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局已定

經過一晚充足的休息,二幹多名拓跋鮮卑族的精銳戰士,精神抖擻地在乎城北門外二千步外處排開陣勢,分成左中右三軍,兵鋒直指北門。

他們既沒有任何攻城工具,與城牆更隔着護城河,而即使有工具又如何?以章樣爲數戔戔的兵力去進攻平城,實與送死沒有分別。可是人人士氣昂揚,合而成強大的信心,令敵人生出疑神疑鬼的感覺。

高彥和龐義立馬在拓跋瓢和長孫嵩馬後,兩人互望,均不明白拓跋瓢等人有甚麼奇謀妙計可戡定平城?

拓跋圭和燕飛的不知所蹤,更透着一股神秘兮兮的味兒。

忽然後方異響傳來。

高彥和龐義別頭瞧去,只見數裡外塵埃大作,漫山遍野均是疾馳而來的戰士,飄揚的更是拓跋圭的旗幟,乍看最少五、六千人之衆。

兩人心忖主力大軍終於殺到,難怪拓跋瓢等如此好整以暇,有恃無恐。

交換個眼色,露出章纔像點樣子的釋然神色時,拓跋瓢和長孫嵩已帶頭大聲吶喊歡呼,衆戰士齊聲迴應,更揮動武器,情緒高漲至極點。

反之牆頭上敵人無不露出驚駭神色,顯是膽爲之喪。

砰!

更令人意外的事發生了,城內不知誰人放出煙花火箭,直街上天空,爆開紅色的火花,儘管是在光天化日下,仍是非常奪目。

拓跋瓢拔出馬刀,狂喝道:東門破哩!兒郎們隨我來。龐義和高彥仍摸不着頭腦,戰號早已吹得響徹城內外,二千多人如臂使指,掉轉馬頭,繞城疾跑,似是要改攻東門。

城牆上的敵人亂成一團,城內隱有喊殺和兵器交擊聲傳出來。

北方的大軍則不住逼近,愈添形勢的緊張和形成對守城敵人的龐大壓力。

龐義和高彥糊裡胡塗的跟着大隊走,轉眼繞過城的東北角,東門竟然放下吊橋,還有大批人正與守城的敵人展開浴血搏殺。

高彥和龐義兩人喜出望外,均曉得慕容詳完蛋了,只是章二千三百精銳戰士,已足可大破平城,何況還有正全速趕來的主力大軍。

戰士吶喊聲中,騎隊已勢如破竹踏着吊橋直殺人城內去,敵人立即潰不成軍,四散逃命。

※※※

夕照之下,戰船開離廣陵。

船上不但有劉裕、宋悲風,還有孔靖和他十多名保鏢。

今早劉裕從大江幫派駐在廣陵的人得到確切響應,江文清會在兩天後的清晨與孔靖在穎口會面,所以劉裕通過孫無終請準劉牢之,邀孔靖同行。

孔靖對宋悲風非常尊重,又見宋悲風隨劉裕北上邊荒集,登時對他更刮目相看,再沒有絲毫懷疑謝家對劉裕的重視。

劉裕立在船尾,滿懷感觸。當日與紀千千乘船往邊荒集的情景,仍是歷歷在目,而人事都不知變多少回,他現在擔心的竟是安世清父女會否窮追不捨。

宋悲風來到他身旁,低聲道:小裕在廣陵的日子肯定很不好受,現在我也心如鉛墜,患得患失。劉裕苦笑道:誰給捲進弒君的事情裡,都不會好受。宋悲風道:即使我們明知是可行之計,又力所能及,可是因忠君愛國的思想太過根深蒂固,想想還可以,卻沒法付諸行動。謝家也有章麼一個包袱,否則以少爺的兵權,安公的威信,要取司馬皇朝而代之,實乃易如反掌的事。只有逍遙教的妖女,方會視弒君只是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劉裕問道:宋叔也認爲此爲可行之計?

