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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似快實慢。

在這個男人周圍兩米以內,沒有人敢靠近。

蘇北就像個傀儡一樣被這個男人輕輕鬆鬆抱在了懷裡。

溫熱的氣息,縈繞在耳鼻間。

過分親近的距離,讓蘇北渾身都不自在。

這個男人的手,不斷地玩弄着他的頭髮,以及身體的其他部位。

他這種行爲只是爲了打發時間或者尋找樂趣,並不含有淫|褻的意味。

這也是蘇北能這麼安靜的原因。

蘇北不是沒有試圖掙扎或者說話過。

每當他剛打算行動的時候,圈住他的手臂就會猛然間收緊。

在他痛得打哆嗦的同時,也認識到這個男人並不打算和他有進一步的交流。

這讓蘇北有些失望。

他原本想用閒聊的方式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這樣多多少少也能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沒想到,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房間的鐵門被打開了。

兩個警員站在門口大聲喊道:“梅有財。”

……蘇北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能替自己兒子起這麼個名字的父母是真有才。

接着,他聽到耳邊有人懶洋洋的擡起了手,說了句:“到。”

蘇北僵硬地回過頭,看着側躺着的男人那副隨意自在的樣子。

他看到這個男人的眼睛衝着他眨了眨。

長長的眼睫毛像把小刷子一樣,讓本來就比較清秀的長相更加柔和。

這名字……是個假名吧。

蘇北在心裡默默地想,這和他腦子裡原來既定的變態的形象相差得實在太遠了。

怎麼可能是這麼個惡俗的名字,梅有財,還梅乾菜呢!

在警員的連聲催促下,這個男人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下了牀。

他穿上鞋子,轉過頭,看着蘇北,突然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接着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蘇北有些乾裂的嘴脣,“要記得想我……這個好像不用和你說了,你應該時時刻刻都會想着我。”

蘇北額角跳了跳,無言地看着這個男人轉身離去的背影。

他才發現,這個男人很高,從背後看,簡直是模特般的身姿。

只不過他走路時那種特有的步調,總顯得隨意中又帶着點危險的氣息。

因爲這個男人的離開,一直保持着詭異的壓抑氣氛的房間頓時放鬆了下來。

嫌犯們像鬆了一口氣那樣,大聲說話,肆意玩笑。

蘇北明顯感覺到嫌犯們肆意打量他的目光。

對於很多人,尤其是男人來說,搞同性戀這種事,都是值得鄙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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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異類相斥,就好像天性一樣。

即使沒有觸及自身的利益,也會擺出輕蔑甚至仇恨的態度。

他握緊了拳頭,只要有任何一個人敢嘲笑他或毆打他,他就會不顧一切的反擊。

但是,也許是畏懼於剛離開的男人,並沒有人這樣做。

他們只是用眼神,表達着心裡的輕蔑和羞辱,或者這裡面還包含着對於無法反抗變態這件事所帶來的遷怒。

蘇北看着身邊走來走去的嫌犯,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那個鋪位上。

旁邊的年輕嫌犯,靠牆坐着,正在看一份過期報紙。

他有一張很大衆的臉,除了一雙骨碌碌的帶着狡黠的眼睛讓人有點印象。

這個年輕嫌犯難以掩飾一臉的震驚和好奇,他直直地盯着蘇北看。

蘇北在他這種“炙熱”的目光下,如坐鍼氈。

年輕嫌犯的目光中並沒有惡意,但是這種好奇和惡意帶給人的感覺,其實也差不多。

蘇北擡起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個年輕嫌犯被蘇北嚇了一跳,往後一縮,臉上訕訕一笑:“你……”

蘇北沒好氣地轉過頭。

他可沒興趣跟一羣嫌犯在監牢裡交流感情。

但是這個年輕嫌犯明顯不打算就這麼罷休。

他悄悄挪過來,先把手裡的舊報紙丟給蘇北:“給你看,打發打發時間。”

