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紫氣東來

86八十六、紫氣東來

聽到師映川問起對方是怎麼一路找來的,就連澹臺道齊眼中也露出了一絲詢究之色,要知道他身爲大宗師,行蹤是不可能被人發現的,即使是最善於查找蹤跡的行家,也很難追查到蛛絲馬跡,季玄嬰聞言,漆黑的眼睛在師映川臉上一掠,整個人細看上去自有一絲俊逸飄然之氣撲面而來,他伸手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雞腿,一五一十地說道:“……我自然沒有什麼追蹤行跡的本事,更何況是追蹤一位宗師級高手。”

季玄嬰看了一眼自己手裡香噴噴的雞腿,淡然道:“我年少之際曾經在大律國的一處山谷裡發現一對相思石,前時你我在白虹宮,我送給你一條劍穗,那上面拴着的就是其中一顆相思石,而另一顆還在我這裡,憑藉着這個東西,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找到。”

季玄嬰說着,露出一截手腕,那白皙的腕子上用紅繩繫着一顆圓溜溜的珠子,淡黃顏色,裡面有一抹紅,乍看上去很像是一顆瑪瑙珠子,師映川見狀,拿起自己的佩劍,只見劍穗上拴着一顆幾乎一模一樣的珠子,如果不是知道底細的人,很容易就會誤認成瑪瑙,而一旁澹臺道齊聽到這裡,眼中就閃現出一絲瞭然之色,便不再在意。

師映川自然聽說過相思石,這是一種極其罕見也極其奇妙的東西,外表看去是普通的瑪瑙模樣,很難辨別,總是一對一對地出現,分爲陰陽兩顆,互相之間有非常奇妙的感應,若是有兩人分別攜帶一對相思石,則可以根據相思石裡面的那一抹紅色的變化來判斷對方所在的方位,只要持有此石,那麼縱然是千山阻隔,最終也一定能夠找到另一人的下落。

師映川聽了季玄嬰說明原委,一時間有些無話可說,當初季玄嬰將綴有相思石的劍穗親手拴在他的佩劍上,師映川自然也沒什麼必要將其取下,因此也就一直系在上面,他並不曾發現劍穗上裝飾用的珠子有什麼特別,只以爲是普通的瑪瑙而已,卻沒有想到竟是季玄嬰動了手腳,以此掌握自己的行蹤,思及至此,師映川心裡不免有些複雜,他沒有說什麼,找了幾塊合適的石頭,用劍開始飛快地削石碗,很快就削出了三隻石碗,然後分別盛了些熱騰騰的蘑菇湯,他端起一碗吹了吹,等到不那麼燙了,這纔對季玄嬰說道:“喝點罷。”

師映川又拿了些乾糧泡在湯裡:“估計你現在容易噁心,胃口不怎麼樣,不過還是忍着點,總不能不吃東西,對身體不好。”說到這裡,師映川忍不住再次埋怨起來:“你說你離開白虹宮幹什麼?又不是以前,怎麼樣都不怕,你現在這個狀況自己上路,要是一旦遇見什麼事,有點什麼差錯,到時候怎麼辦?照我說,你這個人的性子還真的是……”

說到這些,師映川的臉色也有些變化,他又看了季玄嬰一眼,臉上有不悅以及擔心之色,不過季玄嬰聽着師映川兀自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他精緻的臉上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心中倒是有一絲莫名的感覺淡淡生出,難以捉摸,他沒有說話,順勢用一隻手接過石碗,慢慢喝着溫熱的蘑菇湯,再吃一點雞肉,並不擡頭,只是看着碗,一旁澹臺道齊則是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他的眼神就如同霧氣一樣,模糊不清,變幻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或者,是想起了自己曾經與藏無真在一起的那些溫柔時光?那些淡淡的,卻又深深烙在心頭的久遠記憶讓他突然間全身無力,似乎又看到了藏無真那雙海水般沉靜的眸子,以及蘊藏其中的情意,澹臺道齊沉默着,然後忽地輕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着自己。

師映川看季玄嬰開始吃東西,這才自己也拿起一碗湯,呼嚕呼嚕就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把自己的那隻雞撕開,很快就吃完了,又吃了些乾糧,他匆匆填飽了肚子,就開始照顧季玄嬰,將分給對方的那隻雞細細撕開,挑肥美的部分給季玄嬰食用。

