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千度你到了最後,肯定都會想起來的。”傅蘇高興的叫着,燕留白無力的看着他,心想這傢伙已經完全沒有自己纔是縣太爺,是應該負起破案主要責任的那個人的自覺了。不過夜千度喜歡爲他付出被他依賴,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自己這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一路往回走去,夜千度急着回到風雅山莊,今天訪了三個鋪子,各有收穫,他要趕緊將這其中的發現和心得理一理,免得再過一陣,就會遺漏下什麼重要的東西。而思考這些是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的,熙熙攘攘的大街並不合適。
“不過千度,你爲什麼沒有問那個麥老闆,他是不是恨十八爺入骨呢?”傅蘇的好奇寶寶又探出頭來,這不能怪他,在燒臘鋪子的時候,他就一直期望着這一幕的發生,那個麥老闆太小氣了,而且竟然敢把自己看成仗勢欺人強要東西的無恥之徒,實在不可原諒,所以他一直期待着夜千度問出這句話後,能看到麥老闆驚惶失措的表情,不過很可惜,這一幕一直到最後都沒有發生。
“嗯,我是故意的了。”夜千度微笑着對傅蘇耳語:“不管怎麼說,這個麥老闆現在是最有嫌疑的,所以我故意不問他這個問題,到時他自然會從劉老闆或者王有油那裡知道我都問了他們什麼,這個時候他就會以爲我是故意不問他,以免打草驚蛇,當他知道我們將重點懷疑的對象鎖在他身上時,他若是真正的兇手,自然就會想辦法彌補或者狗急跳牆,那時候纔會露出破綻讓我們有機可尋啊。”
“天啊,千度你實在是太聰明瞭。”傅蘇佩服的五體投地,而夜千度顯然也很受用笨笨如此的目光,得意洋洋的昂着頭,卻冷不防從一條巷子裡奔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一下子將他撞了一個跟頭。
“喂,你走路不長眼睛嗎?”夜千度不悅的問,那少年手裡捧着一個花盆,盆裡的土灑了幾撮在他華貴的長袍上,讓一向愛乾淨的夜千度感覺十分不舒服。正惱怒間,就聽那少年一迭聲的陪着不是:“對……對不起公子,我急着將這盆花拿回去,花大哥讓我快點回家,否則花會凍死的。”他說完,傅蘇等人這纔看見那少年只穿着一件單衣,凍得臉都發青了,卻還是將一件袍子罩在花盆上,饒是如此,那花盆也沒被包嚴實,因爲衣服實在太破舊了。
“傅蘇連忙脫下自己的披風給少年披上,一邊輕聲道:“花畢竟只是花,也不能爲了花不被凍死,就把人給凍死啊,你這孩子看起來眉眼伶俐聰明,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說完卻見那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華貴長袍,半晌忽然癡癡的流下淚來,哽咽道:“大哥哥,你真是個好人,你和花大哥一樣,都是好人。”他抹了一把眼淚,抽抽噎噎道:“我娘病的厲害,大夫說要吃好多的藥才能好,但我們家窮,實在沒有錢買那些名貴的藥材,昨天我聽見爹和娘說,只要孃的心情好,就能多捱一陣子,我想起來娘喜歡花,就過來求花大哥,想問問他有沒有不要的花給我一盆,沒想到花大哥竟然給了一盆特別好特別好的花,他讓我趕緊回家,說這花嬌貴,若在路上呆長了,會凍死的,所以我才着急,結果衝撞了這位公子。”
夜千度搖頭笑道:“花小哥兒也是一個笨蛋,他怕這花在路上凍死,也不想想若拿回你家,你們家自然是沒有錢買柴燒炭,又能比外面暖和多少,還不是要白白的把花凍死。”說完又嗤笑一聲,心想那花小哥兒真是個缺心眼兒的,白浪費了一盆花。
“咳咳,你不想博得笨笨的好感了嗎?這樣一個大好的讓他感動的機會,怎麼不趕緊想辦法抓住?”燕留白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聽得夜千度心裡一動,暗道對啊,笨笨心地善良,只看他的舉動便知他的同情心又氾濫了,這個時候不表現還待何時啊。於是急忙從袖裡拿出一錠約二十兩重的銀元寶遞給少年,柔聲道:“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將這銀子拿回去給你娘治病吧。”
那少年徹底蒙了,一時間還以爲自己在做夢,心想從來只聞說天上掉餡餅,已經是不可能的好運氣了,怎麼我今日竟能遇到天上掉元寶的美事兒呢?忽見傅蘇接過那元寶不由分說塞在他的斗篷裡,笑得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道:“你只管拿去吧,路上小心些,莫讓人瞧見了,財不露白嘛。”他又向四周望了望,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才又放心的摸了摸那少年的頭,問他道:“你們家住在哪裡?”
