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門湖湖畔,一隊黑甲騎士呼嘯而過,撲啦啦的聲音傳來,彷彿是地獄來的戰士,充滿着種種殺氣。彪悍的意味,不一而足,兩列騎士左右交錯,馬蹄聲陣陣,絲毫沒有掩飾。領頭的是抗着一面戰旗的騎士首領,腰間是一柄佩劍,單手劍的劍柄上纏繞着水牛皮,增加了許多摩擦力。
戰馬吭哧吭哧地打着響鼻,遠遠地看到了伊爾門湖湖畔的屋子,一排排過去,實在是讓人有些讚歎,只是這些屋子外邊,一個人影都沒有。自從聽說泰格.豪斯將西部軍團一口吞下之後,這裡的人,都走了不少,留下來的一些人,竟然是以前祖輩就在這裡靠着伊爾門湖養活的山民獵戶。
這些人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着這些黑甲騎士,雙目中流露出來的,是驚顫、害怕已經那種對未知強者的恐懼。
“原先這裡的人呢?”騎士首領開口問道。
兩旁的騎士都是出列,結在一起,滋啦啦地一大堆的軍士,抽出彎刀,雙眼猙獰,實在是恐怖的讓人開不出口來。
獵戶們剛剛從湖邊逮了一隻小獐子,還沒來得及稀薄,訥訥地看着這些黑甲騎士,然後悻悻然又略有不捨地將小獐子扔到了人家的跟前。聽到對方用生硬的斯拉夫話問話,於是才小心翼翼地跟着上前,輕聲道:“老爺們連夜都走了,聽說是前邊兒的諾曼人打過來了。這裡的東西,都差不多搬空了。我們今天也是過來瞧瞧,看看能不能還留下一些工具,好來捕捉一些野獸。”
獵戶們都是老實本分人,並沒有說謊。
黑家騎士首領聽到之後,覺得他們沒有說謊,於是手探到懷裡,這一擡手,將那些獵戶們嚇得直接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上,連忙哭喊起來。
“不要殺我們啊,不要殺我們啊……”
咚咚兩聲,竟然是兩枚諾曼人新鑄造的銀幣,這銀幣分着兩面,一面是一隻猛虎的腦袋,另一面,則是泰格.豪斯大公的側面像。
“這是……”獵戶們大爲驚訝,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是盯着銀幣,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多說什麼。然後眼饞地盯着,卻始終沒敢出手拿。
黑甲騎士首領輕聲道:“這是給你們的賞錢,只要說實話,就不用擔心我們會殺你們。而且我們大公陛下有命令,立下功勞的,都是要給賞錢的。”正說着,一旁出來一個書記官一個軍需官,都在一本小冊子上寫着,某年某月某日某分,某人因消息給賞錢兩枚銀幣。
如此而已。
獵戶一愣,心道:我們的獵物他不要,反倒過來給我們銀幣,這算哪門子的事兒?
只是獵戶們也算是窮山惡水出來的刁民,毫不猶豫地撿了起來,然後低着頭,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忙不迭地給黑甲騎士首領鞠躬。那種恭敬的模樣,實在是太過熟練,當然了,跟着斯拉夫人的那些大貴族過活,這種熟練也是正常的。
“看來里約爾.伊凡諾夫也是一直有所準備,不過也是正常,伊凡諾夫家族的人,如果不精明一些,確實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黑甲騎士將手上的白手套拿了下來,手輕輕招了招,然後低聲說道:“看看這裡的佈局,如果合適的話,就改建成軍事基地,無比在斯拉夫人可能的反撲之前,做到萬無一失。”
“是!明白!”隨從們聽的清清楚楚,立刻佈局去了。他們這一波人,是先期的兩個軍團,一萬人在這裡準備作爲前沿陣地,也就是說,從諾曼大公國的邊境線,活生生地拉出來上百公里的腹地,只要沿途各有佈置,想要讓斯拉夫人難以挺進,還是非常容易的。
“從距離上看,最有可能進入西部地區的,應該就是斯拉夫人的沿海港口陸軍,總數應該是在九萬左右,這是北方軍團隸屬的一支軍隊。大公已經說過,我們的先期目標,只是防禦。”這個黑甲騎士顯然是新晉的一個軍團長或者千夫長,有着剛剛上任時候的謹慎和小心,讓身旁的副官們都是佩服不已。
當地的獵戶們都是驚訝,懷裡的兩枚銀幣,早被捂着發熱了。看着這一隊騎士呼嘯而來呼嘯而走,剛纔的滿身冷汗,讓人不敢相信。直到那些士兵走了之後,那個獵戶才從懷裡掏出那枚銀幣,然後吹了一口氣,放在耳朵邊上聽聲響。
嗡的一聲,然後喜不自禁地說道:“他孃的!真的!”
