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鹽太守

燕飛、崔宏、長孫道生三人圍桌而坐,商量明天運黃金到邊荒的路線。

燕飛今早抵達平城,弄清楚情況後,決定事不宜遲,立即上路。事情確已到了不可拖延的階段,秘人把平城和雁門的交通完全截斷,天氣對他們似乎完全不構成影響,神出鬼沒,來去如風,且不時偷入城內進行擾亂破壞,弄得兩城人心惶惶,戰士們則杯弓蛇影,疲於奔命。如果任由情況如此發展下去,不待慕容垂來攻,兩城早巳不戰而潰。

崔宏和長孫道生提議了幾條路線,燕飛仍是搖頭。

長孫道生皺眉道:“燕大哥心中有甚麼打算呢?”

燕飛道:“我們有兩個弱點,如果無法解決,不但會失去五車黃金,動輒還要弄個全軍覆沒。”

崔宏點頭道:“所以我們纔要在路線上下工夫,用上惑敵、誤敵之計,故佈疑陣,令秘人無法集中全力對付我們。”

長孫道生可沒有崔宏的本事,不用燕飛說出是哪個弱點,便清楚明白,忍不住問道:“我們有甚麼弱點呢?”

崔宏代燕飛解釋道:“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因載重的關係致行軍緩慢,因而完全失去了主動,變成敵在暗我在明,形成被人揪住痛揍的局勢。另一個問題是人數不能太多,若是數千人浩浩蕩蕩的上路,首尾難顧,會重演當日慕容寶從五原逃往參合陂的情況,我方以區區兵力,便可利用地勢環境對他造成嚴重的傷害,致敵軍有參合陂的慘敗。”

長孫道生明白過來,如秘人有過千之衆,只要戰略高明,集中力量對運金隊進行突擊,確有以寡勝衆的能力。

長孫道生苦笑道:“我還以爲有燕大哥助陣,今仗是十拿九穩,且可輕易生擒万俟明瑤,卻沒想過還有這多難處。”

燕飛道:“想生擒万俟明瑤談何容易,秘人絕不容這種事再一次發生在万俟明瑤身上。秘族高手如雲,如果人人不顧生死的來拚命,我們縱勝亦要損失慘重。不要小覷秘人的戰鬥力,一千秘人足可抵得住一個萬人組成的軍團,這還是指在公開決戰的情況下。而秘人是絕不會以這樣的方武和我們正面對撼的,只會採取遊擊的戰略,令我們無法休息,提心吊膽,到時機成熟方會予我們致命的一擊。”

崔宏苦思片刻,嘆道:“我頗有計窮力竭的感覺,燕兄有辦法嗎?”

燕飛微笑道:“我要逼万俟明瑤來一場決戰。”

兩人均大感愕然。

正如崔宏剛纔的分析,主動權操控在秘人手上,哪輪得到他們作主張?

秘人只會採取敵進我退,避重就輕的游擊戰術,怎肯和他們決戰硬撼。

燕飛欣然道:“我之所以比你們兩人有辦法,不是因爲我比你們聰明,而是因我和秘人有微妙的關係。”

長孫道生是小他幾歲的兒時玩伴,說話不用有顧忌,訝道:“原來傅言是真的。當時我只有十二歲,燕大哥和族主失蹤了十多天,回來時族主還戴着一個有秘族標誌的手鐲。族主雖然不肯承認曾遇上秘人,只說是在沙漠的邊緣區拾回來的,但已有人猜你們曾到過秘人的地方去,當時你們爲何不肯承認呢?”

燕飛心中涌起對孃親的悔疚。當年他少不更事,整天往外闖,害得孃親爲他擔心垂淚,他卻依然故我。那次連續十多天沒有返回營地,令孃親傷心欲絕,他還要隱瞞曾到過哪裡去,皆因他和拓跋圭曾向秘族之主立下誓言,不把秘族的事泄漏出去。唉!假如可以回到過去,他定會盡心事娘,不會令她不快樂。只恨過去了的再無法挽回。

燕飛心情沉重的道:“這是題外話,且是三日難盡。現在我們必須營造出一種特殊的形勢,使秘人感到對我們無計可施,那我們便可把主動權爭回手上來。”

崔宏大感興趣的道:“燕兄快說出來!”

