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立即答道:“沒有,咱們莊戶人家除了吃食,哪有現錢?”
那九黎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宋齊很配合的打開了糧倉,糧倉裡頭並不豐富,當初幾個兒子分家,早把糧食給分了。
官差看到糧食,立即叫後頭的人把糧食給運走了,轉眼糧倉裡頭搬了個空。
這些官差屋前院內的看了個遍,着實沒有找到值錢的東西,倒是看到這院子挺好的,高高的牆,建得院子這麼開闊,按理不可能沒有銀兩。
於是有官差往院子後走。
宋齊一路跟着,胸口突突地跳動,“大人,後頭是個雞籠,養雞的,真沒有什麼。”
那些人也不聽他的,徑直往後頭走,來到雞籠邊叫人把雞給抓走了,意外的發現雞籠裡頭有新挖的痕跡,那官差臉色一變,拔出腰間的配刀,往那新坑裡翻找,很快就把那藏金銀首飾的木盒也翻找了出來。
那官差目光一冷,盯着宋齊夫婦,兩人嚇得刷得一下就跪了下來,“請大人饒命。”
那九黎的官差冷笑一聲,手中彎刀變了一個方向,只聽到嘶的一聲,一股鮮血噴出來,宋齊夫婦兩人倒在地上。
很快那木盒被官差翻走,並迅速的離開了宋齊的院子。
宋青宛聽到隔壁宋勇家裡遭九黎人的翻查,以前的宋勇誰要是敢動他的糧食,鐵定跟田氏一起大罵,如今卻是安安靜靜地,除了官差的詢問,其他一概不敢出聲。
宋青宛把孩子抱在懷中,坐在廊下的椅子裡,她剛纔從廚房裡拿了一把木炭灰摸在臉上,原本白皙的臉上如今變得髒乎乎的,看不清全貌,身上的衣裳換成了舊裳,倒也沒有補丁。
她把家裡的錢財全部拿出來擺在長桌上,至於田地地契,這些都伍氏代宋青宛交去那白衣人手中的。
宋青宛就這樣坐在那兒安靜地等着,院門是敞開的,很快這些人就從院門進來了。
爲首的一位官差,四方的臉,烏漆的眉,看到宋青宛抱着孩子平靜地坐在那兒,不免多看了一眼,接着帶着人在各個屋子裡搜查,什麼也沒有搜到,一行人跑到宋青宛身前,看到她身前長桌上的銀票。。
那官差拿起銀票一點,微微露出驚色,居然有一千兩之多,莫不是村裡頭的富戶?官差往那糧倉看到,只見滿滿地一倉糧食,那些官差看到糧食露了笑容,叫人把糧食搬走。
便是搬那些糧食也來回走了好幾趟。
很少看到富戶主動交出銀錢和糧食的,這倒是第一次遇上,且看她一臉的平靜,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那些銀兩和糧食似的。
那官差站在長桌前沒有動,他從刀鞘中抽出彎刀,狀似無意的,刀尖對準了宋青宛的脖子,他冷聲問道:“家裡可還有餘糧?”
