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着重裝戰甲的騎兵正面衝擊,是什麼樣的感受?
現在福吉爾感受到了。
就在他從石柱的後方繞出來的一瞬間,就感覺自己的面前一黑,然後“咚”一聲,被什麼東西正面撞中,直接倒飛了出去。
那一瞬間,他還沒有感覺到痛。
他只看到了眼前是一片藍天。
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媽蛋, 我是不是出車禍了?
可是這是華沙城堡廣場啊,誰特麼的在城堡廣場上飆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可如果沒有人飆車的話,我怎麼會被人撞飛出去?
等等,爲什麼天空中的雲彩,像是被一把劍筆直分成了兩半一樣?
爲什麼有一道筆直纖細的白色細線,穿過天空的正中, 然後又一路彎折向下?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下一秒,他重重地落在地上,“嘭”一聲,然後一隻馬蹄踩在他的耳邊。
“叮!”一聲,馬蹄聲踩在石板路上,遠遠聽起來,是叩叩叩的聲音,但是近距離聽的時候,他只聽到了馬蹄鐵撞擊石板的那格外清脆的聲音。
像是有人敲響了一隻音叉。
這是第一下,然後萬千個蹄子在他的身邊、耳邊、踩過。
他只能拼命蜷縮起來,讓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儘量不被馬匹踩到。
華沙怎麼會有馬?
怎麼會?
不知道是運氣還是什麼?這些馬匹從他的身邊狂奔而過,竟然沒有踩到他,不過他也被狠狠踢了幾腳。
縮在地上,他擡起頭來看了過去。
藍天白雲之下, 他看到了一對對張開的羽翼, 從他的頭頂上掠過。
許久之後,他才反應過來……
這是……
“翼騎兵?”
爲什麼會有翼騎兵出現?
難道我不小心進入到了什麼翼騎兵愛好者們的遊行隊伍裡來了?
最後一個翼騎兵從他的頭頂上衝過去之後,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除了身上幾個地方有些痛,以及衣服髒了之外, 他竟然沒事?
但他還來不及高興,就發現,那些翼騎兵竟然又衝了回來。
“等等等等……”福吉爾大叫着:“我們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我是支持翼騎兵,反對谷小白的人啊,你們對着我衝鋒幹什麼!
但是,那些翼騎兵完全不聽他的解釋,依然直直衝了過來。
而這一次,翼騎兵們甚至把騎槍都放了下來,那百多根四五米長的騎槍,似乎就要把他紮成一個刺蝟。
“不要……”福吉爾慘叫着轉身就跑。
就在他覺得自己立刻就會被洞穿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一把將他拽到了立柱的後方。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雙藍色的眸子。
“救命,救命!那些翼騎兵,他們要殺我!”福吉爾瘋狂求救。
“誰要殺你?”那男人問道,他的口音有些奇怪, 面上帶着古怪的微笑。
這時候, 福吉爾才發現那是一個棕發藍眼,兩鬢灰白的男子,身穿一身閃亮的銀色盔甲。
他對福吉爾咧嘴一笑:“你是說,那些翼騎兵想要殺你嗎?”
福吉爾下的發了一聲喊,轉身就要跑,但是老馮的一雙手,像是鐵鉗一樣,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不放他離開。
“你……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福吉爾拼命掙扎着,把身上的衣服都撕破了,這才逃離了老馮的掌握。
但是他剛剛離開那個柱子,就看到翼騎兵們又衝了過來。
華沙的城堡廣場上,一個男人狼狽地被翼騎兵們,像是驅趕老鼠一樣趕來趕去。
他在地上連滾帶爬,別提多悽慘了。
而其他本來被翼騎兵們下的四下逃跑的圍觀羣衆們,這會兒發現翼騎兵們似乎並沒有追他們,就又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過來。
看熱鬧,是全世界人的天性。
在確定自己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即便是天塌下來,那又何妨?
反正砸不到我!