燕飛道:“陸路肯定行不通,正如崔兄所說的,是被秘人揪着來揍。但水路又如何呢?”

長孫道生皺眉道:“走水路當然最理想,在寬闊的大河上,秘人根本無所施其技,何況船上有燕大哥和崔兄坐鎮,而秘人只有坐船明攻一法。但問題在我們沒有性能優越的戰船,只能強徵普通河船應急,而走水路會經燕人的勢力範圍,以普通的河船闖關,和送死沒有任何分別。”

崔宏也道:“我可以從敝堡調一艘船來,但至少要十多天的時間,際此與光陰競賽的當兒,我們實負擔不起時間上的損失。”

燕飛輕鬆的道:“我們並不真的需要一條船,只要裝出姿態,讓秘人認爲我們是走水路便成。”

崔宏明白過來,點頭道:“的確是絕計。哈!爲甚麼這麼簡單的事我偏想不到?”

長孫道生仍末醒悟,眉頭大皺道:“我們可以擺出甚麼姿態呢?”

燕飛道:“由這裡朝西走至抵達大河,只是兩天的車程,我們可以煞有介事的大規模行軍,沿途設哨站,令秘人無法施襲,在這樣的情況下,秘人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派出向雨田向我挑戰,而這正是我渴望和期待着的事。”

接着扼要的說明向雨田是何方神聖,以及荒人代他燕飛許下由向雨田決定決鬥的時間和地點的承諾。當然隱瞞了他和向雨田真正的關係。

兩人聽後均感峰迴路轉,出入意表。

崔宏沉吟道:“假如秘人看穿這是個陷阱,按兵不動又如何呢?我真的想不到秘人非動手不可的理由。”

長孫道生也點頭道:“秘人雖曾截擊運金車隊於盛樂來平城的路途上,但大有可能仍不知道車內運載的是黃金,也因而不清楚今次把金子運往邊荒對我們的重要性。”

燕飛道:“關鍵處在赫連勃勃,他是竺法慶的長徒,亦是另一個曉得有佛藏存在的人,且又一直秘密監視我族的動靜。運金子的事可以瞞過別人,但肯定瞞不住他,亦正因佛藏,赫連勃勃纔會聽慕容垂的話偷襲盛樂。我敢定秘人已猜到那五輛車與佛藏有關,現在我親自來平城把五輛車押回去,更堅定了秘人的看法。”

崔宏拍腿道:“我終於明白了,難怪族主認定赫連勃勃會偷襲盛樂,原來是被佛藏吸引。”

燕飛心忖任你智比天高,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當然不會說破。道:“事情就這麼辦。明早我們在西門集合,於天亮時出發,如果今晚你們發覺我失去影蹤,勿要奇怪,我該是見万俟明瑤去了。”

兩人愕然瞧着他。

燕飛起立道:“我知道她會來找我的,一定會。”

※※※

盛樂。大雪。

城內所有重建工程均因下大雪而停止,眼前所見黑燈瞎火,黑沉沉一片,只有位於城東、城西外的營地亮起燈火,有種淒涼清冷的蕭條感覺。

拓跋圭立在城頭暗黑處,陪伴在他兩旁是大將長孫嵩和叔孫普洛,他們正耐心等候敵人的來臨。

赫連勃勃匈奴鐵弗部的先鋒部隊,五個時辰前出現在黃河北岸,探子忙飛報拓跋圭,盛樂立即進入全面戒備的狀態,但-切都在暗中進行,表面上一切如常,不會引起敵人的警覺。

叔孫普洛道:“敵人會否待雪停後才進攻呢?”

長孫嵩道:“赫連勃勃此人不可以常理測度,他最愛做出人意表、標新立異的事。雪降時當然利守不利攻,可是選這時候偷襲卻可收奇兵之效,何況他認定我們全無防備之心,根本沒想過我們佈下天羅地網待他來上鉤,我相信他刻下正朝我們推進。”

拓跋圭不置可否地微笑,然後道:“收拾小勃兒後,我要你們停下重建盛樂的行動。”

長孫嵩和叔孫普洛聽得你眼望我眼,不明白拓跋圭想些甚麼。不過他們亦不以爲異,因爲早習慣了拓跋圭這個作風,沒有人知道他腦海在轉着甚麼念頭。

拓跋圭目光投往城外遠處,沉聲道:“我要你們退往陰山,好好練兵,作好與燕人大戰的準備。”

長孫嵩不解道:“族主不需要我們到平城和雁門對抗慕容垂嗎?”