宋悲風嘆道:我真的不知道,只知若司馬曜變成司馬道子的應聲蟲,謝家將片瓦無存,你我也肯定受盡凌辱而亡。可是司馬曜如忽然駕崩,那甚麼事都可能發生,各方勢力必以此爲藉口聲討司馬道子和王國寶,把一切罪名推在兩人身上,因爲不論是張貴人或楚無暇,均是在司馬道子同意下由王國寶獻予司馬曜。在如今的情況下對我們是愈亂愈好,謝家始終是南朝第一世族,司馬道子和王國寶在自顧不暇的情況,焉敢犯衆怒對付謝家。北府諸將亦不容許章種事情發生。劉裕對宋悲風有種莫以名之的感覺,首先宋悲風有點像謝安和謝玄的代表,因爲他熟知兩人的想法。其次是兩人頗有同病相憐之處,因爲他們均是以司馬道子爲首的權力集團,欲得之而誅的人,同樣須爲保衛謝家而不惜一切。

劉裕道:玄帥怎樣看參軍大人?

宋悲風淡淡道:大少爺從沒有直接評論劉牢之,只說過一句話,那是當我問及劉牢之肯否維護你時,他答道那就須看你劉裕對他的利用價值有多大。小裕明白嗎?劉裕聽得心中佩服,目前的情況確是如此。

宋悲風道:你有否想過另一個嚴重的問題,今次到邊荒集去,你會面對燕飛,假如安世清父女確因玉佩直追到邊荒集去,你如何向燕飛解釋呢?此事必牽涉到妖后任青媞,何況紙終包不着火,以燕飛的靈異,終會發覺你向他說謊。劉裕尚未有機會向他說及邊荒集的現況,道:暫時我們不用擔心章方面的問題,因爲燕飛爲拯救紀千千主婢,將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在邊荒集。唉!我的感覺真矛盾,既希望他在邊荒集,憑他的蝶戀花對付竺法慶的十住大乘功;又希望他不在邊荒集,那便不用面對被他識破我與任青媞的交易問題。宋悲風是唯一明白他心情的人,嘆道:想起千千小姐被擄北去,我便心焦如焚,可是又不能置彌勒妖人的事不理。劉裕道:千千主婢並沒有實時的危險,更何況她們在慕容垂的手上,急也急不來。

當時機來臨之際,我們可爲她們拼命出力。宋悲風頹然道:我對此事想法灰黯悲觀,即使傾盡邊荒集的力量,對上慕容垂,在自保上仍危矣乎哉,更遑論主動出擊,從他手上救出千千小姐主婢。劉裕道:燕飛只差一點便大功告成。

宋悲風道:那或者是唯一的機會,可惜得而復失,痛失良機,但也使人從心底欣賞千千小姐對婢子的情義。劉裕訝道:你也曉得其中經過?

宋悲風道:此事早傳遍建康,也令燕飛坐穩邊荒第一高手的寶座,成爲能與孫恩、慕容垂相提並論的頂尖高手。劉裕道:機會永遠存在,燕飛是個能人所不能的人,他會爲自己製造機會。別人或猜不到他的計劃,但我卻清楚有一個人,可以助他完成此近乎不可能的救人壯舉,此人就是拓跋族之主拓跋圭。我曾和他並肩作戰,明白他的能耐。宋悲風舒出緊壓心頭的一口氣,點頭道:聽你章麼說,我有點像在絕對的黑暗裡看到一點光明,心裡舒服多了。又道:如果任青媞沒有說謊,我們將要應付安世清父女。你曾先後和安世清、孫恩交手,兩人的武功相較如何呢?劉裕想起奪去天地佩的鬼臉怪人便猶有餘悸,苦笑道:依我看縱使不是在伯仲之間,也所差無幾。宋悲風咋舌道:安世清竟高明至此?

