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門的聲音很大,黎默恆瞬間反應過來,條件反射下的將貝冰榆摟在懷裡,腦袋略帶着僵硬的看向廚房門口。這一眼,卻讓他徹底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人,貌似太多了點。
航航小嘴長成了一個‘O’型,眸子裡閃着濃濃的興趣和興奮,站在他身邊的是甜甜,她還小,思想沒有航航那麼成熟,看到這一幕,也沒覺得什麼,倒是反應過來的航航,連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兩個小傢伙的身後,站着被拉過來的霍爾,亞力以及素素,還有黎默書兄弟兩個,再後面一點是一衆的男女賓客,所有的人,都瞪大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這一幕。
雖然他們是聽過兩人的緋聞,也看出了默三少對這母子兩個的特別。可是,當事人都沒有承認過,面對記者媒體也是一點蛛絲馬跡都不露,大家都還處在半信半疑當中。可是沒想到,今天居然就上演了這麼勁爆的一幕。
這可不是普通的時間,現在的黎家,聚集了多少商界政界上的朋友,這樣等於在衆人面前宣佈了他們的關係。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看向黎默祖和黎默書兄弟兩個,這黎家……會同意一個有着私生子的女人進門嗎?
黎書記也不會同意的吧,對了,黎書記呢?
衆人這才發現,黎橋南竟然早已不在人羣當中,一點離開的痕跡都沒有。好似,從在庭院裡飄落五彩花瓣以後,就沒見過他的人了。
黎默祖和黎默書對視一眼,同一時間,難得的翻了翻白眼,眸子卻依舊灼灼的看着廚房內的兩人。
貝冰榆終於反應過來,她的視線同黎默恆一樣,第一時間就看向了門外,看到這麼大批量的人堵在那裡,腦子霎時一片空白。此刻,她的腦袋略帶着僵硬的轉了過來,看向將她摟在懷裡的男人,直愣愣的問道:“我是不是,應該尖叫一聲?”
黎默恆默了一下,很淡定很從容的說道:“貌似有些晚了。”
“他們……”貝冰榆指了指門口的衆人,嚥了咽口水,問道:“怎麼不說話?”出小樣眼。
航航耳朵尖,立即跳了起來,“媽咪,你要我們說什麼?”
貝冰榆瞬間一個刀片似的眼神扔了過去,航航一個瑟縮,忙狗腿的笑道:“媽咪,我有沒有說過你今晚很漂亮,你是今晚上最最可愛美麗善良無邪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的女人,真的,航航沒有騙你。而且,你跟爹地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爹地,是吧?”
黎默恆好笑的看着兒子諂媚的小臉,輕輕哼了一聲,“這話倒是不錯,兒子,你口才進步了啊。”
航航猛點頭,“所以,媽咪,你千萬不要生航航的氣哦,千萬千萬不要哦。媽咪爹地,你們……繼續吧,我馬上清場,馬上馬上清場。”
貝冰榆牙根咬得緊緊的,半晌柔媚一笑,“寶貝,我不會生氣的,如果你將今晚所收到的所有禮物紅包都上交的話,我以後把你當祖宗,你說好不好?”
航航轉身的腳步一頓,小嘴狠狠的抽搐了起來,半晌,整個臉都垮了下來,委委屈屈的回頭面對她,“媽咪,你都不給我留點私房錢麼?”
貝冰榆笑着搖搖頭,再搖搖頭,隨即,換臉就像是翻書一樣,立即變得凶神惡煞了起來,狠狠的瞪着衆人,“還不清場?”
“唰……”的幾下,在亞力霍爾等人的有力指揮下,衆人全部退後五步,廚房的拉門再一次的被拉了起來。
貝冰榆將腦袋擱在黎默恆的肩膀上,無力的搖搖頭,“這下完了。”
“是啊,我們的廚房計劃總是擱淺。”黎默恆點頭稱是。
貝冰榆擡頭咬牙切齒的瞪着他,“你的思想可以再不純潔一點。”這死男人,滿腦子就想着將她壓上牀,可恥啊可恥,簡直太可恥了。現在接觸久了,他終於明白,這男人不僅是一個衣冠禽獸,在她面前根本就連衣冠都沒有,正一想讓人暴揍的禽獸。
黎默恆輕笑一聲,在她脣瓣重重的咬了一口,輕笑道:“好了,即使現在不行,以後總有機會的,不用太難過。”說完,無視貝冰榆的美眸噴灑着濃濃的怒火,徑自給她整理好了衣服。
而此時廚房門外,剛退出來的嘩啦啦的一羣人,眼睛灼熱的齊齊看着笑眯眯的航航。所有的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卻久久,都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
半晌,那個將航航拍賣的遊艇買下的中年男人,抿了抿脣到底沒忍住,輕咳了一聲,打了頭陣,“你剛剛,叫默三少……爹地?”