蘑菇湯喝在嘴裡有些滑膩,雖然因爲沒有調料而顯得滋味有些寡淡,不過仍然不失一股清新鮮美之氣,正好將叫化雞的香膩給沖淡了,一時三人吃飽喝足,在河邊洗了手臉,便在樹陰下面休息,師映川蹲在季玄嬰面前,忽然就動手去解對方的腰帶,季玄嬰見狀,眉毛微微一動,似乎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不過卻沒有阻攔,澹臺道齊在旁邊將這一幕看了個滿眼,但他也不相信師映川這是突然起了色心,這時就聽師映川說道:“你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的身孕了,怎麼還把腰帶扎得這麼緊?我聽說這樣對孩子是很不好的。”說着,已經解開了季玄嬰的腰帶,用手比量了一下,然後重新替對方繫上,這回就明顯鬆了很多。

季玄嬰一直緘默不語,只是看着師映川做事,心中微微有些異樣,蹲在他面前的少年容貌清秀,微皺着眉頭,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男孩,甚至年紀都比自己小很多,不過倒是很會照顧別人,心腸不錯……季玄嬰眯起眼睛,略一思忖之後忽然開口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悠悠的話音響起,季玄嬰的聲音很是好聽,不陰柔也不過於陽剛,自有一番凝篤沉穩的氣度,師映川聽了,先是下意識地看了幾步外正在閉目養神的澹臺道齊一眼,這才嘴巴歪了歪,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劍聖前輩也沒有說過我們這是往哪裡去,只說我師祖知道應該去哪裡找我們。”正說着,這時澹臺道齊卻睜開了雙眼,轉過臉來,那視線似乎有着能夠穿透一切的力量,只這麼一眼看去,就好象能夠把人的心中最隱秘的角落窺見,無論是誰在他的眼裡,都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他目視着師映川,雙眼之中燃燒着一抹幽冷的火焰,語氣漠然地說道:“……小鬼,不要學你師祖那般行事,否則日後你若負了玄嬰,我自然會去與你理論。”

師映川聽了澹臺道齊的話,頓時一愣,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不是,這事不是前輩你想的那樣……我和他……我們……”師映川有點兒語無倫次,也可能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對澹臺道齊解釋自己與季玄嬰之間的事情,若是換了以前,師映川必定是立刻將事情說個明白,把這筆糊塗帳推出去,表明自己根本沒有什麼責任,更談不上對季玄嬰辜負與否,但如今眼見季玄嬰不遠千里而來,在身懷有孕的狀況下一人一騎從白虹山一直追蹤到這裡,師映川並不是那種心腸冷如鐵石之人,於是此時心中就有些變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這個人有時候很油滑,但是對於今天這樣算得上是意外的情況,師映川卻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澹臺道齊見他支支吾吾的,不由得眉頭微聚,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含糊其辭的像什麼樣子!”不知道爲什麼,師映川忽然發現自己有些沒來由的羞愧,他當然不願讓自己生出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於是便強自壓制下去,嘟囔道:“我才十二,還算不上大丈夫……”

這種憊懶的樣子令澹臺道齊雙眉凌厲一挑,似乎就要發作,季玄嬰卻忍不住嘴角一動,似乎是笑了一下,日光下,季玄嬰這一絲很微淡的笑容頗爲動人,這笑容不算多麼眩目,卻別有一番韻味,但他剛剛露出了一絲笑意,臉上的表情卻突然間僵住了,顯得有些怪異,迅速變成了十分難受的樣子,緊接着整張面孔都開始微微抽搐起來,顯得頗爲不適,一副想要嘔吐的模樣,師映川見了,連忙問道:“怎麼了?”季玄嬰皺起眉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隨即而來的卻是更強烈的反應,季玄嬰立刻站了起來,瞬間閃身來到幾丈外,扶着一棵大樹便開始彎腰乾嘔,師映川連忙過去扶住他,用手輕拍着季玄嬰的後背,道:“沒事罷?”

強烈的噁心感令季玄嬰不禁用力握緊了右拳,他不斷地乾嘔,刺激得眼淚都有些沁了出來,師映川趕緊去取了水囊,等季玄嬰終於開始漸漸平靜了下來,便遞水給他:“快點喝幾口……還噁心嗎?胃裡是不是特別難受?”季玄嬰接過水囊一連喝了許多,這才重重吐出一口氣,表情輕鬆了一些,道:“……我沒事,已經習慣了,這段時間經常這樣。”師映川微微擰眉:“經常?”季玄嬰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沒什麼,這是正常的反應,我問過郎中。”

