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我開始四處打量,看能不能找一些有用的東西。看到樹,我想的是需不需要一根粗壯結實的棍子。
從小有個武俠夢的人,對刀槍棍棒什麼的,有些蜜汁喜愛,路上遇到好看點兒的木棍什麼的,都要帶回家,並且固執地覺得,總會有用的不是嗎。現在是真有用的時候了,卻輕易撿不到。
那邊有個五金店,腦子裡立馬想到,什麼菜刀、剁刀什麼的,畢竟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這句話,國人都知道。
要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找得到彎刀、砍柴刀,對現在來說,絕對是一把利器。
當然,電視劇裡的那些龍泉劍、苗刀、唐刀是什麼的,只能想想了。十八線外的小城市,會收藏這些的,可能都沒幾人。
這邊有個小商店,也不知道有沒有油什麼的,要是能弄一桶來,澆喪屍狗身上,再一點兒火,說不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哎,想象是真的很美好啊!
開車繞了半圈兒,我心裡的焦慮越來越重,自從意識到汽油這個問題以後,我覺得我每踩一腳油門都是在油盡糧絕的道路上更近一步。
然後,我就開到了前不久拆除的大橋旁邊,路倒是有路,只是我看到工地上那長長短短的,大拇指粗的鋼筋時,實在眼饞得很。
基本沒有猶豫,剎車一踩,車還沒停穩,我就衝了過去,用最快的速度在最近的地方,撿了兩根,撈起就往回跑。
可能追了這麼久的喪屍狗們第一次近距離沒有任何阻攔的靠近我,都有些興奮吧,嗷嗷嗷的追在我屁股後面咬。
拿着手裡的鋼筋,忍着恐懼,我真的很想一棍子揮出去算了,打到一隻算一隻。
但然後呢,被它們包圍,寡不敵衆,一狗一口,被分屍而死?
死亡的威脅距離如此之近,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我知道自己不能慌,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穩住。
左手拉開車門,右手將手中的鋼筋往後一送,再雙腳離地的跳上去,左手往回拉車門。全程動作可謂一氣呵成,我覺得可能都不超過兩秒!
而跑的最快的一隻喪屍狗,幸運的被我夾住了腦袋。
它嗷嗷嗷的叫着,我乾脆一用力,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後,它徹底叫不出來了,微微鬆了門,將它腦袋踢出去,再用力關上門。害怕沒關嚴,我又按下了門鎖。
做完了這些,我依舊不敢放鬆,一踩油門繼續往前走。
就在剛剛,靠近大橋的時候,我突然間想起,在大橋拆除前,不遠處修建了一座人行橋,不寬,不能過車輛那種,但是橋上有鋼架。
之前我走過兩次,還和朋友開玩笑說,這樣的鋼架我都可以爬上去。
沒錯,我可以爬,但是狗不可以啊,就是它們成了喪屍狗也不可以,而且是完完全全抓不住、咬不動的的那種鋼架!
爲了爭取時間,拉開距離,我毫不猶豫的拉開了速度。值得高興的是,危急情況下,我的應對能力、反應能力還不是太弱,至少穩當順利的來到了人行橋下。
背起我的包,我的所有家當幾乎都在裡面呢,拿着那兩根差點兒付出屁股才得來的鋼筋,飛奔向橋上,上橋前的四五步梯子,我幾乎是一步就跨過去的。
等我到了鋼架下面的時候,喪屍狗也到了梯子那兒。
把鋼筋靠着旁邊立好,拉着上面一根鋼架,踩着護欄,一用力就站了上去。再擡腿踩到更高一點兒的鋼架交接點,站穩後,我才伸手去拿鋼筋。
手裡拿着這麼重的東西不好爬,但我並不着急了,這樣的高度,一邊又是懸空的,沒有可以依靠的牆壁什麼的,喪屍狗一時半會兒咬不到我。
但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往上走。頂上的鋼架是水平的,交接的地方可以讓我坐下來休息一下。
休息,我需要休息。也許我的身體並不需要,但是我的心理需要,我就想安安靜靜的躺一會兒,安靜的躺一會兒!
