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去哪裡,肯定不是去燒餅鋪,你在桌上給我好好的吃飽了,省得見到燒餅鋪子又挪不動腿。”夜千度冷淡的說着,他已經被傅蘇的食量嚇得說不出什麼帶感情的話了。趁着傅蘇在桌上敲骨頭取骨髓的時候,他連忙來到廚房,將所有的大廚召集在一起,對他們嚴肅的道:“現在,你們的巨大挑戰出現了,也是考驗你們廚藝的時刻到了。從今往後,你們做的飯菜要比平時多出幾倍,將自己的拿手絕活全部都展現出來。如果蘇蘇到了燒餅鋪子面前還挪不動腿,我就拿你們是問。哼哼,堂堂的天下名廚,做出的食物如果還爭不過街頭的小吃,我還要你們幹什麼?都聽明白了嗎?”
那些大廚齊聲應是,一個個鬥志高昂,心想這還了得,竟然拿自己等人和街頭的小吃鋪子相比,傳出去他們這些大廚的臉面要往哪裡擺。而看到大廚們羣情激憤的樣子,夜千度也十分滿意。重新來到前堂,發現傅蘇已經啃完了骨髓,正在抓着飯後的甜點猛吃。
“今天去縣衙後,就要到劉記米鋪,王家油坊和老麥燒臘鋪子去走一遭,爭取能獲得更多的線索。”夜千度淡淡的說出了今天的行程安排,而談起這件案子,也總算暫時抑制住了傅蘇狂吃的慾望。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去縣衙吧。”燕留白拿起旁邊的卷軸,那是一幅被他掉包了的肖像,因爲認定夜千度不會多看自己的東西一眼,而傅蘇又會牢記自己的話,太子密旨不能給夜千度看,所以他很放心不會穿幫。心裡頭惡狠狠的笑着:“漠無涯,你既然要在大海里撈針,就莫怪我給你來個釜底抽薪,哼哼,到時讓衙役們去尋找一個世間根本不存在的人,看看他們去哪裡找給你,哈哈哈……若非在傅蘇和夜千度面前,他簡直要爲自己的絕妙好計鼓掌了。
來到縣衙,悄悄把衙役們叫到一邊看了畫像後,燕留白立刻就把這副假畫像給燒掉了,這樣一來證據湮滅,傅蘇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把畫像掉了包,那樣到時只要不接近龍船,自己就可以安然的在這南嵐縣衙度過餘生了。
想到不能近前去見漠無涯,燕留白的心裡還是有些小小難過,但旋即他就冷哼一聲,心道那傢伙不仁我就不義,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想着他,燕留白啊燕留白,你可真夠沒骨氣的。正想着,忽聽傅蘇叫他,於是連忙來到前堂,只見衙役們已經散去,他和夜千度已經找好了帶路的衙役,要去劉記米鋪了。
來到大街上,因爲年關將近的緣故,人也格外的擁擠。原來劉記米鋪就在南街,離縣衙十分的近。衙役將他們帶到這裡後,有個夥計進去通傳了一聲,不一會兒,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就迎了出來,不住打恭陪笑道:“縣太爺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快請屋裡坐,一邊說着,就叫人上茶。“
夜千度暗暗的觀察着他,發現他腳步虛浮,應該不是練武之人,那麼這位劉老闆的嫌疑就可以排除出去了。
和劉老闆閒談了幾句,發現這劉老闆的確也對十八爺恨之入骨,說到激憤之處,乾脆拿着帳簿來到他們身邊,指着其中一筆筆的欠帳道:“縣太爺看看,非是我心胸狹小,但我們做生意的,有幾個人禁得起這麼欠帳啊,還偏偏不敢和他說,一句話不對就砸桌子,到現在,上好的酸枝桌子我也賠出去三張了。”
夜千度看着那帳簿上,無非只欠了十幾兩銀子的米而已,可見十八爺雖然沒有錢付帳,但行事還是很謹慎,每次只要自己夠吃的米就行了,大概也是怕要多了,惹得這些老闆興起,將他的事宣揚出去,引來他的仇家。
傅蘇這個縣太爺默默坐在一邊,讓夜千度看過之後,才湊過腦袋看帳簿,然後驚叫道:“啊,才欠了你十幾兩銀子的米而已嘛……”不等說完,劉老闆便抱怨道:“縣太爺,什麼叫而已,我都是小本經營的,哪裡禁得住他欠十幾兩銀子啊。”
燕留白也點頭道:“沒錯,十幾兩銀子,的確不少了。”說完傅蘇想起他今天早上來揭自己的短的仇,立刻反脣相譏道:“在你眼裡,一串銅錢都是多得,何況是十幾兩銀子呢?”他一邊說一邊打量這個大米鋪,心裡對劉老闆所說的小本經營十分懷疑。
燕留白氣的一怔,卻見夜千度橫過來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丟人回家丟去,別在這裡現眼。他恨恨的暗道:你就會朝我瞪眼睛,有本事朝你的愛人瞪去啊,哼哼,欺負我是沒人疼沒人愛的,要是……要是那個人還像以前那樣的對我,別說你一個魔宮宮主,就是天王老子下來了,敢欺負我試一試。他想到這裡,眼圈兒就忍不住紅了,因爲想起那個人之前對自己好,不過是爲了殺自己奪位做準備而已,可恨自己竟然還相信了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喂那條狼。
因此越想越氣,也沒聽清楚夜千度和老闆都說了什麼,等回過神來時,只聽劉老闆疑惑道:“夜公子,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前些天這老鬼來到我的鋪子裡,一掃往日死乞白賴的樣子,趾高氣揚的對我說,等再過些日子,他就能把欠帳全部還清,還說要我準備幾十斤上好的香米,等到他留紙條後,就讓我給他送上門去,到時他是可以付現錢的,不過他的話我哪會相信啊,因此就當他是發瘋,不過夜公子,你是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呢?”