而這會兒,網絡上已經因爲這突然出現的翼騎兵而瘋狂了。
最先火起來的,就是剛纔警察局長的女兒所拍攝的視頻。
反對谷小白的浪潮,之所以能夠興起得如此之快,也是因爲谷小白的熱度。
翼騎兵與谷小白這兩個關鍵字,天生就帶有巨大的流量,剛剛上傳到了她的社交媒體,就被各種人轉發。
然後,網絡上就開始追蹤這批翼騎兵,以及谷小白的存在。
谷小白和他的飛劍,堪稱神出鬼沒,想要用肉眼追蹤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支翼騎兵,卻是在大馬路上大搖大擺地一路狂奔。
這可讓好奇觀衆們開心壞了。
網絡上到處都是不同角度,不同距離的視頻,拍攝着他們從遠方一路狂奔而來,穿越了華沙老舊的城區,也穿過了繁華的街道,一路直奔城堡廣場。
而這會兒,更是有無數的手機舉了起來,拍攝着這支翼騎兵隊伍,在廣場上操練着騎兵的隊形,順便驅趕戲弄着福吉爾。
福吉爾被馬匹踐踏了好幾輪,就算是這些翼騎兵們控制力再好,也已經被馬匹踐踏了好幾次了。
雖然是踐踏在四肢上,但他也已經掙扎不太動了,他覺得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
就在此時,幾輛警車從旁邊駛了過來。
看到那警車,福吉爾大叫了起來:“救命啊!救命!那些翼騎兵瘋了!他們想要殺了我!”
“救命啊,救命!警官,救命!!!”
“請抓住這些翼騎兵!他們想要殺人!”
福吉爾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大概就是這些警察了。
福吉爾拼命向警察爬了過去,但是他聽到後方,馬蹄聲再次響起。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而這一次,對方似乎並不打算避讓,而是直直向他的腦袋後面跑了過來。
完了!
這次我真要死了!
他們打算在警察的面前殺了我!
他們爲何如此的囂張?
就在此時,福吉爾感覺到一股巨力,挑在了他的肋下。
他整個人飛了起來,飛過了十多米的距離,pia一聲,摔在了警察們的面前。
福吉爾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摔出來了。
但身後,馬蹄聲還在繼續追來。
紅色的戰馬上,老布擡着騎槍,向前奔行。
翼騎兵們的戰鬥力之所以如此之強,是因爲他們獨特的騎槍。
翼騎兵的騎槍,普遍長達四米以上,甚至有的長達六米。
這種騎槍,是由木材剖開兩半,挖空內芯,然後再重新黏合起來,同時在中部偏後的位置,增加了一個球型把手作爲配重並防止脫落,所以可以做到即便是如此長,卻依然很輕,重心很穩定,可以單手擡起。
這種騎槍非常可怕,它比其他騎兵的騎槍長出來接近兩米,在敵人攻擊到翼騎兵之前,就已經被捅下馬來。
甚至曾經有史料記載,一名波蘭翼騎兵,在發起衝鋒之後,可以一槍捅穿三名敵人的騎兵,六名敵人的步兵。
真·穿糖葫蘆。
但是這種騎槍本身的強度畢竟受限,造價高昂不說,也幾乎是一次性的,捅穿敵人之後,基本上就要脫手放棄,使用馬刀、破甲刀等來戰鬥了。
但是,在現代,所有的翼騎兵其實是高維世界的投影,他們的身軀和裝備,都是不可破壞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老布才能使用這種技巧,利用馬匹的衝力和騎槍的彈性,直接把福吉爾挑飛。
否則在他挑飛福吉爾之前,騎槍就已經摺斷了。
眼看老布就要再次挑飛福吉爾,這一次再摔下來,天知道福吉爾會不會被摔死。
格熱戈日隊長一咬牙,衝到了福吉爾的面前,大聲叫道:“先生!布科維克的斯坦尼斯瓦夫子爵!請您住手!”
老布略微一猶豫,終於放緩了馬速。
聽到身後馬速放緩,福吉爾還來不及高興,就感受到一個尖尖的東西,放在了自己的後心上。
只要馬匹向前一步,福吉爾就回成爲串上的一個糖葫蘆。
福吉爾整個人僵住了,一點也不敢動。
老布低頭,看向了格熱戈日隊長,問道:“你……是一名執法官?”
“是的,先生。”格熱戈日緊張地應道。
“膽敢擋在翼騎兵面前,你很勇敢。”老佈道,“你難道不怕死嗎?”
