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少了熱鬧與活潑,卻多了寧靜與安然。
一場小雪過後,地面上鋪着白白的一層,走在上面沙沙作響。現在是晚上九點多,白色路燈矗立在大街的中間,燈光中雪花飄散,在它不遠的地方,一張張條椅已經覆蓋了淺淺的一層。
蘇源和際葉皓等人來到東南角步行街後,高峻和夏琳扉兩人就結伴跑到別的地方去玩了,總感覺這兩人越發有同步的地方,蘇源猜測,難道兩個人開始有姦情了?
寒冷的夜晚,萬籟俱寂,只有皎潔的月亮孤零零掛在這寧靜的夜空中。兩旁的店面還在營業,但步行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人走過,似乎也沒有購物的慾望,店主和店員已坐下來悠閒的做着自己的事。
“蘇源,要不我們上去坐一坐?”
際葉皓忽然指了指一個雙層小樓說道,蘇源一看,那不是白志峰的江南茶樓嗎?上次見面,那傢伙還塞了一張會員卡給自己,據說等級很高,可以享受半價。
午夜檔的電影開始時間是晚上十一點,距離現在足足還有兩個鐘頭的時間,蘇源想了想,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來到二樓,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
在上茶的間隙,蘇源視線朝下面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中,幾個身着性感的女子撐着一把把小傘在步行街上走過。蘇源撐着下巴無聊道:“你看下面那些女人,大冷的天一個個還穿得那麼暴露,難道一點都不冷嗎?”
外面的溫度大約在零度上下,穿着保暖的衣服都嫌不夠暖和,可有些女子居然還穿着短裙。露着苗條修長的大腿,這着實不是蘇源可以理解的。追求美麗性感,也犯不着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吧。
際葉皓視線朝下面望了望,又回過頭看了看一身白色毛線衣,外面罩着外套。脖子上還纏着一條圍巾的蘇源,兩者的對比確實非常鮮明,他啞然失笑道:“她們有自己的打算,蘇源,我可不贊成你穿得像她們一樣,雖然漂亮。但還是身體要緊。”
蘇源用異樣的眼光看向他,隨即抿了抿嘴,露出看白癡一樣的笑容道:“你覺得我有可能穿得像她們一樣嗎?”
蘇源很愛惜自己的,萬一感冒着涼了怎麼辦?
際葉皓笑了笑,知道確實沒這個可能。
茶樓內部溫度宜人,蘇源將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際葉皓伸出手,“放我這裡吧。”
店小二將一壺茶沏好擺了上來,飄溢的茶香配合茶樓裡悠揚的曲調,一時間所有煩惱全部從腦中消失,手裡捧着暖暖的茶水,那空冥的感覺令蘇源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座圓形的花壇,雪花紛飛的背景下。一對癡男怨女正坐在露天的花壇上。
小情侶秀恩愛的方式很多,但在大冷的天,坐在漫天飄飛的雪花底下,兩個人彼此相擁,這該說是意境呢,還是說傻缺呢?
“葉皓你快看,看下面那兩個情侶……”
連忙招招手,蘇源貼着窗戶突然“靠”了一聲,“竟然是他們!”
“誰?”際葉皓一愣。
“楊小威和莫穎啊,快過來看好戲!”
於是在江南茶樓的二樓窗戶邊。蘇源和際葉皓兩個人從高處瞪着眼睛靜靜看着下面兩個人的表演,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臉互相看着對方,慢慢湊近了,就在兩張嘴即將撞在一起時。一頂米黃色的傘忽然擋住了視線。
“不是吧,好戲就這樣終結了?”蘇源大喊一聲可惜,再一看楊小威和莫穎,疑似親了下嘴之後居然起身離開了。偷窺讓人興奮,尤其偷窺兩位好友之間的曖昧細節,更是令蘇源整個人沸騰起來了,她連忙站起身,一把拉起際葉皓的手,“我們快追上去,看看他們接下來要幹嘛!”
“這樣不好吧。”
際葉皓苦着一張臉,難得讓夏琳扉配合製造了這場兩人間的單獨交流機會,正是培養感情的好時候,怎麼能因爲楊小威和莫穎這對小夫妻壞了大事呢!自從與蘇慕華那場交流之後,際葉皓明顯感到了一絲緊迫,同時他也敏銳的發現,蘇源對自己似乎並不是像對其他男人那樣非常排斥。
換言之,或許在蘇源的心目中,對他還是有一絲絲好感的,如何擴大這一絲好感,則成了縈繞他心頭的頭等大事。好不容易在感情路線上策馬奔騰,楊小威和莫穎的突然出現,不啻於岔口上的一塊巨大岩石!