成色極好的諾曼銀幣顯然要比那些銀盧布要好看的多,周圍的獵戶們喃喃自語:“難道說給這些諾曼軍隊幹活,就有錢拿嗎?剛纔那個騎馬的首領,好像就是這麼說的。好像這還是泰格.豪斯的命令!”
“你不要命了!別他孃的直說泰格.豪斯,這個名字,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啊。”獵戶們拎起了小獐子,往肩頭上一甩,消失在了這片安靜的湖邊莊子,而十幾公里外,正在行軍的兩支軍隊緩緩地前進着,這些士兵體態雄壯,臉色紅潤,顯然不像斯拉夫人那樣的營養不良。身材高大雄壯,有着傳統戰士的那種威武,也有讓人看不透的一種變化。
這支軍隊行軍時候十分安靜,並不交頭接耳,讓人歎服於這種嚴苛的軍紀。而過了許久,打馬而過一個金甲騎士,身上都是紅緞子,脖頸間是厚重的護甲,頭盔上的面罩拉上去,露出了一張帥氣的臉,只是臉上的鬍子茬,還是顯得有些滄桑。
這不是西西里島帥哥托蒂是誰?
這麼些年下來,托蒂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的的叫安德烈,女孩兒叫米娜。他的女人是個斯堪的納維亞的女人,很漂亮,名叫薩希亞。墜入愛河後的托蒂顯然要比以前要沉穩的多,有了愛情的滋潤,再加上妻子的支持,托蒂在軍隊中的沉着表現,使得他在屢次戰爭中的成就讓人不得不歎服,爲什麼他牢牢佔據第一軍團軍團長的位置,哪怕剛力羅那樣強悍的人物,也沒有獲得那個位置。
“這一帶,應該就是頭兒作戰的地方,嗯,瓦希尼選擇逃跑,也不是沒有理由。如果被頭兒抓住機會的話,說不定會將這面朝伊爾門湖的一支軍隊就地分割,到時候,不擅長野戰的斯拉夫人,一定會被摧毀的不剩任何一點點渣滓。真是狡猾的頭兒啊!”托蒂嚼了一口嘴裡的乾糧,坦然說道。
一旁的幾個千夫長策馬迎了過來,說道:“只是,團長,我們的部隊這次的作戰任務,只是防禦,大公難道不想想,單單防禦,有什麼效果,只有進攻,纔是最好的防禦。”
托蒂冷笑一聲,喝道:“白癡!如果問題有這麼簡單,爲什麼你還只是千夫長,看看別人,多少新建制的軍團,那些比你資歷還要少的傢伙,都拿到了軍團長的職位,而你呢,還在千夫長的位置上混吃混喝!”
“這是一個姿態,也是一個信號。大公陛下是要給斯拉夫的皇帝尼古拉斯一世一個訊息,那就是,他對於獲得西部地區,是志在必得,並且已經很滿意了。也就是說,我並不怕和你打一場大仗,尤其是在外界還有羅姆帝國虎視眈眈的時候。那麼,你說如果你是尼古拉斯一世,因爲一塊根本就不重要的土地,和一個地方強國打一場大規模的局部戰爭,而同時,還要分出大量的精力去關注最強大國是否要發動進攻。你覺得,你會選擇嗎?”