格熱戈日說不出話來,其實他現在腿還在顫抖。
他可是見到這些人是如何踐踏那些衝擊警局的暴徒的,他知道這傢伙說不定真的殺人不眨眼。
“我……必須維護法律的尊嚴。”格熱戈日道,“我……至少不能讓你在我的面前殺死他。”
“你的勇敢,得到了我的尊重……”老布很是欣賞地看着格熱戈日,“我可以允許你成爲我的扈從,追隨我一起戰鬥。”
呃……
我該說謝謝嗎?
格熱戈日隊長張口結舌。
然後就看到老布把自己手中的騎槍向前捅了一下:“你,立刻向這名值得尊重的執法官,承認你的罪行!否則我保證你會非常痛苦的死去!”
格熱戈日無語了,喂!你這也是在踐踏法律的尊嚴啊喂!
您這是在嚴刑逼供!
福吉爾帶着哭腔道:“我沒有得罪你們啊,翼騎兵先生,我一直是您的擁護者……”
“你損傷了我主人的聲譽,讓他的名譽蒙塵,這是不可饒恕的,承認你的罪行,接受法律的審判,或者我直接宣判你的死刑。”
“我不認識你的主人啊……我也沒有……呃……”
福吉爾只覺得自己的頭頂一黑,然後擡頭看去。
看到到一個少年,一把飛劍,懸浮在城堡廣場的上方。
不用看清他的長相,福吉爾也知道這是誰。
然後他覺得自己的背部劇痛,騎槍已經刺入了他的背部。
其實這騎槍並不鋒利,這種鈍物刺入體內,那才叫真疼。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貪污那五萬美元……也不該煽動人反對谷小白,但是這不是我想做的,是那個人,那個人讓我做的!”
“嗯?”格熱戈日隊長一愣,難道這傢伙的背後,還有什麼指使者?
“是有人找到了我,嗚嗚嗚那是幾個月前的事……”
福吉爾在格熱戈日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自首着。
旁邊,局長的女兒拿着手機,把這一切都錄了下來。
天空中,谷小白其實並沒有在意地上發生的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了城堡廣場一側,那座橘色的城堡上。
這是一棟極具波蘭風格的巴洛克建築,已經在這裡聳立了數百年。
在這數百年裡,它曾經被瑞典、勃蘭登堡、德國、俄國的軍隊破壞和掠奪,而波蘭人民也一次次地將它重建,盡最大可能恢復它的舊貌。
這並不是谷小白第一次見到這座城堡。
廣場上,在翼騎兵出現時,現場的抗議者們就已經四下逃跑。
而當谷小白出現的時候,聰明的已經把自己身上反對谷小白的T恤脫下來了,反對橫幅也已經丟掉。
此時,他們舉着手機,拍攝着天空中的谷小白,以及下方的波蘭翼騎兵。
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或者爲什麼谷小白會和波蘭翼騎兵一起出現。
這一切都出現得詭異而莫名其妙。
但更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城堡廣場上起了一絲絲的霧氣。
當霧氣慢慢瀰漫,有人突然訝然叫了起來:“鐘樓!快看鐘樓!”
鐘樓上,指針在飛速的轉動,而且是在倒轉!
鐘樓倒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四周的景色也在飛速的變化。
歷史的迷霧,籠罩了整個城堡廣場。
除了現場的人之外,整個城堡廣場,像是在快速的時間倒流。
城堡突然間變成了建築工地,各種腳手架搭在其上。
然後又化成了廢墟,燃起了戰火,變成了之前的舊貌……
焚燬,倒塌,傾覆……
這座王宮,歷史上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劫難。
各種不同軍服的士兵,在進進出出。
老式汽車、馬車,各種各樣的珍寶,被從王宮裡搬了出來。
直到指針倒轉終於停止時,眼前是一隊隊整齊森嚴的翼騎兵。
他們就站在圍觀羣衆的身邊,甚至伸出手去,就能摸到一般。
“這麼多翼騎兵?”
眼前的翼騎兵,足足數百上千人,作爲一支昂貴而精銳的兵種,這種數量的翼騎兵,已經堪稱可怕。
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卻格外的緊張,似乎在等待什麼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