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整夜的,谷小白的生日慶典已經結束。
這一夜,有前所未有的舞臺“天京玉闕”和“瓦爾哈拉”,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數萬現場觀衆與三十多萬的其他觀衆。
有各個時代、各個國家的藝人獻上的精彩演出。
有谷小白的新舊歌曲的各種翻唱,聯唱。
甚至,有谷小黑這個“替代品”。
只是,卻沒有了谷小白。
谷小白在這場“生日慶典”裡,沒有演出。
不論是現場的演唱,還是演奏都沒有。
即便“歌手”小白只是谷小白的音樂生涯中的極少的一面,但他似乎卻打算就此退出了。
郝凡柏最後的那段話,雖然並非正式,但卻像是一個“引退聲明”,宣告了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裡,世界樂壇裡,將不會有谷小白的存在了。
大家紛紛猜測,谷小白會不會借這個機會,正式退出樂壇?
如果是別人的話,好不容易取得當前這種成就,可能會拼命苟住,只是變聲而已,又不是掛了,怎麼能退出樂壇呢?
之前的那麼許多的成就,那麼廣闊的市場,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了?
可谷小白卻真的很可能這麼做,畢竟這位是在剛剛出道時,就打算退出樂壇的人。
而除了音樂之外,他還有太多的頭銜和技能,放棄其中一個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所以,谷小白的粉絲們,都有了一個預感。
也在靜靜等待一個結果。
海上龍宮裡,一夜的喧囂之後,疲憊的郝凡柏強打精神回到了房間裡,只是他壓根就睡不着,也壓根就沒有心情睡覺。
昨天晚上,谷小白可以中途離場,但是他身爲谷小白的經紀人,同時也是這場晚會的總指揮,卻不能中途離場。
事實上,不論是現場的演出順序,樂手、配樂、舞臺的協調等,都需要他費心費力。
甚至那邊的幾個難搞的各個時代的大爺們,也需要他居中協調。
這一晚上時間,他已經疲憊不堪。
而現在,更棘手的問題,這才真正到來。
從晚會結束了一個小時左右,他就陸續接到了全世界各地來的電話。
某種程度上來說,谷小白是一個“獨立”的音樂人。
他的音樂,從創造,到發行,再到各種衍生品,上下游產品,都依靠自己,而不是世界上存在的那種巨頭娛樂公司。
他的去或者留,他的音樂風格等,都是自己說了算,不會被任何人所左右。
只是發展到現在,他的個人工作室,已經發展成了一個不遜於那些超級巨無霸的新的巨無霸“谷小白娛樂”。
但任何一個音樂人,不論他再怎麼全能,發展到這個階段,都不可能是完全“獨立”的了。
在谷小白所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在全世界有各種各樣的子公司、合作對象、利益共同體……
而現在,面對谷小白可能面臨的劇變,他們於公於私,都必須打電話來了解情況。
而郝凡柏也有義務告知他們真正的情況。
只是,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誰能確定的指導呢?
在海上龍宮的辦公室裡,郝凡柏剛剛掛了一個電話,就看到JOOZ的負責人張輝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張總你也是爲了小白來的嗎?”郝凡柏聲音疲憊而沙啞,長時間的講話,讓他的聲帶已經充血,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是的,郝哥,我也不想這個時間來打擾你,不過總部和投資人那邊,需要了解一下情況……”張輝有些抱歉道,“如果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等,我過段時間再過來。”
張輝是JOOZ的負責人,而JOOZ的背後,起初是一家音樂巨頭,隨後是幾家巨頭的聯合投資,JOOZ雖然是老總,但他並不是最大的股東,雖然有很大的權限,卻也不是一言九鼎。
“不,你請坐。”郝凡柏喝了一口茶。
朋友專門從國內給他帶來的,市場上都買不到的極品太平猴魁,都沒能滋潤他的咽喉,反而帶來了更多火辣辣的痛。
“張總,JOOZ是我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所以我理應把這事兒講解清楚……”郝凡柏道,“小白的變聲,本身是有醫學證明的,這屬於不可抗力,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讓小白不變聲是不是……雖然如此,如果這影響了我們的合作,我們也願意賠償損失……”
“郝哥,郝哥!”張輝連忙揮手打住他,“我今天不是來說損失之類的!不用賠償,不用!”