一般大戶人家這方面還是比較重視的,尤其是想黎家這樣的家庭,有些稱呼,不是能隨隨便辦叫出口的。即使航航的母親真的打算跟黎默恆結婚,這沒確認身份之前,航航是沒有資格這麼叫的。
而這些道理,在場的人都明白。
可是……航航不但叫了默三少爹地,後者不但沒有反對,反而笑眯眯的迴應了一句兒子。甚至……連一直看着着一場熱鬧的黎默祖兄弟,臉上竟然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連吃驚都沒有。
那麼顯然,答案只有一個,航航……
衆人琢磨的正通透着,廚房的拉門‘嘩啦’一下,再一次的被打了開來。
衆人的視線立即轉移,看向站在門口完全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全都沉默了下來。
此刻的兩人已經將自身都打理好了,貝冰榆身上的禮服有細微的皺褶,然而修長的裙身依舊將她的柔軟的身材給襯托了出來,她盤起來的髮髻已經散亂,便乾脆紮成了一個馬尾,如今一看,整個人卻是特別的精神。
看着依舊堵在外面的衆人,貝冰榆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幹什麼,在這裡後悔沒有晚進來一步?這樣或許正好趕上兩人春光乍泄的時候?
“大家請隨意,不要失了雅興。”黎默恆掛起職業性的笑意,微微頷首。
雅興?現在哪裡還有雅興?大家的心裡可都是躍躍欲試,想要挖掘出非常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真相呢。
亞力淺淺的勾了勾脣角,看向黎默恆的眼神裡,就是透露着這樣的信息。
黎默恆挑了挑眉,從容不迫的笑道:“我知道大家心裡有許多的疑問,正好,趁着這個難得的日子,我心裡也確實高興,所以想宣佈兩件事。”0
說完,他便攬着貝冰榆的腰身往前走去。衆人竟然非常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讓兩人能夠安然的朝着舞臺的方向走去。
航航笑嘻嘻的跟在兩人身後,見兩人的步子邁上了舞臺,小小的身子立即敏捷的跟了上去,昂首挺胸的站在他們身旁,受着衆人矚目的得意感。
黎默恆對着給他遞過話筒的支持人微微頷首,清了清嗓子,隨即將左顧右盼很不安定的貝冰榆的腦袋給固定在自己的肩上,這纔對着衆人說道:“我知道,近段時間,關於我本人和航航以及航航母親的關係的傳言版本很多,我們也一直沒有迴應過。今天,趁此機會,那就一次性說清楚吧。”
“我知道大家很好奇,航航到底是誰的孩子,他一直以來,都只有母親出面,關於他父親的身份,從來沒有任何人提過。”黎默恆輕笑着看向屏息的衆人,不着痕跡的朝着人羣中的黎默書使了個眼色。“我想,大家都聽到了剛纔航航喊我的那聲爹地了,我,黎默恆,Z市的默三少,確確實實是航航的爹地,親生爹地。”
他一說完,舞臺下的黎默書已經跳了上來,將一張紙教到他的手上,展開。
“這張親自鑑定,是我二哥親手做的,相信大家都相信我二哥的技術,他反覆驗證了三四遍的東西,肯定不會有錯。”黎默恆輕笑:“貝航沛,是我的兒子。或許,再過不久,她就要改名黎航沛了。”
舞臺下衆人一片譁然,親生的兒子?默三少居然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了。這太匪夷所思了,太讓人不敢置信了。
然而此刻,最震驚的卻不是他們。
黎橋南怔愣的看着三兒子手上的鑑定報告,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就這樣呆呆的看着黎默恆嘴角的一張一合,內心震撼極了。航航是他的孫子?他的親孫子?這……怎麼可能?
