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時值盛夏,此處卻終年積雪寒冷異常,黑衣人吐出一口氣立刻化爲白霧,於是他加快腳步進了暗道,沒走一會兒熱氣便撲面而來,前方火光若隱若現。他一縱身飛躍而
下,着地的瞬間就隱入陰影中,垂手等待。
一箇中年男子負手站在石壁前,脊背挺拔如擎天利劍,雖無一言一舉但卻渾身散發着凜然之氣,霸道無比。
一明一暗,一主一僕,靜默的站了許久,中年男子才淡淡開口,聲如古箏穩而有力:“有消息了。”
“是,縈貴妃中毒後便搬入昌平帝寢宮雖然不易得見,但屬下已經確定仍舊昏迷不醒,另外,您要找的人後日便會下船到達臨江鎮。”
“……嗯,也該是那兩人效力的時候了,你分別通知他們動手,看看誰更適合做那個位子。”
“是。主子,解藥是不是……”黑衣人試探性的問道。
“不用,讓她吃點苦頭吧,否則會把我忘了的。”
“屬下多言,請主子恕罪。”
黑衣人見中年男子揮揮手,便不再多言,單膝跪地行禮後就原路返回暗道。
中年男子轉過身,雖然已是不惑之年,但依舊眉峰如劍俊朗不凡,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只是多了一份邪氣。
一道深紅細長痕跡在眉間延伸,大有貫穿前額的趨勢,這道紅痕自四年前出現便越長越快,似乎在急切的警告他,時間不多了。
他修長的手指慢慢附上去細細摩挲,喃喃自語:“十四年了,曦兒,你藏得好呀!本事越來越大了,你寧可死也不願意見我嗎?好,既然你不想見,我便去見別人好了,比如那個雲渺仙……啊——”
他突然大吼一聲身子劇烈的抖動,連退數步背靠石壁才勉強站穩,額角瞬間汗溼,他雙拳緊握舉目凝視着前方案几上一柄微微泛着紅光的劍,邪邪的笑道:“我聽說她很美,所以我很好奇你們母女誰更美呢?誰又更適合祭劍?”
十幾年的山野生活讓嶽瀟瀟養成了依賴別人的習慣,所她無能爲力又不知所措的局面突然出現她面前時,她就會彷徨、忐忑、迷茫、恐懼,甚至會絕望以至於放棄。
每當這個消極的時刻來臨,她都會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的等待,因爲那種悲觀會
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消失,然後她便可以逐漸恢復理智作出一個客觀的決定,當然如果有人能在那時給與她支持和鼓勵,她會復原的更快,就如昨夜。
第二天中午,嶽瀟瀟是被說話聲吵醒的,其實聲音並不大,只是她該醒了而已。
“雲公子,溫姑娘可醒了?我做了些清淡的粥你也喝點吧,你今天都沒吃東西。”
“多謝,楚小姐費心了。”
“雲公子,你,能不能像從前一樣,叫我小香。
“……好,小香。”雲憶的很溫柔。
“太,憶哥哥,我可以這樣叫?”楚博香的聲音激動的微微顫抖,眸中水光乍現,泫然欲泣。
“當然可以,傻丫頭,這麼大了怎麼還愛哭鼻子。”雲憶起身來到她身邊,笑着說道。
“憶哥哥還記得我愛哭!”淚水眶而出,她突然撲到雲憶懷裡泣不成聲。
雲憶嘆了口氣,輕輕拍她地肩,寵溺地哄道:“好了,別哭了,回去洗個臉。”
楚博香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離開雲憶的懷抱,臉紅得宛如朝霞,低着頭羞澀的說了一句“我,我先回去了。”就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醒了就起來吧,一會兒粥都涼了。”雲憶端着粥走到牀邊對裝睡的嶽瀟瀟說。
嶽瀟瀟聞言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調侃道:“不想做電燈泡。”
雲憶不明白電燈泡是什麼意思,卻猜到她的想法,所以不答反問道:“頭還暈嗎?”
“我沒事了,對不起,又讓你操心了。”說完她便結果雲憶的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她要證明她已經好了要趕快恢復體力,她要抓緊時間。
其實上船之後,嶽瀟瀟很少和雲憶單獨相處,因爲楚博軒兄妹整天的纏着雲憶下棋、聊天、品茶、作詩……,彷彿要把十四年來沒有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下子全補回來。
她可以理解楚博香對雲憶的思慕之情,甚至男女之情,別說他們之間有舊情算是初次見面楚博香不動心也難。但是楚博軒的怪異的眼神她便不能理解,或者說不能接受了。
“憶,你也吃啊,小香手藝不錯的,人也很美,對於你也一往情深…”
“剛醒就這麼多話,快吃東西吧,下次再暈倒我就…”
“你就永遠不要理我,憶保證再也不暈倒了,呵呵。”如果再暈倒是否還能醒過來?如果醒不過來,你千萬不要傷心。
嶽瀟瀟吃了飯喝了藥本上就已經好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其實她原本也不是生病,只是心結難解罷了,如今她既然已經下了決心也就無需再糾結了。
她懶懶的躺在牀上,琢磨着要怎麼找到飲血劍,因爲連趙言成都不知道流雲爲何物,她就更無從得知了,所以也就不費那個心思,還是研究研究飲血劍吧。
可是她思來想去除了趙言成提供的信息其他的一無所知,根本研究不明白,看來只有等下來船再找趙言成想辦法了。
唉,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腦袋裡便離不開趙言成這個名字了?爲什麼總是指望着他,依靠着他呢?或許不是依靠而是信任吧,但爲什麼信他呢,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笑啊,可笑!
罷了罷了,一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人幹嘛那麼計較呢,順其自然吧。
於是一切又恢復如常,她依然與玄宸鬥嘴,依然和雲憶撒嬌,依然被趙言成“調戲”,依然看楚博軒不順眼,對楚博香卻格外的好,除此之外一切如常,就彷彿她沒有在船頭站一
夜,彷彿沒有病過一樣,彷彿大家都失憶了,就連趙言成也再沒問過她身體恢復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