做生意,其實應該親兄弟明算賬,但是張輝卻也清楚得很。
JOOZ能夠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能夠在國際上和幾大由美國把持的音樂流媒體巨頭和幾個經營了上百年的老牌娛樂公司分庭抗禮,依靠的是什麼?
依靠的就是谷小白的歌曲的版權啊。
最快、最全不說,甚至可以說是谷小白御用的官方音樂平臺。
這才讓JOOZ稱霸了整個亞洲,輻射到了歐洲,甚至在美洲都有了不錯的市場份額。
雖然只是“輻射到了歐洲”,但是亞洲在過去漫長的歷史之中,本來就是世界文明的中心,本身就有地球上60%的人。
這些市場上的領先優勢,已經是非常寶貴的財富了。
其實最初谷小白開始走國際化路線的時候,合作對象遠不只是JOOZ,但是JOOZ憑藉自己的誠意和自己的實力,成了谷小白娛樂最穩固的合作對象。
付出誠意,得到好處,這是雙贏。
但是谷小白是稀缺資源,錢卻不是。
合作平臺也不是。
如果谷小白願意,分分鐘都能夠從其他平臺上拿到更好的各種條件,但他還是選擇了JOOZ。
後來,谷小白被西方世界封殺時,和JOOZ的合作,就像是兩名東方俠客並肩作戰,突破了鐵幕和封鎖,更有了一股命定的意味。
這種時候,談什麼都好,就是不能談賠償。
路是自己選的,結果也應該自己承擔。
退一萬步,谷小白雖然可能退出樂壇,但昨天之後,他在全世界的影響力和知名度卻已經升到了頂峰。
對谷小白的所有封鎖,都已經形同虛設,谷小白在歐洲的攻略,已經把這些東西撕得七七八八,除了反對勢力的大本營美國之外,其他地方几乎已經全部淪陷。
這時候和谷小白割袍斷交,不用一分鐘,谷小白的粉絲們就能撕了JOOZ這個平臺,然後轉投他處。
這時候割袍斷義?張輝又不傻。
“我是想知道,小白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以後是不是都不唱了?我們也好及時調整一下戰略,看看是不是重點宣傳小白之前作品的其他價值,郝哥你們可能也要調整戰略,挖掘小白之前作品的潛力了……”
“唉,是啊……”郝凡柏嘆口氣,擺擺手道:“可惜,那是小白啊,誰能摸清楚他的想法呢?誰又能決定他的想法呢?”
“而且,說實話,我現在都不敢去問他……生怕他不高興……”郝凡柏頭痛地捂着臉。
伴君如伴虎啊!
谷小白顯然就是這樣一個暴君!
張輝非常理解,也是隻能嘆口氣。
“可不是這樣嘛……”
谷小白的變聲,屬於突發的不可抗力。
“小白他,本身就是一個不可抗力啊……”張輝嘆息道。
因爲他不只是一個藝人,沒有人能強迫他。
一路走到現在,谷小白自己已經是個真正的大人物,在很多的領域,他都可以一言興,一言廢。
他可以凍結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或者凍結一個國家,可以左右一個地區的政治和經濟,可以摧毀一個行業,又或者讓一個行業興盛……
看似影響力最大的音樂方面,谷小白反而沒有這種權力。
但音樂圈子裡的所有巨頭,在谷小白麪前,都沒有絲毫的心理優勢,都得蹲着說話。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相對確切的答覆,小白如果還會回來的話,不論是幾個月還是半年,甚至一年、兩年、三年,都沒關係,我們都可以等……”
優秀的音樂作品,是擁有旺盛的生命力的。
優秀的音樂人,也從來不是朝夕之間就會被時代拋棄。
一個優秀的音樂人,兩年、三年的時間發一張新專輯,然後一個新專輯霸榜兩三年都是常態。
標誌着一個音樂人flop的,不是上一張專輯之後沉寂了多久,而是下一張專輯有多糟糕。
只要你不下神壇,那麼江湖就有你的傳說,排位上就有你的名字。
更別說,谷小白的作品之多,足以支撐更長時間。
“但如果真的不回來了……唉……”
張輝不得不考慮這個可能。
這可能是最糟糕的結果。
是兩個人都不願意去想的結果。
“算了!不想了!去問問!”郝凡柏終於發了狠,“如果小白真不唱了,我這個經紀人也就不當了,累得慌!把版權賣賣,找個地方買塊地當富家翁去!”