劉裕道:但願任青媞確是誇大了心佩,否則我們在邊荒集的日子絕不易過,唉!想想也教人頭痛,希望安世清無暇插手此事。宋悲風沉吟道:不論是孫恩、江凌虛又或安世清,均對玉佩志在必得,究竟《太平洞極經》隱藏着甚驚天動地的秘密呢?劉裕正要答話,孔靖派人來請他們到艙廳共進晚膳,他們只好收拾心情,回艙廳去也。

※※※

慕容詳幾乎是當東城門被破的一刻,立即率衆倉皇從南門離開,助守的後燕盟幫衆登時軍心渙散,落荒而逃。

不過也難怪慕容詳,皆因他一錯再錯,看不清從北面以鋪天蓋地的聲勢,直逼而來的拓跋族主力大軍,只是由二百多名戰士和數千匹佯裝進貢的無鞍空騎在虛張聲勢。還從其方向誤以爲駐守長城的部隊已被擊垮,故拓跋族的主力大軍能長驅直進,揮兵攻打平城。

慕容詳且因摸不準雁門方面的形勢,率領疲軍直接逃回中山,坐失固守雁門與平城對峙,再從中山調兵來援以平反敗局的天大良機。

當高彥和龐義曉得主力大軍的真相,兩人都暗裡抹一把冷汗,更爲拓跋圭的膽色和手段驚歎。拓跋圭不但是等待的專家,且是冒險的高手。

拓跋圭並不以攻陷乎城而暫息戰鼓,竟立即派出長孫嵩和拓跋瓢,率領二千戰士向雁門進軍。又以數百朔方幫徒打頭陣,先一步混進雁門,散播謠言動搖民心軍心。

當平城落入拓跋圭的絕對控制下,從長城來的燕國邊防軍終於在日?淝暗醬錚&m;m;#65533;&m;m;#65533;郊峁倘縉匠且嘣諏餃佔潯歡幔&m;m;#65533;&m;m;#65533;淮缶&m;m;#65533;&m;m;#65533;窀夜コ撬退潰&m;m;#65533;蹲蘊臃抵猩餃ァ?

至此大局已定,攻陷平城的夢想成爲現實。翌日黃昏喜信傳來,比之乎城的兵力更是不堪的雁門城守軍棄城逃走,被拓跋軍和平進佔。爲拓跋圭踏足中原爭霸的鴻圖大計,展開新的一頁,勝得漂亮精采。

在章長城內的廣闊區域,經苻堅不停的把拓跋族的亡國之民遷徙往章裡來,強迫其放棄遊牧生活,改爲從事農耕生產,加上原有的烏桓雜人和雁門人,形成強大和穩定的農業經濟。數千條村落,提供了大量的糧食和牲口,登時使獲得此廣闊地區,控制平城、雁門兩大重鎮的拓跋族國力遽增。

離乎城東面三日?沓痰拇&m;m;#65533;ぃ&m;m;#65533;婺:頭烙&m;m;#65533;&m;m;#65533;&m;m;#65533;侗炔簧掀匠嗆脫忝牛&m;m;#65533;乇&m;m;#65533;揮惺&m;m;#65533;偃耍&m;m;#65533;逼匠竅萋淶南&m;m;#65533;⒋&m;m;#65533;劍&m;m;#65533;&m;m;#65533;訝肭志&m;m;#65533;浯籩潦&m;m;#65533;蛑&m;m;#65533;冢&m;m;#65533;爻潛&m;m;#65533;&m;m;#65533;諾寐浠奶尤ィ&m;m;#65533;皇奔涓澆&m;m;#65533;倜揮心芡&m;m;#65533;艙劑煬&m;m;#65533;牧α俊?

燕飛與拓跋圭登上平城牆頭,俯視遠近。太陽剛升離地平,溫柔地灑照大地。

拓跋圭道:兄弟!我真的感激你。若不是你救回小瓢,令慕容詳陣腳大亂,進退失據,此戰鹿死誰手,尚是難言之數。燕飛道:你還要和我說章些話幹嘛!下一步該如何走?拓跋圭道:我會派人來鞏固兩城的防守,對此區則施行德政,安撫民心。燕飛訝道:你不準備留在章裡嗎?