黎橋南感覺整個天都變了,他的身子還是不可抑制的抖動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五年前,他怎麼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貝冰榆存在着,她跟老三的交集,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沒有,怎麼就冒出一個孩子了。
怪不得,怪不得老二一直站在老三那邊,怪不得航航從一開始就認定了他是他爺爺,怪不得他和天天如此投緣,怪不得黎老會輕易的承認貝冰榆的身份,原來如此。
黎橋南的呼吸漸漸的粗喘了起來,他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那種又驚又喜的感覺,就像是貓爪子一樣,在他的心尖上一直撓着。他銳利的眸子朝着航航看了過去,那個小傢伙竟然一直看着他的方向,衝着他眨了眨眼,甚至跑過來一個飛吻。
黎橋南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小傢伙,真是活寶。他心裡突然漲滿喜悅,這個討人喜歡的航航,是他黎家的孩子,是他黎橋南的親孫子,怪不得這麼聰明伶俐,這麼晶瑩剔透,對,黎家的孩子,他就是黎家的孩子。
“我知道你對冰榆是私生子的身份一直有着芥蒂,但是,能不能看在我,看在小航航的份上,不要阻撓他和黎默恆在一起?”身邊驀然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黎橋南豁然回頭,看向不止何時走出書房站在自己身邊的貝水暖,看着她的側臉,他的脣瓣不由的抿了抿,眼神飄忽了起來。
“黎先生?”貝水暖見他沉默,微微偏過頭去,不解的看着他。
黎橋南默了片刻,才扯開嘴角笑了起來,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五年前她和老三的事情?”
貝水暖一怔,想到女兒那個驚世駭俗的盜種想法,不由的輕咳了一聲,臉色不自然的泛起了紅暈,半晌才聲若蚊蠅的回道:“我,我不知道,你……你還是去問默三少吧。”
黎橋南看着她的模樣,心裡一動,急忙撇開臉去,看向舞臺中的兩大一小,略略勾了勾冷硬的嘴角,笑道:“只怕我問他,他也不一定會告訴我實話。”
貝水暖怔了怔,隨即輕笑,也是,對於默三少來說,這種被自家女兒算計的事情太過丟臉了,會說出來纔怪。
果然,舞臺上的黎默恆淡淡的看向衆人,摟着貝冰榆的腰說道:“至於爲什麼這麼多年來,航航和冰兒一直都沒出現,甚至無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呵,這個問題大家應該都是好奇的。其實大家應該都知道,冰兒是個私生女,五年前跟我相戀,她便存在了很深的自卑感。怕以她這樣的身份和黎家結親,會讓我黎家被人笑話,會讓我在商界上被人詬病,怕我父親和大哥在政界上被人說閒話。”
“大家都知道,我黎家雖然也算是大戶人家,可是對於這種莫須有的頭銜,這種本身就沒辦法改變的事情,向來是不會太在意的,黎家注重的,還是一個人本身的人格魅力。可惜啊,當年冰兒的想法太根深蒂固了,自打知道自己懷孕以後,那種自卑感就更加沉重了……唔哼……於是,她拖着孱弱的身子,離開了我,離開了Z市,足足走了五年,也傷透了我的心。”
貝冰榆微笑着,非常努力的微笑着看向前方,腦袋後面的大掌時不時的壓着她往下點。只是她嘴角的抽搐頻頻,只有認真仔細的人才能看得清。而她的手指,緩緩的伸到黎默恆的身後,揪着他腰間的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旋轉。
她自卑?她孱弱?她的想法根深蒂固?她爲了成全他的名聲甘願遠走他鄉?靠,這是在變相的說明自己的人格魅力嗎?有本事,將實情說出來,陰險啊,簡直太陰險了,這個男人,說起謊來一套一套的。
底下的霍爾和亞力膛目結舌,這三少太能掰了,這是多麼偉大的愛情故事,這是多麼讓人感動的灰姑娘與豪門之間的坎坷經歷。三少這樣一說,不但堵死了黎橋南的後路,更是給黎家落了一個好名聲,給自己和大貝貝的感情經歷蒙上了一層傳奇的色彩。高,實在是高。
大廳中的衆人卻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默三少這幾年來一直守身如玉,雖然也傳聞過他和什麼女人相攜出入某種重要的場合,可卻從來都沒有聽他正面承認過,那些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啊,原來,這些都是逢場作戲啊。
沈競康默默的喝着杯中的酒,葉晨跟景逸然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喃喃說道:“競康,看來這貝老師對默三少當真是情根深種了,你……”
沈競康帶笑的眸子緩緩的斜了他們一眼,譏諷的勾了勾嘴角,“默三少這話,你們信?”