“小白已經回來了嗎?”
“早就回來了,現在在實驗室呢!”
郝凡柏的語氣中,透着一股被皇帝打入冷宮的妃嬪的不爽。
“噗……”就算是這種狀況了,張輝還是忍不住想要笑。
咋就一點也不意外呢?這真的是很小白了。
谷小白這個人的人格魅力,大概也就來自此處吧。
兩個人走出去,路過了人來人往的中央大廳,然後張輝停住了腳步:“那不是俞總……”
這時候,參加演出的那些藝人們,大多剛剛休息完,他們或者從中央大廳前往登機,飛回各自的來處,或者從中央大廳前往碼頭,去冰上樂園遊玩。
而俞文鴻正在那裡拼命派發自己的名片。
“俞總這是要招兵買馬嗎?”張輝忍了忍,卻還是忍不住失笑。
說實在話,谷小白的出現,大大提高了國內音樂人在國際上的地位,很多人聽到她的自我介紹之後,也有些興趣,至少很少有人直接拒絕她的,許多人都留了她的名片。
從俞文鴻的表情上來看,她的收穫確實不錯。
“郝哥,我一直想要問問……這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故事啊。是愛過,還是還愛啊……”張輝問道。
兩個人已經熟悉到一定程度了,所以張輝纔會這麼問。
“其實哪有什麼故事啊……”郝凡柏看着俞文鴻,“愛過,可已經不愛了……甚至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曾經愛過。”
兩個人之間,連個孩子都沒有留下,有的只是競爭、背叛、仇恨。
兩個人當初到底是合作關係更多,還是夫妻關係更多呢?
現在的郝凡柏都不敢確定。
“那爲什麼……”
郝凡柏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其實很多人或明或暗的問過。
爲什麼他總是容忍俞文鴻在他的身邊,明明俞文鴻那麼過分。
只是,穿越看起來很美妙,事實上卻非常的兇險。
穿越,是兩個靈魂的搏鬥和融合。
面對穿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應對方式。
不是所有人都像谷小白那樣強勢地連接。
江衛是全身心地擁抱了過去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合二爲一。
王貫山因爲自己在古代的身份排斥古代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各過各的。
而郝凡柏不想像江衛那樣合二爲一,因爲古代的他實在是太強勢了,會把現代的他完全吞噬掉。
也不想像王貫山那樣直接拒絕,因爲他真的可以從古代的自己身上學到太多的東西。
他想要做好不同的角色,卻不迷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
俞文鴻是他沒有遇到谷小白之前最重要的人。
她就像是一個錨點,緊緊的錨住郝凡柏,讓他不會在穿越之中迷失自己,失去自我,完全成爲一代賢相管仲在現代的投影。
但在這個過程中……
“有時候,我還覺得她這樣不依不饒……”
很可愛呢?
郝凡柏覺得自己說出來,肯定會被人吐槽,只是在心裡深深吸了口氣。
有緣無分,或許就是如此吧。
不管他怎麼想。
隨她去吧。
兩個人穿過了中央大廳,來到了谷小白的實驗室,就看到谷小白正忙碌着什麼。
大廳裡,有一個巨大的機械模型,剛剛搭建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