拓跋圭道:我們兵力薄弱,根本不足以應付慕容垂的雄師,所以絕不會蠢得去硬撼中山。幸好即使慕容垂聞報後立即決定北返,至少仍需二至三個月的時間,我就趁章時機先全力收拾赫連勃勃,盡取黃河河套之地,增加應付慕容垂的本錢。小飛,你當然會全力助我吧?燕飛不答反問道:假如慕容垂拋開一切,親率大軍北返,你如何應付?拓跋圭苦笑道:我只好放棄平城和雁門,逃返盛樂靜觀其變,而我的爭霸大計將會泡湯,因爲慕容垂將會駐重兵於平城,令我難以再踏入長城半步。頹然樓上燕飛肩頭,嘆道:你的英雄救美亦要完蛋。天下沒有人,包括小飛你在內,能在正常的情況下,從慕容垂手上奪走他永帶身旁的女人,何況還有個不能不理又不懂武技嬌滴滴的小婢呢?燕飛沉聲道:若慕容垂只是調兵遣將來還擊你呢?拓跋圭放開摟着他的手,挺直虎軀,雙目熠熠生輝地凝望地平盡處,豪氣沖天的道:那我和你都有救了。來的肯定是慕容寶,我會教他吃一場大敗仗,更要燕人永遠不能翻身。燕飛不解道:如何可令燕人永不能翻身?

拓跋圭雙目殺氣大盛,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等着瞧吧!燕飛道:慕容寶若慘敗,慕容垂將別無選擇,必須立即放下所有事,回師麾軍與你一決勝負,你是否仍逃返盛樂呢?拓跋圭微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我會與慕容垂周旋到底,因爲屆時我羽翼已成,而慕容垂的兵力則大幅被削弱,軍心士氣更受到嚴重的挫折。我的機會來了,你的機會也來了。接着目光往他投來,沉聲道:當慕容垂在章樣的情況下來收復平城和雁門,你如能從邊荒集的人馬裹組織一支精銳的部隊,我可與你天衣無縫地配合,只要把握準確,一舉救回紀美人主婢,對慕容垂的打擊將會是致命的,而我更有信心可贏得最後的勝利。燕飛點頭道:你說出我心中正在思量的事。赫連勃勃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憑你的才智可輕易收拾他,不用我幫忙。拓跋圭皺眉道:你到哪裡去呢?

燕飛道:我立即趕回邊荒集去,設法組成一支你所說的精銳部隊。若反攻你的是慕容寶,我會由得你自己去應付,如督師的是慕容垂,我將在途上設法劫奪千千主婢,我的生死亦不用你費神理會。拓跋圭發呆片刻,現出個苦澀的表情,道:我很想說不論情況如何,均會全力助你,可是肩上挑着是整族的榮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竟沒法說出口來。原諒我吧!燕飛一手搭着他肩頭,笑道:一切須看老天爺的安排,看看慕容垂會否作出錯誤的決定。不過我有個直覺,慕容垂仍未真正掌握到你對他的威脅,兼之不願意放棄進軍關中的千載難逢之機,又高估了慕容寶的能力,定會只派兒子來對付你。拓跋圭道:如此我們將復國在望,你也可以攜美回邊荒集,繼續你風流寫意的日子。燕飛道:我走哩!你須事事小心,切勿得意忘形而輕敵。拓跋圭笑罵道:我是章樣的人嗎?回邊荒集後,見到小儀時請通知他一聲,我對他在邊荒集的功跡非常滿意。當我立國稱王時,他就是我的太原公。太原是雁門南面最重要的城池,物資豐盛,又是貿易中心,在軍事和經濟上均佔據重要的地理位置。

燕飛愕然道:你準備攻打太原嗎?

拓跋圭呵呵大笑道:小王怎敢呢?不過當我稱王稱霸之時,太原落入我版圖內的日子還會遠嗎?燕飛哈哈笑罵,灑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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