這張舊報紙是去年九月份的,已經沒有看的價值。

但是蘇北還是把泛黃的報紙拿過來,瀏覽起了上面已經過時的新聞。

蘇北看到副版面上有一條社會新聞,上面提到了當天在龍蝦灣一帶發生了一起嚴重的黑社會械鬥事件,造成了一人死亡八人重傷,蘇北之所以注意到這個新聞,是因爲上面提到了龍虎堂這幾個字。

寫這個新聞的記者顯然對於H市內的黑社會勢力有一定的瞭解。

他明確指出,龍虎堂是H市北城一帶的大幫派,這次械鬥肯定涉及H市黑道勢力之間的利益紛爭,至於最後到底會如何,還請拭目以待。

上面只是籠統的一說。

有一些信息也只是蘇北從這個新聞裡推測出來的。

即使這個記者有心報道出一些事情,但是礙於某些關節,也只能用些閃爍其詞的官面言辭,不可能直接說出來。

蘇北以前從來沒關心過這些事情。

對他來說,一個新出來的遊戲或動漫遠遠比就在身邊發生的社會新聞更有吸引力。

這當然不能怪他,差不多每個像他這種年紀的少年,都過着同樣的生活,對同樣的東西感興趣。

或許有部分的少年爲了追求個性,讓自己的打扮或愛好顯得另類,但即便是這種“另類”也極少會涉及到社會現實層面。

就算是發生在隔壁街區,這些事看起來還是離他們很遠。

蘇北默默地把那個新聞又看了一遍,再把其他版面的各種新聞都細細地看了一遍。

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在他平靜的生活中,每天有那麼多大事發生。

與他息息相關的事……國家大事,民生熱點,社會倫理等等。

以往枯燥乏味,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的東西,現在卻覺得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蘇北用一種極大的熱情把這張泛黃的舊報紙翻完了,連牆角旮旯的廣告都沒放過。

他正看得投入的時候,手臂被人輕輕碰了碰。

蘇北不耐煩地擡頭。

那個年輕嫌犯一臉訕笑地看着蘇北:“喂,在這種地方碰上也是緣分,認識一下,我叫衛華,衛生的衛,中華的華,偷了點東西就被條子給抓了,你叫什麼?”

蘇北把報紙往旁邊一丟:“蘇北。”

衛華一臉久仰大名的誇張表情看着蘇北:“蘇兄弟,剛剛……就是剛剛出去那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蘇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衛華一臉“我不信,你肯定隱瞞了”的樣子看着蘇北。

蘇北有些惱羞成怒。

他昨晚上是被那個男人給上了,但是這些人眼睛都瞎了嗎?連他是被強迫的都沒看出來,還是說那個男人後來的舉動讓他們以爲自己和那個男人壓根就是認識的並且有一腿,昨晚上只是玩了個情趣遊戲……

想到這裡,蘇北就覺得心裡面鬱悶得想吐血。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衛華。

衛華又一臉誇張的往後縮了縮——他不去演喜劇真是浪費了。

蘇北想了一會兒:“你要知道他幹什麼?”

聽到這句話,衛華立刻一臉興奮地湊過來,低聲說:“那個人是個大人物啊!我就想跟在大人物身邊見見世面,嘿嘿,沒準兒被看中了,能在他手底下做事,那就不得了了。”

蘇北覺得滿額頭都是黑線。

他早該知道這個衛華壓根就神經不太正常,想法迥異於常人。

那個變態有什麼好的?性格變態,行爲變態,各種變態。

跟在他手下,除了被虐得成了變態之外,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

他看了一眼衛華,也許他的理想就是這個。

想到這兒,蘇北覺得周圍的溫度又有些下降。

就在這個時候,雷天帶着一個警員過來了,他大聲喊:“蘇北,出列。”

這種純粹軍事化的話語,讓爽朗陽剛的雷天說來,非常合適。

蘇北立刻站起來就往外走。

他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兒了,周圍那些嫌犯莫名的騷動,還有幾個人下流的眼神都讓他心懷警惕,雖然他現在身手不錯,但是人有疏失,還是萬事小心爲上。

衛華跟在後面,把那張舊報紙撕下來一片,塞進了蘇北的上衣口袋裡。

“這裡有我的手機號,出去後和我聯繫啊,我犯得事小,過幾天也能出去了。”衛華還是不死心地低聲說。

在就要出去的時候,蘇北並不想多生事端,所以並沒有把那張紙扔掉。

他走出了房間,站在了雷天面前。

他和雷天之間的因爲跆拳道而結下的交情,大概已經沒有了吧。

忽然,雷天伸出手在蘇北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濃眉下的一雙黑眼睛犀利地看着蘇北,“蘇北,爲什麼在審訊的時候什麼都不說,明明沒有殺人卻連爲自己說句話都不肯,你是不相信我嗎?”

