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我賭城哥贏
我猛然回頭凝定他,目光嚴厲,“那藥物是曲心畫研製的嗎?”
他微微一愣,迎上我視線,肯定而答:“不是。最新章節全文閱讀不瞞你說,在最初獲知後,我也曾有你同樣的懷疑,並在私下裡特意問過她。”
我挑了下眉,“她說不是?”頓了頓,又問:“你就信了?”
落景寒答:“我信。不是我要幫曲說話,認識她這麼多年,至少還是彼此瞭解的。她如果做了,就不會對我否認,而在當時一切事實已擺明,她沒必要再瞞我。”
倒也有理,我在心中默想。收回目光兀自沉思,曲心畫雖是專門研製化學藥物的,但高城的症狀確如落景寒所述般偏向於獸性,這更像是被注入了某種生物激素後的特徵。從另一方面分析,秋月白既然不惜與他們撕破臉也要將高城軟禁起來,必然是有了周密安排,而以她的心機之深,不大可能會讓城府不深的曲心畫去研製那藥物,否則她的計劃進行不下去。
後面那半年時光差不多我都心裡有數了,僅還有一點疑惑:“你與高城是何時開始接頭的?”幾乎是在秋月白的嚴密監控下,他是如何逃過那雙銳利的眼與高城達成一致的?
但落景寒卻道:“這半年,我與城哥從沒有過一點交流。”
我愣住,“那你們?”
“就是在還沒被秋月白控制前,有次城哥難得清醒的時候對我說過:待他眼睛變成血紅時,就是最佳契機。後來我想是否那時城哥即使神志不清,也還是瞧出了秋月白的陰謀,所以早早給了我暗示。那之後每當城哥發病,我都會特別留意他的眼睛,雖然能看出變紅了,但還沒到血紅的地步。我不敢輕舉妄動,暗自計量部署,只等最佳契機到來。”
這時落景寒看向了我,不言自明,我就是那個契機。也就是說......“他真正變成血紅雙眼,是我來之後?”他點頭,“我也沒想過會這樣,純粹就是碰運氣。而且我發覺,秋月白在你來之前隨時觀察城哥情況好像也很焦慮,可當你進了那底下,看過你倆動態後,她的焦慮就平復了,似乎她也在等城哥眼睛變色。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那他到底多久發一次病?”這裡頭始終有我想不通的矛盾在,高城說他並沒發病,那之前是假裝的,而當下他又發病昏倒在裡面了,作不得假。[s.就愛讀書]
對我這個問題,落景寒顯得有些遲疑:“具體我也說不得準。這半年,起初是一月發病一次,後來縮短爲二十天,然後是半月、十天,到你來時又變成三天一次了。”
時間有規律地在逐漸縮短?突的一個念閃入腦中,會不會......其實高城後來已經能控制壓抑自己發病的時間,具體說他能控制眼睛的變色?而真正的週期只有他自己知道,可能是一月,也可能是兩月或半月,但他已經迷惑了秋月白諸人。
那就不奇怪他爲何白天瞳眸恢復了黑色,到剛纔真正發病時又變回紅色了。通常動物眼睛會變紅,若不是眼疾的話,就多爲受強刺激而形成癲狂的徵兆。所以我可不可以認爲,他控制眼睛變色的原理是浮動自己的情緒,等於說他體內的狂性在一定範圍內他能自行控制壓抑,除非是像剛纔那般真正發病時。
所以,落景寒並非暗中與高城聯絡了佈局,而是獲知暗語整整半年之久,在高城突然“猝死”時有他真正的驚懼,也有孤注一擲的賭博成份在。
這契機......可當真是來得心驚膽顫啊。
可即便是這樣,根本並沒解決,還是得找到秋月白才能知道她給高城注入了什麼藥物,才能想辦法來救他。否則這樣一次一次發病,終不能是好事,看他剛纔狂性難抑的樣子,感覺終有一日他會連我也認不出來了。而其實他本身也不是認出我,而是認出我身上的氣息。
也不知這次他再醒後,會不會是又誰也不認識了,然後從頭灌輸吸收訊息。
猶疑了片刻後又問:“秋月白那邊的行蹤在掌握中嗎?”落景寒點頭:“城哥說不能跟太緊,看定位儀,似乎秋月白也有意在城中環繞。”
我微訝:“她們沒離開這城?”
“沒有。懷疑要麼秋月白太過謹慎,要麼就是她的目的地還在這。”
聞言我蹙起了眉,心中第一感覺是後者,因爲林雅就是楚城,這座城市必定有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否則秋月白爲何不選別的城市囚禁高城,偏偏選了這?