蘇源非常不悅地看着滿是不情願的際葉皓,眼睛微微眯攏,透着一絲危險的光澤。別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際葉皓對她的追求明顯有着加速的跡象,而且今天晚上這場午夜檔的電影,安排得也太明目張膽了。
正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爲什麼夏琳扉和高峻雙雙撇下她和際葉皓單獨去玩了,事後想想,蘇源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
看到她的眼神,際葉皓無奈搖了搖頭,轉身準備去結賬。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用這張會員卡,可以打五折。”
從江南茶樓出來,街上早已沒了楊小威和莫穎的蹤影,際葉皓拉着蘇源的手,將那條白色的圍巾纏繞在她的脖子上。
然後指了指東邊的方向,“去那邊看看吧,那邊有個公園。”
“對啊,公園,夜幕下,大樹參天,正是小情侶最喜歡去的地方!”蘇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迎着夜風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拽着際葉皓的手飛快奔跑。
東南角步行街旁邊的公園,又是高教園區附近最大的公園,溪流小湖,大樹參天,巨大的樹冠下,總是有許多隱蔽的空間。尤其在夜晚。落地的照明燈根本無法照亮諾大的黑暗區域。
如果是夏天,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說不定在某片灌木中會發生一些喜聞樂見的事情,但現在是冬天,氣溫接近零度。天空中又飄着散落的雪花,顯然不具備發生那種事的條件。
蘇源和際葉皓花了幾分鐘時間來到公園,沒一會兒就大老遠看到了那頂米黃色的小傘。
“看啊,他們果然在這裡!我們悄悄過去看看……”
腳踩着薄薄的雪地,蘇源儘可能讓自己輕手輕腳,但依稀能聽到腳下沙沙的踩雪聲。
近了。她看到相擁在一起的楊小威和莫穎,眼睛一下子瞪大,目光漣漣地看着,回頭衝際葉皓小聲道:“他們……居然在熱吻……”
“呵呵,我們還是不要打攪他們比較好……”際葉皓走到她身後,作勢準備拉着她離開。
“等等。再看一會兒。”
“……”
楊小威和莫穎這對癡男怨女的火熱舌吻讓蘇源大長見識,她炯炯有神地睜着眼睛,彷彿看一部現實中上演的動作片,嘴巴微微張着。
那邊,癡男怨女的激烈溼吻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楊小威的一雙手攀上了莫穎的胸部,當然了。老夫老妻做這種事,並沒有羞澀的情感。而躲在不遠處偷偷觀看的蘇源卻大呼刺激。
正當她期待接下來的劇情時,驀然感到自己的腰被人纏住,她一愣,慢慢轉過頭,看到際葉皓那張平靜地帶着微笑的臉。“你幹什麼!”之前讓他牽着手已經是巨大的福利了,現在這廝竟然大膽的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
扭了扭身子,她企圖掙脫。
“別動,當心被他們發現了。”
蘇源看着他,沒有說話。透過前方層疊的灌木,望着前面動作已然有些脫軌的男女,她突然發現自己和際葉皓之間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但隱隱好像有哪裡不對勁,總覺得好像這一切太虛無。又太虛幻,那沉重而有力的心跳透過後背滲透到她的神經,然後傳到大腦,節奏竟然與自己的心跳那麼合拍,她忽然揚了揚嘴巴,“你這個傢伙,看起來膽子很大,其實也很緊張的嘛!”
話音剛落,蘇源忽然一滯,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楊小威和莫穎是小夫妻,做再惹火的動作都不足爲奇,可她跟際葉皓……靠,她居然讓際葉皓吃豆腐了!
明白這些,她劇烈掙扎起來,一抹溫溼出現在臉頰,蘇源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讓某個大膽的傢伙偷襲了一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蘇源大怒,用力頓腳,那堅硬的鞋底踩在際葉皓的腳尖,同時一個手肘用力擊打在他的肋骨處,頓時兩聲痛呼響起。
“誰!”激情當中的男女狐疑地看向四周。
際葉皓眼疾手快,大手按住蘇源的腦袋用力往下一拖,於是兩個人順勢跌倒在地,際葉皓坐在軟軟的被雪覆蓋的草地上,蘇源則非常不雅地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別動,也別說話!”一隻手死死捂着蘇源的嘴巴,她只得轉動她那雙明亮的眼睛。
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可能覺得這裡不安全,楊小威和莫穎結束了偷偷談情說愛的過程,拿起一邊的小黃傘離開了。
而際葉皓和蘇源,則依舊悄悄躲在灌木叢的下面。不是滿月的滿月倒影在清澈透明的小溪上,此時顯得更加動人。
感到懷中少女出奇平靜,際葉皓鬆開捂住她嘴脣的手,懷念柔軟觸感,轉爾輕輕撫了撫她的腦袋。
蘇源轉過頭,沒有說話,從一開始的驚顫到現在的平淡,腦海中回想剛纔發生的一切,一時間有些迷茫,她竟然懶得去阻止。
“蘇源,做我女朋友好嗎?”
一道真誠的聲音將她拖回現實,看着際葉皓透徹明亮的眼睛,她忍不住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連忙爬起身,將他推開。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將濺灑的雪花片拍落。之後,昂頭望着他,露出一臉真切的笑容,輕闔嘴脣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