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琉從腹部抽出手刀,兩指間夾着一隻鮮紅甲蟲,甲蟲通體泛着紅光,兩隻比芝麻還小的眼中透出兇芒。
“該死的東西。”
鴉琉擡手就要掐死指間的蟲子,王柄權身形已至,雙拳毫不猶豫揮出,拳風帶着紫金之意,並伴隨有陣陣龍吟。
這是他融合了自身帝王龍氣的一拳,代表了整個中原王朝的一擊。
鴉琉見狀也不敢託大,直接將手中蠱蟲扔到地上踩進黃沙,雙手握拳也迎了上去。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兩人幾乎同時倒飛出去,鴉琉僅退後十丈雙足便如同生根一般紮在地裡,王柄權卻是退後三十多丈倒地不起。
高手過招,瞬息而逝,鴉琉剛穩住身形,腳下就瞬間發力,以比剛剛倒退更快的速度到達王柄權身前,擡腿狠狠踩了下去。
“住手!”遠處玥素瓏聲嘶力竭喊到。
這聲音似乎蘊含着奇異的力量,四周空氣都爲之扭曲,鴉琉身側產生一陣波動,而後其動作竟真就隨着女子的話語停了下來。
女子喊完話後,像是遭受了巨大打擊,口中猛然吐出一口血,精神肉眼可見萎靡下去,先前的白髮與皺紋再度顯現。
“權兒不過來嗎?”
楊太貴妃一口氣嘮叨完,擡起頭卻見自家媳婦竟流下兩行淚來,老太太一時慌了神,連忙拉住兒媳的雙手關切道:
“榮榮,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娘害你傷心了?”
女子重重倒在黃沙上,臉上並未因痛苦而扭曲,反倒帶着些許解脫。
“啊?”
遠處的王柄權看到這一幕,難以置信地抽出右手,只見對面鴉琉胸口正迅速復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千年以來若非他的陽壽一直在支撐,對方早就被法寶反噬而死了,正因如此,她纔可以周而復始加固封印。
“他說今天有事,他似乎每天都有事。”
說到這,女子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含糊不清道:
權兒年輕時放着好好的太子之位不要我還很生氣,可他又說得對,那皇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坐踏實的,當孃的又不能真把孩子往火坑裡推,就任他去了。
王柄權斷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臨空一抓長劍出現在手中,全身帶着悲愴氣勢飛衝上去,這次,他大概是真要死了。
“別費力了,鴉琉已經斬斷了與我的聯繫。”
“別這麼說,我早該在千年前就死了,苟活了這麼多年,身邊一個個人先我而去,那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站住!”
他當年這一舉動,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嚴榮榮面露疑惑,伸手摸向自己臉頰,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淌下了淚水。
鴉琉扯斷全身禁錮,手中鐮刀揮砍而出,眼中透出的冷笑似乎已經篤定了戰鬥的結局。
鴉琉腳邊,王柄權得到了片刻喘息,看着被禁錮住的對手,也沒什麼好客氣的,右掌泛起淡淡紫金之意再次一記手刀刺向對方。
“怎麼了?”楊太貴妃出言問到。
“不自量力。”
……
鴉琉身形驀然一頓,王柄權抓住空檔,手刀與飛劍同時刺向對方胸口。
所有人拼盡全力仍是沒支撐到一個時辰,微風吹過,爲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再添一層新沙。
“是我害了你。”
婆媳二人閒話嘮家常,望着院中初見頹勢的景象,嚴榮榮心中沒來由生出一陣煩躁。
王柄權的攻擊輕鬆貫穿對方胸口,鴉琉卻依舊面色平靜盯着他,反而遠處玥素瓏忽地吐出一口鮮血,胸口同時出現一個大洞。
花園中,一片樹葉隨風飄落,天地間彷彿一下子多了股悲涼。
……
鴉琉見狀不免心生一陣憋屈,當初爲了保證破除封印後能找到對方報仇,故而用秘術將二人壽命捆綁在一起,不想卻被反過來用來對付自己。
現在娘年紀大了,反而看開了,什麼權力富貴,一家人平平安安纔是最踏實的。”
二人說着看似多餘的廢話,確切的說,事到如今任何話都沒了意義。
他瞥了眼遠處的玥素瓏,對方此刻蒼老的趨勢慢慢減弱,繼而開始重新恢復年輕。
“沒什麼。”嚴榮榮搖了搖頭。
鴉琉冷冷看了他一眼,右腳猛然發力,虛空中立即傳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王柄權見狀趕忙就地一滾,下一刻,鴉琉一腳踩進地面,響聲震耳。
……
“權兒一個人治理國家不容易,你要打理整個後宮也不輕鬆,我呀,還是更懷念當初在中州的清閒日子。
大漠上,王柄權身形搖晃一下,胸前傷口再度擴大,這次傷的是心臟,修爲上懸殊的差距,再多掙扎不過是徒勞。
……
王柄權迅速起身,左手雙指成劍,在空中用力一劃,不遠處掉落的長劍瞬間飛起直奔鴉琉,而後他右手手刀繼續遞出,勢要一招解決戰鬥。
“我知道。”
王柄權顧不得再管他,飛身返回玥素瓏身旁,此刻女子已經成了滿頭蒼蒼白髮的老婦,王柄權單手扶起她,將體內爲數不多的靈氣渡給對方,片刻後,女子緩緩睜開眼。
血液不住從傷口涌出,她的容顏再度迴歸蒼老,而這次,絲毫沒有要恢復的跡象。
秋,悄無聲息到了,有些生命,似乎註定要結束了。
這股煩躁說不清道不明,讓她的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幾分。
隨着女子氣息消失,鴉琉隨手一招,魂幡再次出現在身側,他要履行自己的誓言,將玥素瓏的靈魂收入幡內,永生永世折磨她。
鴉琉微微皺眉,他明顯感覺到幾條鎖鏈從虛空伸出將自己牢牢綁定,外人卻只看到其停在了那裡,擡起的右腳如何都踏不下去。
皇宮內苑,皇后嚴榮榮正同婆婆在花園品茶,雖然楊太貴妃上了年紀,但製茶的手藝仍是一絕,只是手腳不便,製茶數量不比從前,因此茶葉顯得愈發金貴。
……
……
遠處的玥素瓏容貌已經恢復了七八分,此刻見二人即將撞在一起,再次大聲喊道:
“還有件事一直瞞着你,其實我是樓蘭公主。”
王柄權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眼前無數熟悉人影閃過,他卻抓不住一個。
鴉琉走到近前,冷眼看着王柄權,平靜道:
“將我逼到這個份上,該知足了。”
說罷,鐮刀擱在對方仍不願垂下的頭顱旁,打算收掉這條性命。
秋風刮過,頭顱如同樹葉一樣,飄然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