少年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呢,稀裡糊塗的說了一個地址,然後才醒過神來,趴在地上給傅蘇夜千度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一溜煙的跑了。
傅蘇看向夜千度,感動的道:“千度,你真是個好人,都怪我以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那樣的說你,你……你不怪我吧?”
“當然,我怎麼會怪你呢?”夜千度微笑的看着傅蘇,心想看來這招管用了,笨笨對自己的好感又更上一層樓,只不過……咳咳,堂堂魔宮宮主竟然被人說是好人,只怕那些黑白兩道的人知道了,下巴都會脫臼的。
“唉,無緣無故的受那少年三個響頭,想一想真是覺得心裡不安啊。”傅蘇輕輕抓着夜千度的手臂,而對方正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系在他身上,聞言想也不想就道:“那還不簡單,你不是知道他們家住在哪裡嗎?到時買一些東西,米麪肉蛋什麼的去看看他們不就完了?也不算無故受他的頭,折不了壽了。”話音剛落,傅蘇已經高興的跳了起來:“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呢,千度,你真的是太好了。啊,糖人,昨天的那份糖人呢?”他說完,歡聲叫着向路邊跑了過去,手裡舉着剛從夜千度的披風內袋裡摸出來的一小塊碎銀。
夜千度和燕留白再次目瞪口呆,半晌兩人對望了一眼,燕留白嚴肅的對夜千度道:“咳咳,那個……你覺得傅笨笨真的不知道你對他的心意嗎?我怎麼覺得他根本就是已經知道了,所以纔會如此利用你呢?”他說完,夜千度也點頭道:“這個問題正是我想要問你的,好歹你和他一起六年了,你覺得,他是真的這麼笨嗎?還是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呢?”
這個答案當然是無解,好在夜千度和燕留白也沒有什麼必要非要解開它,三人一起往回走,傅蘇高高興興舉着四個超大號的糖人從燒餅鋪子前走過,總算糖人的吸引力夠大,讓他竟然沒有向那鋪子望上一眼。也讓從老遠就開始擔心笨笨再給自己丟人的夜千度大大鬆了口氣,回頭望望賣糖人的老頭子,他心說幹得不錯,以後應該多賞他幾兩銀子,讓他開發出更好看更甜美的糖人,最好能讓笨笨眼睛裡除了糖人再裝不下別的東西。
回到風雅山莊的時候,傅蘇手裡的糖人已經消失了,至於方向,不用問,自然是在他的肚子裡。然而令夜千度和燕留白絕倒的是,不但糖人消失了,臘肉同樣也沒了。
“臘肉呢?笨笨,臘肉到哪裡去了?要給無法無天和小白吃的臘肉呢?”夜千度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笨笨,心裡高呼着不可能決不可能之類的字眼,他記得清清楚楚,傅蘇手裡是舉着四個糖人的,這一路上他把糖人都舔乾淨了,沒理由會有時間吃臘肉啊,畢竟風雅山莊只是在南嵐縣城內,沒有太遠的距離。
傅蘇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臘肉袋子,哦,也不能說是空空如也了,那裡面最起碼還有兩根已經啃得光可鑑人的骨頭,他怯怯的看了夜千度一眼,掏出兩根骨頭直奔無法無天而去,然後隔着老遠就把骨頭扔在那頭大狼面前,討好的笑道:“啊,無法無天,這是我給你買的點心,你看我多關心你啊,連我們家小白都沒有呢……”不等說完,大灰狼一爪子將骨頭給扒拉開去,昂着頭不屑的瞪着傅蘇,彷彿他給自己骨頭的行爲是對它莫大的侮辱似的。
那兩根骨頭正好落在灰狼旁邊那隻叫做小白的白狗腳下,差距立刻就顯現出來了,只見小白撒着歡兒的叼起兩根骨頭,猛烈的搖着尾巴。傅蘇嘆了口氣,看向那頭灰狼道:“無法無天啊,你實在是被你的主人寵壞了,這麼好的骨頭你竟然都不稀罕,而且還扔掉了,你不知道浪費食物是要遭天譴的嗎?你看看我們家小白,多節儉多省心啊,雖然那骨頭上的確是一點肉都沒有,不過你們的牙齒那麼鋒利,完全可以咬碎啊,哦,雖然骨頭裡的骨髓也被我吸乾淨了,但是你們就是以吃骨頭渣子爲生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