蘇北有些慚愧,他使勁搖了搖頭,“不……不是。”

正當他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那個中年律師走了過來。

斯文的臉上掛着職業化的笑容,他對雷天說:“雷警官,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我能帶着我的當事人離開了嗎?”

雷天點了點頭,他眼神複雜地看着蘇北,嘆了口氣。

蘇北並沒有再試圖說什麼。

中年律師站在他身邊耐心地等着,最後蘇北悶聲說:“我們走吧。”

在警局門口,蘇北看着中年律師說:“是他請你來的吧?”

中年律師扶了扶眼鏡:“我的委託人是你父親,你說的他是指你父親的話,那就是。”

蘇北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他上了車,中年律師邊開車邊交待一些事情。

無外乎就是最近還是要協助警方的調查和詢問,不要外出旅遊或者出國。

蘇北聽而不聞,眼睛一直盯着車窗外,直到車子停在了小樓下。

他看到了周匪石,靠着一棵樹,正在看着手機。

在正午的烈日下,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帶着一種陽光的雅緻。

其實蘇北看到周匪石那一剎那覺得很尷尬。

他的臉像火燒了一樣發紅,自己經驗不足,在周匪石的強烈反對下還是執意進行那個計劃,並且還想得到他的幫助。

蘇北很心虛,他有些不敢看周匪石的眼睛。

那雙眼睛太清澈,像看透了他所有暗藏的不太光明正大的想法一樣。

蘇北並不敢肯定,在他內心深處是不是有利用周匪石的念頭。

知道他喜歡自己,所以纔有恃無恐,要求他做一些過分的事情。

或者不該用要求這個詞,用要挾會更加恰當。

然而當時蘇北卻覺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畢竟他之所以鋌而走險,不光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周匪石。

周匪石邁着輕快地腳步走過來,偏頭看着他說:“走吧,先回家。”

蘇北默默跟在他身後。

一直到上了樓,到了家,關上門,蘇北才終於鼓起了勇氣對周匪石說:“抱歉,是我太天真了……”

周匪石搖搖頭,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得到教訓了?”

蘇北苦笑了一下,不再掩飾自己的無力和沮喪:“是啊,這教訓大的,夠我吃一壺了。”

周匪石倒了一杯鮮榨橙汁,遞給蘇北:“也不算全輸……”

聽到這句話,蘇北手裡的杯子晃了晃,橙汁流出了一點,弄髒了他的手指,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

周匪石知道在拘留所裡發生的事情了嗎?蘇北心情有些不穩。

這件事對蘇北來說,實在是個恥辱。

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周匪石,至於爲什麼不想讓周匪石知道,蘇北沒有去考慮其中的原因。

在準備高考的那段時間,蘇北怕被變態監視到,就利用貼滿了整個屋子的紙條和周匪石通信息,商量整件事情。

他制定了那個大膽的計劃,並且最終得到了周匪石的同意。

在整個計劃期間,蘇北一直處於一種興奮和忐忑交織的狀況中。

屍體是周匪石找來的,具體的佈置也是周匪石進行的,他只不過從旁協助了而已。

這也是第一次,蘇北認識到了黑暗中的勢力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對比自己還小一點的周匪石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超乎年齡的成熟穩重,蘇北暗暗有些心驚,他有些不甘,也有些佩服。

蘇北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塗塗畫畫。

周匪石剛剛告訴他,家裡面已經徹底檢查了一遍,竊聽器或者攝像頭這些東西已經被清理一空。

不得不說,聽到這個消息,蘇北大大的鬆了口氣。

處於隨時隨地被監視的高壓下,他已經快要喘不過氣,神經時刻處於緊繃的狀態。

他可不想被逼瘋了。

他才十八歲,人生纔剛剛開始,有大把的時間讓他揮霍和享受。

蘇北握了握拳頭,再一次給自己鼓勁。

在他東想西想的時候,手裡的動作也一直沒停。

很快,一張栩栩如生的素描就已經完成。

他把這張紙遞給旁邊的周匪石:“這個人,你認識嗎?”

