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意料的是,兆國太子的儀仗隊伍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平安聞聲掀開車簾,氣定神閒的掃了一眼蒙面人,冷笑一聲喊道:“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他話音剛落,侍衛們就拔劍而出,就連太監們都從車攆下抽出明晃晃的尖刀,隨着那一聲令下便與黑衣人戰成一團,頓時殺聲四起,血染黃昏。
領頭的蒙面人顯然並未料到這樣的局面,太子侍衛至少有二百人,如今加上太監少說也有三百人以上,敵衆我寡不宜戀戰。
於是一聲口哨長鳴,蒙面人們便呼啦啦衝向了中間的兩架車攆,擒賊先擒王,擺明了要速戰速決,就在這危機關頭,他們耳邊響了一片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未等蒙面人辨別清楚,太子的人馬就突然放棄了車攆,迅速的撤退到林路兩側。
見狀,領頭的蒙面人大叫一聲“不好”想要再發出命令,卻已然來不及了,遮天蔽日的箭矢呼嘯而來,如同夏日暴雨一般,眨眼間,車攆四周就成了一片荊棘,密密麻麻的箭矢下是模糊的血肉和浸紅的黃土,不遠處則是銅盔鐵甲手持長弓的封都禁衛軍。
一個時辰後,兆國太子的隊伍重新上路,封都禁衛軍也憑空消失了,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之後回程的路上風平浪靜,再也沒有任何異常,所以人似乎已經忘記了那個意外的黃昏。
與此同時,兆國太子府內也是一片兵戎相向,十幾名蒙面人被上百名侍衛高手圍在當中,指揮這“請君入甕”之計的正是“遠在封國”的兆國太子葉褚誠。
驚慌錯愕之餘,他們決定背水一戰,怎奈雙拳不敵四手,頃刻間便斃命於亂劍之下,臨死之前還在奇怪,爲何對方不留活口?
自此以後,兆國太子葉褚誠的身邊就只剩下了一批人馬。
這一年,嶽瀟瀟十四歲,雲憶十九歲,葉褚誠十八歲。
初冬的日子飛雪漫天卻不怎麼冷,尤其是這樣明月當空卻飄着雪的夜晚,更加讓人覺得富有詩意,此刻一定有很多遷客騷人月下獨飲,鄉愁也好思人也罷,總歸都是酒斷愁腸無心自醉。
逍遙峰上,一道紫色的身影月下疾馳。
在密林怪石地掩映之下,那道身影忽隱忽現,越發凸顯其身法地輕巧敏捷,乍一看去,絕對會認爲是個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其實身懷絕技還算勉強沾邊,至於武林高手則是無從說起。
雖然“雲渺仙”這個名號已經起了好些年,但是知道的也只有這逍遙峰上的兩個男人和一羣飛禽走獸而已。
十四歲的嶽瀟瀟揹着個小包袱一路狂奔,今夜是她“離家出走”的最後機會,過了今夜雲憶“樊若劍”大成,她就再也別想有一個人落單的機會了。
樊若劍是雲憶根據“無名劍法”和“樊若神功”自創的一門絕學。
“無名劍法”是逍遙派的絕學之一,雖然只有七七四十九式,卻可以從中演化出無窮無盡的招式,一本劍譜,三個人悟性不同的人可能練出三套不同的劍法。
正因爲如此,雲憶才苦練這套劍法,並希望用這套自己領悟玄宸卻不會的武功,贏得下山的機會。
他自十歲開始,已經苦練了近九年,這最後一關就是將他研習的劍招與他所修的樊若功內外融合,達到天衣無縫的境界,練成“樊若劍”。
所以他今晚要在逍遙頂衝破玄關,不能被人打擾,臨走之前,還特意囑咐她在家裡等他的好消息,千萬不要亂走。
嶽瀟瀟學會了雲渺步後,玄宸仍舊不讓她下山,雲憶竟然與他達成了協議,在他不在的時候負責監督她,所以她只好等待時機。
如今,她只要藉着今晚的機會逃走就萬事大吉了,可是收拾東西要走的時候,才發現有兩樣東西找不到了,一個是面紗,另一個是烏龜。
面紗是她必備之物自不必說,那對烏龜是她前兩年和雲憶第一次吵架,雲憶爲了討好她,在雲渺山裡找了兩天才找到的。
這對小烏龜三寸來長模樣很是可愛,她給兩隻小龜起名叫“小風”和“小憶”,專門讓玄宸尋了個小竹籠裝起來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願意分開。
她恨得牙癢癢,可是時間緊迫,不容她多想。
於是她就翻箱倒櫃的找,搞得像是進了賊一樣,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最後也只找到了面紗,竟然是被用個罐子裝起來放在了廚房裡,她心裡這個氣呀!
玄宸!肯定是你教雲憶的,你竟然離間我們兩兄妹,想讓我們反目成仇是不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雲憶呀!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已經耽誤一個多時辰了,搞不好他就快回來,事不宜遲,她也不找了,背上包袱就往逍遙崖跑去。
一口氣跑到逍遙崖邊,她伸頭往崖下一看,頓時冒出一頭冷汗,下山的念頭立馬就動搖了,第一次下山就是晚上,能見度不過十米,雖然明月當空,但下雪路滑異常險峻,萬一腳下打滑,豈不是要粉身碎骨?
如果直接回去的話,就會變成“離家出走未遂”,一定會被玄宸笑掉大牙,後半輩子都別想擡頭過日子了。
一想到玄宸嘲諷他的模樣,她就咬牙鼓足了勇氣,緊了緊靴子,從包袱裡拿出一根飛爪百鏈鎖,一頭系在腰間,一頭繞在手腕,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向崖邊,大有視死如歸的氣勢。
縱身跳下的那一刻,她心想,實在下不去的話,就把自己掛在藤蔓上等着,反正雲憶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來找的,到時候他自有辦法把她給弄上去,頂多就是丟點人,再怎麼說也比直接回去好的多。
她不想應了那句“自古紅顏多薄命”的諺語,每次只敢跳個五六米遠,而且都要反覆琢磨半天,纔敢確定下一個落腳點,這可真是陪着一萬分的小心,絲毫不敢馬虎,正因如此,她基本上是以烏龜的速度在前進。
“主子,這麼晚了還要連夜趕路嗎?奴才怕夜路難走,還是明早天亮了再起程吧,半天的時間就能進城。”
平安垂手站在葉褚誠的身邊,試探性的勸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