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牀,一切似乎與以往日子沒什麼不同,只不過舒氏和齊二爺都愁眉苦臉的,就是齊斯苗也是哈欠連天,齊曉華家發生這樣子的事情,這讓吳氏和小舒氏都不知道要怎麼提回孃家的事纔好。
齊秋霜幾人是早就定好行程的,洗漱完吃完飯,跟柳氏說了聲就出門,這禮物,舒氏以往就是準備也是小氣得很,如今撕破臉,她纔不會做這面子上的功夫。
先去老屋那邊拿了幾串糉子,放進揹簍裡,等到了縣城,再買些其他的東西,比如紅糖白糖之類的。
齊秋霜背的揹簍略小,裡頭裝了些味道好的小桃子,主要是給那邊的表兄們準備的,怎麼也算一樣甜果子了。
兩兄妹商量了下要買的東西和重量,因爲柳家還未分家,所以只需準備一份便成,兩人便挑着買了幾樣,白糖紅糖糕點還有一大塊的三層肉,直將兩人的揹簍給塞得慢慢的,這才尋上有去小松村的騾車,晃悠悠地離開了縣城。
去小松村的路要比去大桑村的路難走許多,有些顛簸與彎曲,兩人有些不習慣,而路兩邊的山也要高一些,不時能看見山壁上那大大片大片的裸露出來表面已經被風化的石頭。
在村口下了騾車,兩人調了下背上的揹簍,看着這小松村,只有三四十戶人家左右,瓦房並不多見,大多是低矮的茅草房。
若是自己外祖家是這般貧窮,那麼柳氏不被婆家歡喜也說得過去了,因爲沒有孃家撐腰沒有底氣挺不直腰板,一切只能逆來順受。
“外公,外婆,我和霜兒來看您們了。”兩人在村頭的一棟茅草屋前停下,一個老人正坐在屋前編着竹筐,一老婦人拿着針線在納鞋底,臉色都偏黑,臉上溝溝壑壑。
兩個老人聽到叫聲,擡頭一看,見是外孫外孫女,忙起身,“哎,凡兒,霜兒,你們怎過來了,吃飯了沒,外婆給你們做點吃的去。”
“外婆,不用了,我們吃了纔來的,是坐的騾車,不累的。”齊秋霜笑着說道,在柳老太的幫助下將揹簍給放下來。
“外公外婆,我們帶了不少糉子和吃的,您收好。”齊書凡將揹簍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
“你們來就好,怎買這般多東西,花了很多錢吧。”柳老太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地將那三包白糖糕點給收好,又看到那麼多的糉子,以及那麼大塊的肉,面上不由露出憂色。
齊家是挺富裕的,但是女兒在那邊過得並不輕鬆,他們並不願意上門去,過年過節的,她過來一趟都不容易,往往也沒帶什麼東西。這次帶這麼多,花了那麼多錢,女兒婆婆會沒意見?
“外婆,您就放心吧,這錢是花的我們自己的,沒人敢有意見。”看出老人家的心思,齊秋霜笑道,從他們的話語中可以看得出,他們是真的很疼愛柳氏這個女兒。
“進屋坐着說罷,杵在門外做啥?”柳老頭將糉子和肉拿進屋裡掛好,又刷鍋燒水的,既然不做點心,那怎麼說都要有碗熱水喝吧。
兄妹倆陪着柳老太坐在大廳裡,右邊就是土竈,柳老頭一邊燒火,一邊豎着耳朵聽着女兒家的情況,聽到齊秋霜兄妹倆能有本事掙錢了,繃着的臉上不由也露出一絲微笑來。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咱家這是來客人了嗎?”遠遠的就聽到有男孩子的聲音傳來,而後大門前出現個跟齊秋雨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揹着揹簍,手裡還拎着兩捆柴火,是二舅柳廣安的大兒子,大名叫柳富生,跟秋雨一樣年紀十一歲。
“咦,表弟,表妹,你們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柳富生想了想,記得這兩個人是姑姑的孩子,過年時有見過,倒沒什麼變化。
“昨日是端午,我們脫不開身,娘讓我們今日過來,送些節禮。”齊書凡笑着說道。
齊秋霜將自己的揹簍拿出來,底層都是那小桃子,“三表哥,這是我帶來的桃子,不酸,你拿着跟表哥表姐分了吧。”
“多謝表妹。”柳富生有些侷促地從齊秋霜手中接過揹簍,野桃子山上也好,但色澤明顯不如揹簍裡的這些。
又坐着聊天,而後看時辰差不多,柳老太便開始燒火,然後淘米做飯,齊秋霜見她小心翼翼算着米量時,心裡不由泛酸,“外婆,等會將我們帶來的糉子放幾個到飯上熱熱。”
“對,瞧我都忘記了。”柳老太拍了拍頭,將米又拿了些放回米甕中。
柳富生出去摘菜,回來時,身後跟着個膽小懦弱的姑娘,頭髮稀疏發黃,是跟齊書凡同歲的柳秀花,低低叫了人,就埋頭做事了。
柳老頭則切了一塊肉,又是洗又是切的,兩口鍋都一塊用起來。齊書凡齊秋霜兩人本來想幫忙,卻被拒絕,只好在邊上看着。
柳老頭並沒有什麼君子遠庖廚的想法,跟柳老太那麼多年的夫妻,很多事情都是一起做過來的,並沒有分別太多。
中午的時候,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都回來,他們的年紀也跟齊斯禾他們差不多,但是面貌卻要蒼老許多,這都是生活困難壓的。
“凡兒,霜兒,你們難得來一趟,要不多住兩天再走?”大舅柳廣平洗了手,拉過一把椅子,端了一碗水咕嚕咕嚕就喝起來。
“不了,大舅,家裡還有事得趕回去,下次有時間再來。”主要是柳家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房間能讓給他們兄妹倆了,沒看廚房都搭在大廳裡了。
“也是舅舅沒本事,凡兒,你要是有機會,一定要讀書出人頭地知道嗎?”柳廣平頗有感慨地說道,想到當年去找妹妹時所遭受的白眼與各種嘲諷,從此他就沒再踏入大桑村一步。
“我知道。對了,大舅,大表哥二表哥呢?還在山上沒回來?”齊書凡覺得奇怪,怎麼就沒見到人呢,他跟這兩個表哥的感情是不錯的。
“你大表哥二表哥都去縣城找事做了,去了大半個月,之前有給消息,說是找着了,每個月都能拿一百五十個大錢。”說到這個,柳廣平的臉上滿是喜意,一個月能有兩三百文的收入,已經是很好了。走了一圈的大舅媽和二舅媽回來,兩人的面上都帶着笑意,想來是看見那掛着的一大塊肉以及幾串糉子了,看糉子那油汪汪的外表,定是包的葷的,沒想到今年那齊家竟然大方了,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