拓跋圭從容道:“我要慕容垂重蹈他兒子的覆轍。”

叔孫普洛暗吃一驚,道:“慕容垂老謀深算,從來只有他把敵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像今次他煽動赫連勃勃來犯我們,便是高明的一着,幸好給族主看破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慕容垂實非慕容寶可比,族主請三思。”

拓跋圭雙目奇光閃動,魂魄像到了別處去,露出馳想的神色,緩緩道:“試想這座是平城而非盛樂,來的是慕容垂所謂的奇兵而非赫連勃勃的匈奴兵,現在我忽然撤走,讓慕容垂撲了個空,會有怎樣的後果呢?”

長孫嵩肅容道:“慕容垂擅用奇兵,故戰無不勝,慕容永兄弟就是這樣栽在他手上。以慕容垂一貫的作風,恐怕他兵抵平城,我們方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叔孫普洛點頭道:“更何況平城的情況與盛樂不同,假如我們拱手相讓,慕容垂等若收復失地。待站穩陣腳後,再攻打盛樂,那時我們長城內外據地盡失,辛苦得來的一點成果,會化爲烏有。”

拓跋圭淡淡道:“如果平城和雁門變成兩座破城又如何呢?”

長孫嵩和叔孫普洛爲之愕然,一時乏言以對。

拓跋圭凝望遠方,夢囈般道:“城破了,可以再建立起來,仗輸了,可能永遠無法翻身。爲了打敗慕容垂,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接着一震道:“來了!”

※※※

海鹽城外的碼頭上,劉裕、江文清和宋悲風站在登上“奇兵號”的跳板前,一一話別。

宋悲風向劉裕道:“小心點!劉毅是反覆難靠的小人,在任何情況下都要防他一手。”

屠奉三顯然心情很好,笑道:“小心點是必須的。我反不擔心劉毅,因爲他除了是小人外,還是貪生怕死的人,對他來說沒有其它東西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只要劉帥好好利用他這個弱點,便不用擔心他。”

劉裕向屠奉三感激的道:“奉三也要小心點。我多麼希能與奉三並肩作戰,可是卻不得不留在海鹽。”

屠奉三拍拍他肩頭道:“大家兄弟,客氣話不用說了。今仗成敗的關鍵,繫於劉帥能否控制海鹽,令海鹽成爲遠征車唯一的生機,然後我們才能大展拳腳,逐步進行我們的反擊大計。我屠奉三敢立下軍令狀,必取滬瀆壘,把天師軍的大批藏糧和物資據爲已有,彼消此長下,何愁大事不成?我和宋大哥無上船去,劉帥和大小姐多說兩句心腹話兒吧!”

江文清俏瞼微紅,嗔道:“屠當家!”

屠奉三大笑登船去了。

宋悲風也拍拍劉裕肩頭,正容道:“我會看着文清的,小裕放心。”追着屠奉三身後上船而去。

剩下劉裕和江文清兩人,四目交投,後者垂下螓首。

劉裕正要拉起她一雙柔荑,好好撫慰,江文清兩手縮後,輕柔的道:“很多人偷偷看着我們哩!劉帥現在身份不同,人人以你馬首是瞻,不宜讓他們看到劉帥兒女情長之態。好好保重!”

說畢也登上“奇兵號”。

“奇兵號”隨即啓綻開航,揚帆冒黑出海,等到“奇兵號”去遠了,劉裕收拾心情,返回城內。

甫進南門,遇上劉毅和十多個北府兵將領,人人神色凝重,顯然有大事發生了,所以迫不及待地來找他。

劉毅道:“嘉興也失陷了。”

一天內,遠征軍連續失去兩座城池,它們不但是軍事重鎮,且在戰略上有關鍵性的作用,北接建康,南連會稽,現在遠征軍與北面的聯繫已被切斷,頓令海鹽、會稽和上虞三城被孤立起來,糧草物資更是無以爲繼。