幸好,以前他媽逼着他參加了好幾個特長班,什麼奧數繪畫圍棋,把他所有課餘時間都佔滿了,那時候他還痛恨父母這種壓榨式的教育方式,現在卻由衷的感激起來。

至少他現在就可以不借助於其他人的幫助,把變態的臉給畫下來。

周匪石仔細端詳着這張紙,半晌過後他尋思着說:“有點印象,不過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蘇北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你再想想,一定要想起來!”

周匪石卻看向自己的手腕,表情有些微妙,一向清澈的眼神,一瞬間深不見底的曖昧起來。

蘇北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接着他立刻反應過來,像手裡握着的是一塊烙鐵一樣,甩開了周匪石的手。

看着蘇北有些急於劃清界限的過激反應,周匪石的表情有些黯然,他還是點了點頭:“放心,我會把這個人找出來的。”

“謝謝。”蘇北知道這兩個謝字其實很單薄,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許以後有機會,他也能幫上週匪石的忙。

至於其他方面……蘇北決定還是不要給周匪石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就現在這一團亂麻一樣的情況,他還沒這個閒情去考慮這些事情。

再說,就算是已經和男人發生過關係,蘇北對於自己的性向還是搖擺不定。

畢竟,他也曾經喜歡過女孩不是嗎?

蘇北並不是爲了追求另類就能去嘗試禁忌感情的非主流人羣。

雖然他曾經按捺不住好奇做過一些過分的事,但在得到足夠教訓的現在,他已經徹底變了。

和周匪石聊了幾句,蘇北表示自己很累了,要回房間睡一覺。

他回到了臥室,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到那第三個任務就頭疼得像要炸開一樣。

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擺脫這一切!

蘇北憤憤然地坐起來,下了牀,打開電腦。

反正睡不着了,不如玩會兒遊戲。

去常去的幾個論壇灌了灌水,又打了一會兒CS,蘇北突發奇想的在地址欄輸入了那個爛熟於心的網址。

深藍色的頁面快速的打開。

蘇北輸入了ID,進入了論壇。

光標往下一滑,就看到了在線ID裡面Sin赫然在列。

這一次,蘇北並沒有刻意隱身。

他看到Lonely也在,先和他打了個招呼。

Lonely很快就回復了他,很顯然,對於熱情的Lonely來說,很高興看到他重新出現。

蘇北的手指在鍵盤上流暢的滑動着,一行行的文字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Lonely,我想找個新主人。”

一個誇張的表情立刻發了過來,“嗨,Nil,這有點困難。”

“困難?爲什麼?”蘇北有點奇怪地問。

實際上,兩年前他雖然在圈子裡混過一段時間,但是對於圈子裡那些明裡暗裡的規則並不是十分清楚。

“你和Sin的主奴關係還沒有正式解除啊……”一串銷魂的波浪線表達了Lonely正在看熱鬧的情緒。

“……”蘇北一時之間有些懵了。

這都過去兩年了,按照網絡潛規則,不應該是什麼關係都煙消雲散了嗎?

“在圈子裡,除非主人主動放棄一個奴隸,否則的話,這個奴隸就會一直屬於他的主人,奴隸沒有主動離開主人的權利,除非遇到比較變態的主人,危及到了自己的生命。”Lonely如是解釋道。

“……也就是說,我得主動聯繫一下Sin讓他解除主奴契約?”蘇北問。

“Yes,恭喜你,你答對了。”Lonely發了個撒花的表情回覆道。

蘇北覺得有點棘手。

另外,看到有親問這文的CP,啊,這文的CP很明確了,就是BT與少年1VS1相愛相殺的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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