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宛來到他的身邊,接着又回頭看了宋洐君一眼,只見他的頭被人按在地上,連回她一個眼神都不成,實在是容不得宋青宛再做多想。
她乘完顏宏不備,猛的從袖籠裡拿出簪子抵住了完顏宏的脖子,旁邊的護衛瞬間包抄過來,眼神像刀鋒似的剜過來,盯着宋青宛脊背發涼。
“你們別動,再動我就殺了他。”宋青宛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完顏宏,她站到了太師椅的側邊,一隻胳膊直接扣住完顏宏的頭,簪子已經抵住的完顏宏的靜脈處,即便是她手一抖都有可能刺進去。
那邊阿石站在原地往這邊看了一眼,收到完顏宏的眼神,擡了擡手,衆護衛又退了回去。
宋青宛終於沒有這麼緊迫了,卻不想手中的完顏宏忽然從太師椅上起身,宋青宛嚇得手一抖,簪子鬆開他的脖子,卻還是靠得很近,卻不想這完顏宏站起身來時,宋青宛連他的脖子都要夠不着了。
果然身高差是個硬傷,對方只不過站起身來,她就沒法對付他了。
完顏宏看着手足無措的宋青宛,忍不住大笑出聲,看着她手中的簪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手中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肩頭,“來,刺這兒試試。”
宋青宛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這世上還有人主動讓別人刺他的,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但凡她心狠一點,肯定會刺下去。
“怎麼,怕了?”“嘶……”
宋青宛立即鬆開了手,那簪子已經刺入他的肩頭肉裡。
完顏宏垂首看着肩頭的那把簪子,只剩下小半截露在外頭,這個小女人居然真的刺了他。
這下屋裡站着的護衛不幹了,刷的一下包抄過來,那邊一直站着不動的阿石比誰都跑得快,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宋青宛的身前,也不知道他怎麼出的手,瞬間就把宋青宛給按在了桌案上。
宋青宛只覺得臉頰上一冷,那像寒風刺骨似的刀刃就刮在她的臉腮上似的,竟然她剛纔毫無知覺,這會兒只覺得雙腿都打了顫,來不及她多想,眼前的紅袍往上一揚,只聽到扣住她的人忽然往後倒去,而她臉腮上的刀已經不見。
宋青宛正要慶幸自己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桌案前就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倒下,他跌坐在太師椅中。
宋青宛看到那紅袍,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等她穩住身形時,就看到完顏宏歪着身子坐在太師椅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而這邊的護衛不知道幾時已經隱退到了陰影中,連着先前扣住宋青宛的那個阿石,此時卻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宋青宛只覺得又驚又冷又頭腦昏沉的。
即便是這樣的她,她還是下意識的往宋洐君看去,那些按住他的人還在,他還是被人給禁固着,無法動彈。
這時太師椅上的男人發話了,“宋夫子教導有功,今天的罪就免了吧,你們都退。”
宋青宛聽到這話似乎又重新活過來了,她看到按住宋洐君的護衛迅速放開了他,接着隱去了身形,而宋洐君卻臉色蒼白的從地上爬起來,他首先看向了宋青宛。
見宋青宛好好的站在那兒,似乎鬆了口氣。
很快一個護衛要把宋洐君帶出去,宋青宛剛追了兩步,地上跪着的阿石不知何時起了身,他彎身抱拳,“夫人,請留步。”
宋青宛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就看到他也跟着退了出去,然後居然還把大門給關住了。
宋青宛一臉懵逼的站在那兒看着那善緊閉的門,剛纔還鬧鬧哄哄的屋子裡忽然安靜下來。
宋青宛站了一會,回身看向太師椅上的人,他還是閉着眼睛的,也不知道他是痛暈了過去還是怎麼回事?可是這些屬下怎麼都不擔心這傢伙,至少趕緊叫來大夫纔是?
“過來。”
完顏宏忽然睜開眼睛。
宋青宛往左前後看了一眼,座上的完毅宏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宋大丫。”
“大丫,過來。”
宋青宛並不想過去,可是剛纔那些的舉動已經明顯,似乎就是把她留下來照顧這傢伙的。
她想了想還是往完顏宏走去。
這人的脾氣果然是怪異,對別人下手狠心,對自己也這麼狠心,剛纔宋青宛想也沒想,手中的簪子就刺了出去,刺完後,她心裡也後怕了,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不躲不避,居然還連帶的把宋洐君放了,真是讓人摸不透。
宋青宛心事沉沉的來到他桌案前站着,也沒有上前動手的意思。
完顏宏往肩頭看了一眼,那小截的簪子還在上前,他冷笑道:“這是你下的手,怎麼說也得你拔出來。”
完顏宏的中原官語說得不是很標準,簡單的對話還成,宋青宛半聽半猜的也猜出了他的意思。
又往左右看了一眼,就看到幾個丫鬟端着木盆和剪子之類的東西過來。
宋青宛正要順勢叫住這些人服侍這個暴君時,那些丫鬟放下東西轉身就走,轉眼就沒有了蹤影。
宋青宛有些鬱悶,對上完顏宏那意味不明卻帶着一股戾氣的眼神,她還是識趣的從木盆裡拿出巾子,來到完顏宏面前打算遞給他,她可沒有拔過這種東西,萬一拔出來,鮮血一飆怎麼封住傷口?她又不是大夫。
“給本王拔出來。”完顏宏忽然冷聲命令。
宋青宛沒想到他又忽然變了臉,那盛氣凌人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像刀刃刮過。
宋青宛看向他的肩頭,咬了咬牙,心想着,呆會拔出來,血一飆,就痛死他得了,最好是流血至死,免得她跟村裡人左右受他牽制。
宋青宛剛這麼想着,對面的人卻是冷笑起來,“莫不是想着怎麼殺了我?”
她的神情這麼明顯嗎?她本來就是想着怎麼殺了他,他居然這麼看一眼就發現了。
發現了就發現了,反正這是他讓她這麼做的,就算他死了,她也是有理的。
宋青宛上前二話不說,一雙手就摸向了那簪子,只聽到完顏宏“嘶”的一聲,他怒目瞪來,“你真的想我死?”
宋青宛見他痛,心裡的恐懼反而少了,手摸着那簪子,冷眸看了他一眼,脣角揚動了一下,還是忍住了,她一個使勁,那簪子從肩頭肉裡“哧”的一聲拔了出來,果然噴了她一臉的血。
宋青宛拿起桌上乾淨的巾子不是第一時間去堵他的傷口,而是拿巾子摸了一把臉,終於把臉上抹乾淨,睜開了眼睛時,就看到完顏宏脣色發青的正看着她。
傷口還在流血,宋青宛後知後覺的拿起自己抹過臉的巾子往他肩頭一捂,完顏宏一臉嫌棄的避開,自己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外乾淨的巾子捂住了傷口。
完顏宏看向桌上的金瘡藥,“上這個藥。”
宋青宛只好放下巾子,拿起桌上的金瘡藥。
“剪開我的衣裳。”完顏宏這麼說着,他拿開手上的巾子,鮮血又從傷口上冒了出來。
宋青宛這會兒也沒有其他心思了,拿起桌上的剪子就胡亂的把他那雪白的綢衫給剪破了,露出裡面的血窟窿,拿起金瘡藥就往上倒去,痛得完顏宏籠了眉,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