟縮着身體朝空寂身後躲。
空寂也害怕,但強撐着膽氣,道:“這不是真鬼,這是異象,金銀財寶鬧出來的異象。都是假的,虛的。只要咱們不怕,它們就傷不了咱們。”
“可我怕啊。我不怕怪物,但我怕鬼啊。”鄧項淶聲音顫抖,膽子縮成米粒大小。
誰都怕,不止鄧項淶怕,海葵也怕,就連蔣異浪,心裡也生出幾分恐懼。
“越怕它們越厲害,會干擾我們的神智。”蔣異浪穩住心神,看了空寂一眼,繼續道:“既然空寂說不是真鬼,我們就沒必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