除了鋼筋有一點兒不好拿,中途差點兒掉了以外,爬上去坐穩,並沒有花費我多少時間。
放置好鋼筋,用揹包當枕頭墊着頸子,我這纔算是真正鬆了一口氣。
正是驕陽似火的時候,我又穿着黑色的長袖,但我並不覺得熱,只覺得很適合睡一覺。
下面喪屍狗羣亂吠不止,對我來說已經完全免疫了,絲毫不會影響我現在的好心情。
你看,天多藍啊,廣闊遼遠,偶爾的浮雲是澄澈水中碧綠的青荇,火熱的太陽都溫柔的溫暖明媚,羣山起伏的線條流暢而自然,清淺的風帶着溫潤的水汽。
……
“明芳,明芳……”,誰在喊我?我看了看四周,灰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明芳,明芳……”,我想問一句,是誰在喊,但是我依舊說不出來話,只能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我不想走的,我想跑,但是我跑不動,肢體再次不受我的控制,能保持平衡都很困難。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是我很煩躁這樣無力且不受控制的狀態。
而且很焦急,那種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離去,卻無論如何奮力去捉都捉不住的感覺。
四周傳來了狗叫,我瞬間想去了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個恐怖片。
走丟的躲在犄角旮旯的小孩子被野狗活活啃吃,找不到孩子的母親最終化爲厲鬼,只最後野狗叼來了一塊小巧的骨頭。
灰濛濛的霧,成了沼澤裡粘稠烏黑的水,無法呼吸,無法逃離。
“明芳,明芳……”,誰,是誰,到底是誰!我真的好想大喊一句,到底是誰!
喊不出來,喉嚨裡最多隻能發出“嗬嗬”的氣流音,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
身體裡積蓄着的煩躁焦急,彷彿化作了烈焰滔天的火海,恨不得焚盡這霧,這眼前的一切纔好,也焚盡那無休無止,沒有源頭,如同魔魅引誘的聲音!
無端的想哭,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
原來只是個夢啊!
我睜開了眼睛,心臟沉甸甸的,好似壓了千斤的巨石,或是被人狠狠攥在手心裡,似疼非疼的感覺。
以前睡醒,我會有幾分鐘的迷糊時間,但是現在不會了,只要一醒,人就是完完全全的清醒狀態,所以不用看,我明白自己的處境。
不想看,除了明白以外,還有點兒自欺欺人的覺得,不看,這些煩心事就可以離我遠一點兒。
我還在回味剛剛的這個夢,或者說沒有回味,而是在細細的品嚐,夢醒之後,留在身體裡壓抑的灰色的情緒。
具體說不出來什麼感受,反正這種憂鬱且多愁善感的模式不適合我。可能只是因爲現在的天色影響了我吧。
墨藍色的天空,羣星璀璨,無盡深遠,所以世人無盡渺小,這也許就是我們恐懼的原因吧,因爲宇宙映照出了我們的無知。
沉寂,蟲鳴聲也無的夜晚,世界都沒有了生息,河水流動的聲音不再清脆,隱隱透着不知名生物的的低聲竊竊。
就這樣睜着眼睛,看着天,不知道看了多久,覺得休息足夠了,我這才坐起身來。身體沒有意料中的疲憊僵硬,更沒有休息後應有的輕鬆精力充沛的感覺。
下面的喪屍狗少了一部分,但都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尤其是在我活動的時候,叫的更歡了,但是誰怕呢,反正他們完全咬不到我。
用書包的帶子綁住鋼架,用以固定住書包後,我拿了長的那根鋼筋,慢慢的往下挪。
上來的時候根本沒空往下看,現在才知道,還是蠻高的。加上人行橋到河底的距離,要是我恐高的話,一定會腳軟。
選了個好站但喪屍狗又咬不到的位置,趴在另一個橫架着的鋼架上,既可以省力,又比較安全。
喪屍狗更興奮了,仰着腦袋蹦蹦跳跳的想咬我。將鋼筋順了過來,垂直往下,這不是就可以一棒一個了嗎!
鋼筋敲在頭骨上,聲音有些沉悶,還好喪屍狗不會嗚嗚咽咽的表達疼痛,不然我還真不能連續下這個手。有時候,它們擠着擠着,擠過了欄杆,我就乾脆推它們一下,然後就可以聽到落水的聲音。
喪屍狗實在太多了,打了半天,鋼筋還比較重,再加上鋼筋反饋的震顫,讓我有些握不住了。
暫停一下,調整一下站姿,活動一下肩頸,然後沒有一點兒不注意形象的歪着靠在鋼架上,我有點兒感慨,有些事還真是想的容易,做起來難啊!
不過,人應該知足是吧。現在一點兒沒有生命威脅,和之前的生死逃亡比起來,簡直就是在度假一樣。
再看看這羣喪屍狗,追着屁股後面跑一路,也就聞了一路的尾氣,好不容易不用連追帶跑的了,還在不得休息,還要守夜不是。現在更是要捱打,還一不小心就得變成個落水狗。
人狗命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