宋青宛搖頭,擡起來頭,她的脣卻是蒼白得失去血色,那官差見了,似乎又信了幾分,人都嚇成這樣了,剛纔是低着頭,還以爲這人這麼平靜這麼淡定,原來也嚇得不行。
那官差收回彎刀,落入刀鞘,也不再多問,直接帶着人在屋子裡又搜查了一遍,接着去了作坊那頭,包括後院的雞籠和空地,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現,除了捉了幾隻雞外。
宋青宛抱着孩子一直坐在那兒,手把孩子捂在懷中,不准他看人,着實是豐兒的眼瞳也是淡灰色的,若是被這些人瞧見,多半會有所懷疑。
那些人把家裡家外翻子個遍,連雞都給搜刮走了後,一行人消失在院門外。
宋青宛吐了口氣,放下孩子,腳步飛快的跑到院門口,她躲在院門口往外瞧了一會,沒有看到九黎人再返回,她才放心的把院門給關上了。
宋齊因爲私藏錢財而被九黎人殺害的事傳入村裡人耳中,宋齊底下的七個兒子中,也有兩個兒子被九黎人殺害,多是捨不得那錢財卻沒有把錢財藏住。
村裡人再沒有人敢出聲了,家裡翻了個乾淨,半點私產都不敢留。
村裡人成了九黎人的奴隸後,吃飯都是大鍋飯,除了回去睡覺,白日裡在地裡幹活,再不分你我,只有官差的鞭子隨時拿在手中,誰幹得慢了就要挨鞭子,犯事的直接就沒有飯吃。
纔過去幾日,宋家村的年青人已經被打得怕了,一聽到鞭子啪啪的聲音就不敢有半分懶怠之意。
被九黎人奴役了一個月後,那一行人離開了宋家村,只留下一些官差管着這裡的人,那些田地裡頭,隔得不遠就有九黎官差守着,村裡人無人敢亂動。
而宋家村的婦人卻被空置下來,很快九黎人派來幾位婦人進了村,這些人穿着打扮不算華麗,卻穿得是襦裙,帶的是銀飾頭面,有幾位婦人的長相與中原女子不同,身材高大,眉骨闊且突,不像中原女子的婉約,但其中還有兩位卻是典型的中原婦人,她們熟知九黎語和中原語。
這些婦人進村的時候,那些官差都對她們很是恭敬,顯然在九黎族裡地位不低。
她們進村不爲別的,就是來教村裡的婦人養蠶織布的,她們帶來了不少蠶種,至於織布,中原的女人都會,從小就學,家裡但凡有織布機的都會親自動手,只是織出來的布都是粗糙不堪的,也只夠自家人穿穿。
這些人把村裡的女人都召集到了祖祠,只有這兒地方最大,先前各家各戶的織布機全部被搬了出來,當然也有不少人沒有的,但那些婦人帶了織布機的,人手一臺,大傢伙安安靜靜地坐在織布機前等着她們的吩囑。
倒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按排不能幹重活的婦人,養蠶織布要交出一定的量來,這活計也不輕鬆。
宋青宛是從來都沒有幹織布的活,當初買布自己縫製衣裳還是在伍氏那兒學的,這會兒跟伍氏坐在一起,宋青宛眼看着伍氏動起了手,她也跟着依葫蘆畫瓢的做。
然而還沒有織布,只不過紡個棉線,宋青宛就弄得一團糟,浪費了不少棉花,伍氏看到了,乘九黎人不注意,剛要上前幫把手,一條長鞭就甩了過來,把兩人的手打開。
九黎族的這些婦人別看學中原人穿的是溫婉的襦裙,可長鞭一出手,那股彪悍勁就出來了,那領首的婦人叫吉婆,這人高高瘦瘦的,可眼神卻特別的稅利,村裡的婦人無人敢直視她。
這長鞭便是出自她之手,她眼光賊尖,剛纔伍氏想手的事早已經瞧了個全,這一鞭子甩出來,只打了兩人的手,但很快兩位九黎婦人就把兩人從紡織布上拖下來。
宋青宛和伍氏就這麼暈頭轉向的被人甩在了地上。
吉婆半膝蹲下,挑起宋青宛的臉,宋青宛的臉上抹了一些炭灰,她嫌惡的“呸”了一口,剛纔看她的身形,還以爲是個妙齡女子,正要抽機會整治一番,沒想只是個姿色平平的。
吉婆跟着族人來到中原,看到中原女人如嬌似媚的像朵花似的,心裡就瞧不起,特別看到長得美,又嬌嗲嗲的女人,她就想把對方的頭顱給扭下來,看了就生懨。
吉婆的鞭柄拍打了一下宋青宛的臉,接着一把把她推開,起了身,居高臨下的冷聲問道:“是不是不會紡紗織布?”
宋青宛還沒有接話,那吉婆用鞭子指向了伍氏,伍氏連連搖頭,“我會織布,我會紡紗。”
“那麼你呢?”吉婆冷眼看向宋青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