托蒂摩挲了一下下巴,喃喃道:“頭兒的智慧,又豈是你可以預料到的?政治上的考量,是要逼迫斯拉夫人在談判桌上,不得不承認這個既定事實,那就是,諾曼大公國的這場軍事冒險政治豪賭,這個賭資,你必須得給。”
“更何況,尼古拉斯一世,未必認爲這場戰役是一種失利啊。我們幫他消滅了一個拖油瓶,並且還讓他有了足夠的藉口和精力來對付國內的伊凡諾夫家族,這個局面,可真是要讓頭兒好好地傷腦筋了。不過沒關係,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只要好好地做我們的軍人就可以了。知道嗎?”
托蒂橫視着周圍的幾個千夫長,副官們嘟囔着嘴,心中雖然不屑,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肯定是有什麼問題不如別人。否則的話,那些小菜鳥都快要爬到他們頭上啦。
從諾曼大公國建國至今,差不多是六年零幾個月多點兒。但是從來沒有這樣的壯觀過,四十幾個國家地區的首腦都派出了他們的使節團,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拉攏泰格.豪斯,至於目的是什麼,毫無疑問,就是不想在某些時候,和這個地區崛起的大國發生衝突。
斯拉夫帝國的一場戰役輸了未必是什麼問題,但是在此之前,神聖教廷的聖光騎士團覆滅,則是一個大問題。也就是說,這場戰役,說明了一個決心,一個這個新生國家的決心。那就是,絕對不會存在於任何一個大國或者勢力的陰影之下。
與其說是這是這個國家的決心,倒不如說,這是某個男人的決心。從現在的狀況來說,實際上的發展也是如此。這個國家崛起的速度,發展的速度,快的讓人瞠目結舌。這個世界上,有能力擊敗斯拉夫帝國軍隊的國家,一隻手都可以數過來。
不少人都在邪惡地想到,當初如果不是喀爾巴阡伯爵的小女兒一次逼迫,或許就沒有如今的泰格.豪斯。但凡英雄人物,似乎都有這樣那樣的機遇或者巧合,然後讓這個世界,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可以肯定的是,在這樣的使節團氾濫中,各種情報的價格被炒的極高。哪怕是從大公府邸流傳出來的一張小紙片,一個字賣上一個金幣,也不是什麼誇張的事情。此時聚集的國家使節,大多數都是和諾曼大公國很近的國家。一開始人們都覺得這個國家發展海軍實在是很傻瓜的事情,但是到了現在,人們才杯具地發現,這個國家的海軍,隨時可以將他們陸地上的超強軍隊運送到任何一個可以船隻抵達的角落。
這纔是讓這些國家使節團緊張的原因,而原先曾經很硬朗地指責泰格.豪斯的立陶宛大公國,則是緊張的不得了。大公已經拿出了他認爲的最高誠意,毫無疑問,他的美麗女兒海倫將會成爲這次的大法寶。只是,貌似很多國家都想到了這一點。
更加震撼性的是,這次接待這些使節團的人,竟然是同樣的傳說人物,當初的東部傭兵聯合會最高權力掌門人,天空騎士剛.科爾。這個白鬍子的老頭一臉鐵青發黑,他原本還在竊喜自己的孫女兒結婚了,但是卻沒有料到,在漫長的婚禮中間,新郎卻消失在了婚禮上,並且遠走上百公里,帶着他的軍隊,直接殺過邊境,將斯拉夫人的西部軍團直接消滅。
這樣的猛烈壯舉,絕對是別人學不來的,可想而知,這個消息傳到羅姆帝國的國內,會是多麼的震撼性。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厄休拉親王的所有計劃,這個智慧著稱的親王殿下,已經順利拿到了邊境上的封地軍權,將近五萬大軍被他牢牢地控制住,而帝都中的所有情報,都不可能逃脫他的控制網。