劉裕心中出奇的平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而他們更有應付之計。

十多雙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等待他的指示,就在此刻,劉裕確切地感覺到海鹽的指揮權落入他手上。

他在他們身上看到對自己的信心,但也看到懷疑和惶恐。現在的形勢已被徐道覆完全扭轉過來,勝利絕對地向敵人一方傾斜,死亡的陰影籠罩着海鹽的將兵,致士氣低落,人人無心戀戰,如果他不能激勵士氣,振奮人心,不待天師軍殺到,海鹽將會崩潰。

劉裕首次發覺自己正處身謝玄的位置上,但與淝水之戰則完全是兩回事,由上至下從沒有人懷疑謝玄會帶領他們去打-場敗仗。現在只要他說錯幾句話,眼前正等待他指示的將領會立即離棄他。

劉裕從容一笑,道:“我還當徐道覆是甚人物,原來不過爾爾。求勝心切,乃兵家大忌,想不到徐道覆竟會犯上這個大錯誤。”

一名年輕將領道:“徐道覆攻陷吳郡和嘉興後,下一個將輪到海鹽,我們只有三幹人,如何抵擋得住數以十萬計的亂兵?”

劉裕認得這是劉毅倚重的副將申永,是劉毅手下諸將中最有權力的將領。微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徐道覆難道能與當年的苻堅相比嗎?天師軍號稱三十萬大軍,實質上稱得上是精銳的不過五萬人,其它只是各地豪強、幫會和亂民倉卒集合而成,怎及我北府兵訓練精良?更重要的是我會教徐道覆無法全力攻打海鹽。而只要我們守得住海鹽,我們便可以爲被害的北府兵兄弟討還血債,取得最後的勝利。”

另一將領劉藩道:“小劉爺有甚辦法令徐道覆無法集中力量攻打我們呢?”

劉藩是劉毅的堂弟,與劉裕份屬同鄉,他說出了所有將領心中的疑問。

劉裕曉得自己強大的信念,感染了衆人,穩定了他們的情緒。而他鏗鏘有力的聲線語調,更大幅增加了他們的信心。這部是他從謝玄身上學來的。道:“今次徐道覆之所以能在一天之內攻陷兩城,皆因準備充足,又出奇不意,故能取得如此輝煌戰果。”

稍頓續道:“我們絕不可被他唬倒。徐道覆無疑是聲威大振,卻是外強中乾,只要我們能把握他致命的弱點,可把他對海鹽的攻打癱瘓下來。”

劉毅道:“徐道覆的弱點在哪裡呢?”

劉裕信心十足的道:“要明白徐道覆的弱點,首先要掌握他今次能反擊成功的原因,關鍵處在於他設置了一個可瞞過我們的秘密基地。”

申永道:“是滬瀆壘。”

劉裕曉得劉毅已把有關滬瀆壘的事告訴諸將,省去了他一番脣舌。點頭道:“這叫成也滬瀆壘,敗也滬瀆壘。今次徐道覆能忽然發動如此猛烈的反攻,皆因滬瀆壘不單藏有天師軍最精銳的部隊,囤積了大量糧資,且建造了大批攻城器械,遂能突破我們的防守,一日之內連取兩城,逆轉了局勢。可是現在的形勢已改變過來,由敵暗我明變成我暗敵明,天師軍已顯露形跡,令我們可輕易掌握他們的戰略和部署。反之他對我們真正的實力和策略是一知半解。最重要是他們並不知道滬瀆壘再不是甚麼秘密基地。”

衆將均同意點頭,雖然他們仍不清楚劉裕有甚麼致勝的手段,但劉裕以事論事,見解精闢的看法,使他們頗有撥開迷霧見青天的感覺,再不像乍聞嘉興繼吳郡在同一天內失陷時的惶惑無依。

此時南門聚集了大批北府兵,牆頭上的守軍、把門的兵衛,以及在附近工作的工事兵,雖聽不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見劉裕威風凜凜,胸有成竹的與衆將說話,都安定下來,注視他們。

劉裕續道:“可以想象攻打吳郡和嘉興兩城時,天師軍必從滬瀆壘傾巢而出,攜走大部份攻城器械,留下的便用作攻打我們海鹽之用。如果我們沒及早發現滬瀆壘的存在,囤積在壘內的糧資兵矢,將會被送往吳郡和嘉興兩城,以支持天師軍方興未艾的軍事行動。”