葉晨和景逸然對視一眼,沉思了片刻,才幽幽道:“老實說,不太相信,以貝老師這樣的性子,很難想象她會爲了默三少犧牲到那個地步。而且我看得出,這貝老師可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私生女的身份。不過,聽默三少這樣侃侃而談,貝老師也沒有出聲反對啊,以她的性子,不至於……”
“那是因爲……”後面的話他沒說,只是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眸光閃着前所未有的柔和看向舞臺上那個已經開始咬牙切齒的女人,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那是因爲……她確實愛上了他。
走出黎家大宅,微涼的冷風打在他的身上,讓他霎時一個激靈,仰頭看了看暗沉的天空,苦澀的揚了揚嘴角,加快了腳步。
等到葉晨和景逸然出來的時候,門外已經沒有了他任何的身影。
大廳內的黎默恆依舊用着那低低沉沉的有着誘惑人的磁性聲音在訴說着他和貝冰榆之間的愛情,“五年後,冰兒才帶着航航回來,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是盛世的幕後老闆,她已經有了遮掩着她是私生女身份的成就了,所以,她纔回來找我。”
貝冰榆的手有些酸,她已經在黎默恆的腰間掐了好幾處了,這個男人難道察覺不出疼嗎?還能一口氣說那麼多?
“……希望大家祝福我們。”冗長的故事終於結束,航航歪着腦袋差點打起了盹。黎默恆微微黑線,這母子兩個,一個掐着他的腰死命的扭,一個蹲在地上似睡非睡的模樣,這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舞臺下響起一片掌聲,有爲數不少多愁善感的女人,竟然開始悄然拭淚。
貝冰榆附在他的耳邊咬牙切齒,“我從來不知道你編故事的版本這麼強,你可以去寫本書了。”
黎默恆回頭,對她風情萬種的一笑,“上次跟着寶貝看電視劇學來的,看起來效果不錯。”
貝冰榆嘴角抽搐,被黎默恆摟着腰步下了舞臺,衆人一哄而上,紛紛上前恭喜搭話,黎默恆竟然也是來者不拒,難得好心情的一一作了回答,只是這話幾分真幾分假,恐怕也只是他身邊的貝冰榆瞭解。
航航蹲在舞臺上,揉了揉酸澀的眸子。看向身邊空無一人的舞臺,小小的身子霍然站了起來,這就講完了,這就走了?那他呢?壞爹地還沒有正式介紹過他呢,太黑心了,這個老色狼,他要跟他勢不兩立。
航航握拳,擡頭看向天花板,氣得壓根都咬了起來。驀然,頭頂壓下來一片陰影,看着突然放大幾倍的大臉,小傢伙嚇了一跳,‘嗬……’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帶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時,立即不滿了起來。
“爺爺,航航還小,經不起嚇的。”SOIW。
黎橋南神情激動,雙手微微顫抖的要去摸小傢伙的臉。誰知航航往旁邊一站,撲倒了他身邊的女人懷裡,“外婆,抱抱。”
貝水暖看了一眼僵在那裡的黎橋南,輕輕嘆了一口氣,抱着航航走遠了。
黎橋南苦笑了下,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一大一小的背影,趕緊追了上去。
航航的生日宴會,給Z市所有的人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沒人會忘記今晚,這個讓人心臟一遍一遍的劇烈跳動的場景,那一波一波的刺激,畢生難忘。
因此次日一早,Z市所有的報紙頭條,都刊印了關於黎默恆在舞臺上摟着貝冰榆,旁邊蹲着小航航的照片,以及他的‘深情’告白。
Z市最具價值的鑽石黃金單身漢有主了,確實碎了一地的芳心,然後更多的,卻是對貝冰榆那份捨己爲人的偉大情操所感染,對她紛紛報以敬佩和同情的感覺。
“偉大情操?”貝冰榆捏着手中的報紙,嘴角不斷的抽搐了起來,原來她還有這玩意存在嗎?
黎默恆整個早上都處於亢奮的狀態,瞄了報紙一樣,挑了挑眉,繼續吃飯。
貝冰榆斜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對面的男人,“默三少,口才真好啊。”
黎默恆很淡定,吃早飯,喝湯,偶爾擡頭瞄她一樣,終於再她越來越憤怒的表情下,擦了擦嘴,適可而止自己的得意,起身道:“我去老宅接航航,順便,將我未來的岳母大人也接回來,你要去嗎?”
貝冰榆一愣,眉心驀然皺了皺,昨夜倒是奇怪的很,雖說母親想給她和黎默恆一個私人的空間,可是,即使要另找一個地方過夜,那也應該是她安排的司徒的別墅吧。可是,她怎麼會跟着……黎橋南一塊去了黎家老宅呢?雖然說是跟航航一起,可是這裡面,她總覺得透着一絲詭異。
想到這,貝冰榆三兩口解決了早餐,站起身道:“我跟你一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