只要他倒臺,當初那些簽字的人,都將成爲同黨,所以,他們只能不遺餘力。當然那,這些人也爽快地發現,在厄休拉親王手下幹活,的確要爽的多。因爲這個時候厄休拉親王,已經有了魔法大臣麥克.羅素的支持,甚至在前往東北封地的時候,還帶上了一千魔法師。這樣一個數量,在普通的戰役中,其實已經足夠了。
而最誇張的是,原本沒有武器防具的厄休拉親王,彷彿是能夠變戲法似的,竟然從亞平寧的老封地上,運送出來一大堆的武器防具,大模大樣地從帝都而過。並且還在內閣會議上爭取了三百萬的金里拉當做軍費,這纔是重點。
惶惶不可終日的國家其實是不少的,薇薇安公主殿下也發現了不妥,如果一直這樣等下去,毫無疑問,艾斯蘭德最後必定會遭受冷遇。而被泰格.豪斯這個瘋子冷遇,誰也不知道他下一部是不是突然派出大量的艦隊,將艾斯蘭德王國滅國。這個戰力,諾曼大公國還是有的。
只是馬虎當然不會把內心的想法交代出去,他的本意,自然不可能是和斯拉夫帝國扯皮的同時還去打仗。只要短期內擺平斯拉夫人的怨念,那麼這些國家要搓要捏,就隨他的意思了。
並且,瑞爾迪安王國和菲爾蘭德王國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時常有穿着雙方軍隊軍裝的一些小部隊在那裡燒殺搶掠,儘管各自都否認了這一點,但是對方都是不會相信這種口說無憑的事情。於是怒火再度升級,雙方投入的兵力,已經是戰時動員的三倍以上,兩國的成年男子加起來也不過是四百萬不到,而這次投入的軍隊戰力,竟然是有七十幾萬。這個數據,讓人眼皮一跳。
不過戰鬥力怎樣,自然是可以想象。雙方無非就是拼人多,你這邊人多就贏,我這邊人多你輸。根本沒有所謂的戰術,戰爭到了中期,已經是打的糧草耗盡,武器不夠用了。但是誰也不能鬆懈,到了這樣一個地步,無非就是要將對方給消滅。
但是當聽說諾曼人全殲斯拉夫帝國的西部軍團之後,兩國高層都是一震,還是不約而同地派出了使節團,哪怕一開始兩國都對諾曼人痛恨的入骨。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並且在這個時候,擁有更強悍能力的諾曼人,顯然是他們需要的拉攏對象。
也不知道裝了多少國王的內帑還有漂亮的少女,直接前往諾曼大公國,這個國家到了現在,地位已經超然的非常。
震動各國的,無非就是這個國家飛速的竄起,又飛速地強大。誰又能想到,在過去的幾年中,這一羣人,竟然只是一些在穆斯特韋鄉下打獵的土包子。如果不是喀爾巴阡伯爵女兒的一通胡亂,恐怕還真就沒有了這個國家的瘋狂後來。
當然,此時的喀爾巴阡伯爵,還深陷法蘭克一世皇帝陛下的刺殺案子中,最後的結果雖然是流放了這個人頭豬腦的大貴族,但是最後的結果如何,其實已經沒有人知道了。這不過是遷怒一下而已,如果沒有這個因,又怎麼會有諾曼人這個果?
所以說,當時的楚德湖伯爵,如今在穆斯特韋城內享清福的時候,還是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簡直就是英明到了極點,說不定,是冥冥之中,有神明在保佑着自己?
一想到這裡,楚德湖伯爵就暗爽不已,這個事情,成爲了這個老傢伙最引以爲傲的事情。
而馬老大此時,也悄悄地回到了塔姆薩盧城,目視城內的境況,腦海中只有一個詞語:萬國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