夜千度微笑道:“沒什麼,湊巧而已。”他說完就拽起傅蘇和燕留白告辭,等到出了鋪子,方對傅蘇無奈嘆氣道:“笨笨啊,你早上吃了兩個肘子,還沒吃飽嗎?跑到人家劉老闆這裡來喝茶水,你看沒看到主人那心疼的臉色啊,什麼破茶,你竟然喝了兩壺。”他又嘆了口氣,心想笨笨就這個樣子,以後可怎麼帶他出去見自己的下屬啊。
“嘿嘿,我是故意的。”出乎夜千度意料的,傅蘇竟然嘿嘿的奸笑起來,他搓着手興奮的道:“千度,你看沒看見帳簿,才欠了他十幾兩銀子而已,竟然就心疼成那個樣子,還說什麼小本生意,哼,所以我才喝了那麼多茶,是存心讓他心疼的。千度,我看這傢伙根本就是心胸狹窄,很有可能就是兇手呢。”
夜千度徹底無語了,沒想到笨笨有時候竟然還挺聰明的,報復人的手段也正捅在人家的心窩子上,他暗想將來自己可千萬別得罪笨笨,否則他還不知要怎麼折騰自己呢。於是微笑道:“你錯了蘇蘇,生意人斤斤計較,這是天性,那些大手大腳的人,往往掙的多花的也多,所以這劉老闆才能白手起家,攢下這麼大的鋪子和家業,倒也可以理解。至於你說兇手是他,這斷斷不可能,任他再厲害的高手,想逃過我這一雙眼睛,都是做夢,這劉老闆是個沒有半點武功根基的人。”
“也許,也許他是買兇殺人呢?”傅蘇有些不服氣,他看這個劉老闆不順眼,何況現在有夜千度幫他辦案,樂得主觀一把,反正夜千度肯定會幫他把握的。因此傅蘇一反常態,拼命的往劉老闆身上咬。
“買兇殺人?這於別人或許可能,於劉老闆不太可能。一個連縣太爺喝了幾杯茶都心痛的要命的商人,怎可能捨得花錢去請殺手呢?要知道,想請殺得了十八爺的殺手,最起碼也要一千兩銀子以上,而且如果是請殺手,那盆花就不會成爲什麼線索了,因爲殺手講究的是利落,殺人拿錢完事,對於武功高過自己的人是一般不會沾惹的,而且殺手更不會費事的去僞裝什麼失足落水凍死的現場,所以買兇殺人這個推論,可以否定。”夜千度斬釘截鐵的說,然後才疑惑道:“咦,蘇蘇,這個我記得跟你分析過吧?”
“沒有啊,你什麼時候分析的,肯定沒有。”傅蘇一口咬定沒有,夜千度也就不再糾纏,三人轉眼間又來到王記油坊,意外的,王記油坊的老闆王有油竟然早就等在門外,像是知道他們回會到這裡來似的。
進了屋,照樣奉上茶水,夜千度看了看王有油,目中閃過一抹異彩,然後悠悠開口道“王老闆似乎一早知道我們要來啊。”說完王有油笑道:“夜宮主說得沒錯,我的確早就知道你們會來,這些天大家都知道十八爺是被人謀殺的了,所以我知道總有一天,縣太爺會過來的,剛剛我又看見你們進了劉家鋪子,所以回來後就一直在門口等着。”他帶着笑給傅蘇斟了一杯茶:“縣太爺儘管請用吧,我這裡茶水有的是。”
傅蘇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夜千度看了他一眼,心想還行,還知道丟人,說明還有救,看來對付笨笨,是要用一些別出心裁的手段。不過他此時更在意的,是剛纔王有油的話:“你叫我什麼?”
王有油哈哈一笑:“夜宮主,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閣下貴爲魔宮宮主,我是不知道你怎麼會來這麼一個小小的縣城,但是我相信,縣太爺能得宮主相助,是他的運氣到了,而那個兇手竟然選擇在這種時候行兇,則是他的晦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