衆人無不衆精會神地聽着,他們都是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開始看到由劉裕描繪出來的美麗圖畫。

正因劉裕所說的沒有一句話離開事實,也令他們掌握到實際的情況。

在現時人心惶惶之際,只有事實方可以安穩他們的心。

劉裕微笑道:“試想想吧!在這天師軍青黃不接的時刻,我以奇兵突襲滬瀆壘,把天師軍餘下用來作長期大規模軍事行動的糧資兵矢,一股腦兒全奪在手上,會有甚麼後果呢?”

申永首先叫道:“我們有救了!”

衆將人人精神一振。

劉毅道:“小劉爺!我們應否立即行動呢?”

這還是劉毅首次稱他爲小劉爺,可見他至少在喚這個稱謂時是心悅誠服的。而直至此刻,劉裕仍沒有告訴劉毅戰船隊的所在,皆因此事絕不可泄漏出去,誰敢擔保北府兵內沒有天師軍的奸細。

此時說出來,即使聽進天師軍的奸細耳內,亦改變不了即將發生的事,因爲戰船隊早於七天前離開藏身的島嶼,進入可偷襲滬瀆壘的位置,剛纔開出的“奇兵號”,正是前往與戰船隊會合,於黎明前進攻這個牽涉到整場戰役成敗的天師軍基地。

一切均在算計中,由此可知早前能否說服劉毅,實爲關鍵所在。一旦解決這個問題,劉裕已踏足勝利之路,雖然未來仍須面對艱困的戰鬥。

劉裕好整以暇的道:“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徐道覆會把精銳之師從吳郡和嘉興開出,兵分兩路,一路沿運河南下,攻打會稽和上虞,另一路則會兵壓我們海鹽城。南下的天師軍不用我們去理會,亦不到我們去管。我們目前的首要之務,是守穩海鹽。哈哈!我真想看看徐道覆驚聞滬瀆壘失陷時的表情,看他還憑甚麼攻打我們。”

另一將領叫道:“小劉爺!滬……”

劉裕欣然道:“你想問我憑甚取滬瀆壘嗎?爲何我視滬瀆壘如囊中之物?讓我告訴你吧!因爲滬瀆壘的兵力佈置,全被我摸通摸透,現在留在滬瀆壘的天師軍不到四千人,且只有五百人是可戰之兵,其它全是工匠。而我的親兵足有二千人,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勇十,更是曾參與兩次反攻逞荒集的戰士,由屠奉三和江文清率領,你們說滬瀆壘是否手到擒來?明天你們將會聽到好消息。”

接着雙目精芒遽盛,高喊道:“你們叮以把我剛纔述說的情況傳播開去,讓人人曉得勝利非是掌握在徐道覆手下,而是在我劉裕之手。滬瀆壘將會變成我們在這場戰爭中,起着關鍵作用的水師基地,憑我們性能優越的雙頭戰艦,憑苦能打敗南方任何船隊的水師,把滬瀆壘和海鹽連成一氣,互相支持,我們是不會失敗的,就像當年玄帥帶領我們以弱制強,以寡敵衆,我們北府兵是不會輸的。”

這番話他以內功逼出,遠近皆聞,迴響於牆頭城門,說得豪氣萬丈,慷慨激昂,登時惹得衆兵齊聲吶喊,高呼小劉爺之名。

劉裕自己亦熱血上涌,腦海浮現謝玄那天從八公山的落山斜坡,馳往淝水東岸的動人情景,當時對岸是數以十萬計的秦軍。

劉毅等諸將齊聽得熱血沸騰,全體拔出佩劍,高指夜空,發喊道:“我等誓向小劉爺效忠,決意拚死力戰,永不投降。”

他們的誓言又引起牆上牆下衆兵更激烈的反應,人人高舉兵器,發喊歡叫。

劉裕反平靜下來,心中充滿感觸。

這是決定性的一刻,他再不是北府兵內只得虛名的英雄,而是掌握了實權的主帥,不但成了北府兵最後的希望,也代替了謝玄在北府兵內的位置。

玄帥呵玄帥!如你在天有靈,請保佑我劉裕,不會丟失你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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