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道:“我這有火柴,我就知道肯定能用的上。”
火柴盒被他塞在牛皮囊裡面,外面用三層油紙包裹,丁點海水都沒有滲進去。
他掏出火摺子的時候,海葵伸手想接過去。
空寂躲過海葵的手,將火柴盒遞給蔣異浪,順帶把之前用來沖洗蔣異浪傷口的藥水也遞了過去,“這裡沒有乾草,只能用衣服點火。你們把藥水澆一些到衣服上,點燃後扔到活草裡。”
蔣異浪接過火柴和藥水,朝空寂點頭道謝。
吩咐牛闖白雲天鄧項淶等三人脫去外衫,他也將外衫脫了下來,把外衫捲成一球,澆上藥水,用從衣服裡抽出的線繩繫緊。
海葵腳尖別向蔣異浪,想上前去幫忙卷衣服球。
空寂拉住海葵的手腕,朝海葵使了個眼色,悄聲道:“別去。莫搶着出頭,出頭惹人恨。”
海葵將腳尖收回來,順着空寂的目光,皺眉看向忙活着卷衣服球的蔣異浪等人。
在空寂目光的帶引下,她驚訝發現,白雲天和宣鈴蘭兩人,不時用眼角餘光若有似無的掃向她,分神注意着她的動向。
空寂朝海葵別彆嘴角,眼神掃過白雲天和宣鈴蘭,提了提右邊眉毛。
海葵微不可見的點點下巴,腳跟下沉,穩站在原地。
鄧項淶見海葵和空寂沒過來幫忙做火球,他不敢招呼空寂,便朝海葵招手,“海葵,過來幫忙啊。”
前一陣子他還在恐懼會被這些人當作口糧,這會兒吃飽喝足又有空寂坐鎮,他的恐懼便消了,又恢復了早前活躍模樣。
空寂搶在海葵之前,回鄧項淶,“弄火球這碼事,你們就別指望海葵了。她粗手笨腳,只會幫倒忙,會把衣服都給霍霍光了。”
蔣異浪眼眸深深,看了空寂一眼,又把目光掃向鄧項淶白雲天等人。
他與空寂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瞭然,明白空寂貶低海葵,是爲了海葵着想。
海葵年紀小,與人接觸少,做事向來直來直往,不明白人心複雜。她喜歡快速解決問題,所以總是會搶在前頭做事。她這樣的做事方式,常會不自覺搶了他人的風頭,奪了他人想要得的功勞。長此以往,她即使救了人,也不會得來他人的感激,只會引起他人的忌恨。
海葵可以優秀,但不能太優秀。
太優秀的人,就是一個天然活靶子,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會被詆譭憎恨。
早前,蔣異浪一心利用海葵的時候,覺得海葵衝在前頭這種行爲非常好,爲他省了很多功夫。但在他喜歡上海葵之後,便察覺海葵這樣並不好。
槍打出頭鳥reads;。人妒出頭人。
如果海葵有着卓越的領導能力,那她萬事竄前面的行爲,會讓她成爲人上人,爲所有人崇拜。可她不具備這項能力,所以不僅不會被崇拜,反而會被他人憎恨。
鄧項淶小聲嘟囔,“我看她手腳挺靈活的啊。”
蔣異浪道:“海葵只是在打架的時候身手靈活,做其他事的時候,可沒那麼機靈。”他順着空寂的意思,也隨着貶低海葵。
三人成虎,謠言說的多了,也便就成了真話。
他以後想把海葵帶在身邊,所以要早早壓了海葵的光芒,避免手下人忌恨海葵,起害海葵的心思。
蔣異浪想用謠言爲海葵做一個罩子,遮住海葵的優點,便也就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自然便不會引起忌恨。
海葵知道空寂是在故意貶低她,本意卻是在爲她着想,但她不知道蔣異浪也是這個意思,以爲蔣異浪說的是發自內心的真話。
她瞪了蔣異浪一眼,想了想,覺得蔣異浪說的也沒錯。她不擅長做飯縫衣服等細緻活,確實屬於笨手笨腳那一類人。
蔣異浪又道:“海葵要是手腳靈活,她屋裡牆根下,就不會堆着一堆髒衣服。”
宣鈴蘭進過海葵屋,見過海葵那堆髒衣服。她誇張的笑出聲,應和着蔣異浪的話,“大哥大哥,我也見過了,哎呦,我還以爲她故意弄出那埋汰模樣,其實是在底下藏着厲害武器。聽你這麼一說,感情那就是髒衣服。”
海葵臉頰發燙。
黑灰遮擋住她瞬間通紅的臉皮,也爲她擋住了幾分尷尬。她惡狠狠瞪着蔣異浪,朝蔣異浪臉上射眼刀。
蔣異浪嘴角勾着,眼裡蘊滿笑意,朝海葵眨眨左眼。
海葵絞盡腦汁的思索着,想找出蔣異浪的糗事,讓他也在大傢伙面前出出糗丟丟人。可她想了好半天,想到大家開始朝活草裡扔火球,也沒想到。
活草遇火則燃,彷彿油草,轉瞬間燒成一片,映紅了洞窟。
燃燒的活草,發出“唧唧唧唧”的慘叫,彷彿被火燒了尾巴的老鼠,聲音淒厲,刺痛耳膜。
“小心!”空寂突然一腳踹向海葵大腿,將海葵踹到一邊。
一條活草狗急跳牆,將根系從礁石裡抽出來,帶着火焰和仇恨,如同火箭,朝人羣射了過來。
活草對準的是方吼娘,卻被方吼娘輕鬆閃過。
方吼娘身後不遠處站着的海葵,便成了活草的目標。
海葵被踹倒在地後,迅速彈跳起來,躲開兩道貼着地面衝刺過來的活草。那兩道活草,射出幾米遠後,後繼無力的癱落在地上,孱弱翻滾着想要熄滅身上的火焰。
火焰大口吞噬着活草,將活草燒成灰燼後,漸漸熄滅。
越來越多的活草朝海葵他們刺射過來,身手最差的鄧項淶,險些被活草洞穿臉頰。幸虧蔣異浪拉了他一把,要不然,他現在已經成了草下冤鬼,與這些活草一起奔赴閻羅殿。
蔣異浪避開幾道活草,大聲吩咐衆人,“先退後,退到活草射不到的地方。”
空寂緊忙制止,“別,不能後退!千萬別後退!”
蔣異浪看向空寂,用眼神詢問空寂。
空寂解釋,“我們身後的路一直在變化。我們如果退出去,就得重新找路來到這裡,又得再費一番功夫。”
不能退後,便只能硬撐。
海葵遊刃有餘的躲閃着活草的攻擊,將鄧項淶護在身後。她這回聽了空寂之前的話,沒有衝在最前頭斬殺活草,而只是護着自己和鄧項淶。
蔣異浪一直在海葵附近,每當看到有活草射向海葵,他便先一步打落活草。
“不用你幫忙!”海葵竄到蔣異浪身邊,挑瞪着三白眼,朝蔣異浪低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