總有一些東西終將要浮出水面的。
原本想出來幹什麼的在跟落景寒一席長談後也忘了,索性就靠坐在那放空思緒。落景寒在後來沉默中打着盹,直到不遠處門刷的一聲被移開,沉頓的意識才回籠。
是張繼。他邁出門看到我們後微怔,轉而大步走過來,低詢地看了眼我身後緊閉的門,問:“他呢?”我恍惚了下,反應略微遲鈍:“在裡面,不,還沒醒。”
大半夜了,沒醒。然後,並不知道何時會醒。
張繼道:“查到人了,我們得立即過去。把他叫起來吧。”我遲疑了下還是應了,起身時發現腿腳麻得像幾萬根針在齊刺,所以在拉開移門的霎那,突然勁風撲面襲來,我連躲避的反應都沒。反倒是張繼疾速將我往後一拽,用身體擋在了我跟前,緊隨着是一聲悶哼傳來。
我看到張繼彎下了腰,露出正前方那雙血紅的眼,高城竟然醒了?!
狂躁、兇戾、沉冷、殘酷!是那雙眼裡呈露的情緒。視線相撞只不過一瞬,下一刻張繼就與高城激鬥在了一起。張繼是刑警大隊的隊長,如今已經升到副局,他的身手自不在話下,一板一眼都是標準的警隊格鬥招式。而高城對戰打鬥我不是第一次見,他並非那種傳統的格鬥技巧,在於快、狠、準!拳頭的角度都很偏。
這應該是他們自認識以來第一次對打,落景寒在旁噙着笑道:“我賭城哥贏。”
我擔憂的不是誰贏誰輸,而是這時的高城真如之前所說的,處於獸性瘋狂時一定不認得張繼了。兩人交戰,張繼不可能往死裡下狠手,但高城會。
果然,張繼一個失手,就被高城五指扣住肩膀,骨骼聲響。我大驚而喊:“不要。”人衝了過去想拉他的手,卻見他眸光一厲,反手就將我手腕扣住並拽到了他身前。
不懷疑他下一刻就能捏碎我的腕骨,但我仍然想要一試,擡起另一隻沒被控住的手遮向那雙紅眼。高城鬆開扣在張繼肩膀上的指,改爲擊打一掌,將張繼推開的同時快速來抓我的手。但慢了一步,我的掌已經覆蓋在他眼皮上,睫羽本能顫動闔蓋,刮過我的掌心。
他的身體一頓,動作都停了下來。察覺腕骨上的手指力度有鬆動,我輕聲說:“你叫楚高城,深呼吸,試着讓心緒平復下來。”覆在他眼上的手被拽了下來,紅眼依舊,狂躁卻淡去了不少,他湊近過來在脖頸處嗅了嗅,我沒動,任由他去。
過了片刻,他抓了我的手低眸,指尖撫過那被印了指印的手腕處,嘴裡警告:“以後不要在我識人不清時過來,我不想傷到你。”
微微一愣,沒來得及出聲,落景寒代我問出了疑問:“城哥,你能認得出夏竹?”
高城斂眸,目光凝定在我臉上半刻後道:“沒什麼認不出認得出的,她一靠近,影像就有了。只是情緒的浮動一時難以壓制,需要時間。”
“他怎麼了?”被我們都忽略了的張繼在角落裡疑問出聲。
落景寒閉了嘴,高城自然也不會應他,所以目光到了我這裡。我輕咳了下,決定撒謊:“他剛睡醒起來有點......起牀氣。”說完就聽到喀的一聲,好像張繼右手扶着左肩處傳來的,這是......把脫臼的胳膊給推回原位?然後張繼冷了顏道:“他這起牀氣可真是大。”走到門邊時,揹着身又道:“十分鐘後門口集合。”
等人走離後,我轉眸對上落景寒猶疑的眼,他說:“不明白爲何這次城哥發病後醒來,症狀會與之前不同。處於瘋狂時期時,以前是沒人能近得了身的,這回你不但靠近了,還能撫平他情緒。並且也不是從完全空白開始。”
這疑問也在我心頭沉浮,但此時並不是討論的時候。“我們是隨張繼去那邊審人,還是去找秋月白她們?”做決定的自然是高城,所以這問題我在問他。
可他卻把滾球推了過來:“你決定。”
我問落景寒:“她們那邊定位有異常嗎?”見他搖頭,“那就先隨張繼過去一趟,聽聽那人怎麼說的。”與其守在這裡按兵不動,不妨走動一下看看那人怎麼說,畢竟白玉案和人口失蹤案是與這楚城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