師映川沉默了一下,然後認真觀察着季玄嬰的腹部,他當然看不出什麼東西來,但他還是伸出手,有點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在他碰觸到對方腹部的一剎那,季玄嬰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少年的手掌在他的肚子上慢慢地遊移着,夏季裡十分炎熱,衣服都穿得很少,此刻那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令季玄嬰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不是很習慣,但是也並不排斥,而此時師映川因爲剛纔看見季玄嬰的糟糕情況,所以盯着對方的眼神中顯得有些不善,但是就當他想要狠狠埋怨季玄嬰一頓時,某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卻涌上心頭,於是剛剛積聚起來的幾分惱怒之意就都無奈地化爲了一聲輕嘆,師映川一邊小心地摸着季玄嬰的腹部,一邊低聲道:“我都說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很不應該跟着我們上路,可你卻偏偏非要這麼一意孤行,你這個人怎麼就生得這麼一副倔脾氣……”

師映川的嘮叨忽地戛然而止。一隻修長的手伸了出來,撫上了少年的頭頂,素白的手掌如玉生輝,十分養眼,師映川頓時身子微微一震,喉中似乎極其模糊不清地‘啊’了一聲,腦子裡登時一片混沌,而季玄嬰則有些意外於掌下發絲的柔順,微揚起了濃淡有致的眉毛,此刻他突然莫名地生出一股衝動,很想好好摸一摸這一頭光滑的黑髮,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這個念頭,心平氣和地對師映川說道:“……你不用擔心什麼,我自己一直都在注意,這個孩子也有你的一半,我會對它負責,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最清楚,如果情況不好的話,當初我也不會離開白虹宮,一個人出來找你。”

師映川感覺到頭頂上那隻手的溫暖,這隻來得太過突然的手輕而易舉地攫住了他的注意力,他也許應該慶幸自己此刻沒有直接面對那雙黑亮的眼睛,季玄嬰的手很漂亮,也很柔軟,他應該是覺得舒服的,可這樣的接觸卻讓他打心眼兒裡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有些慌亂,如果不是他如今已經有了不錯的養氣功夫,此時很有可能出現過大的反應,而這時師映川只是這麼一愣神,鼻子裡卻已經吸入一絲淡淡的香氣,清清淡淡,風風爽爽,他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又更濃地嗅到了這股氣息,兩人距離這麼近,很容易聞到彼此的氣味,那是季玄嬰身上的味道,師映川記得那本來是一種幽幽的清新味道,有點明朗有點芬芳,很潔淨,像是香氣並不馥郁的花,但是兩人這段時間沒有見面,現在再相遇時,師映川卻發現季玄嬰身上的味道似乎變了,多了一種十分微妙的氣味,很難形容究竟是什麼,但令人聞到之後就覺得很舒服,很乾淨,很想再多聞幾下,有點近乎迷醉的意味,就彷彿是被溫暖的陽光溫柔包圍,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也許這就是懷孕所帶來的變化罷。

兩人現在的距離當真是探手可及,熱烘烘的風中好象也裹挾着一股淡淡的香氣,不斷地兜轉繚繞,師映川下意識地擡頭去看季玄嬰,正好季玄嬰也低頭看他,入目的是男子清潤如玉石一般的眼神,兩人目光接觸的瞬間,季玄嬰似乎有些意外,略顯銳利的眉梢微微彎了一下,這時季玄嬰的手還放在師映川的頭上,這個動作使得兩人看起來就好象一對情人那樣親密,師映川突然間沒有理由地侷促起來,他的腦海中在瞬間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卻錯過了季玄嬰此時臉上那一絲極微妙的表情變化。

本來這也就罷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思,季玄嬰放在師映川頭頂的那隻手卻有意無意滑了下來,碰到了師映川的耳朵,一絲細膩溫熱的感覺頓時就從被碰觸到的地方擴散開來,師映川輕咳了一聲,不着痕跡地向旁邊移了半步,脫離了季玄嬰的手,然而就在這麼一剎那,師映川耳中似乎隱隱傳來了一聲輕嘆,頓時就把少年原本就有些雜亂的思緒給攪得更是亂糟糟地沒個着落處,但師映川好歹養氣功夫還算到家,一分神之後,立刻就垂下眼皮,儘量不露聲色地掩飾住自己有些古怪的心思,很快就讓一顆心強行恢復了平靜,他剛纔的心情說實話,確實是有些微妙的,但是……又無法形容那究竟是什麼。

周圍一片安靜,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從樹上繁密的枝葉中探頭出來,好奇地向下看去,似乎是想看看下面的兩個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澹臺道齊早就已經注意到這兩個人之間的古怪,這一對年輕人彼此無論是動作還是言語,根本都沒有正常情侶的那種親暱,相反還有些不自然,這是很不合常理的,終究是和正常情侶不一樣,而且師映川的年紀還這麼小,季玄嬰一個成年人又如何會對其輕易產生情愫,更不必說心甘情願地委身人下,以男子之身爲這麼一個少年懷上孩子。

但澹臺道齊如今心中只記掛着關於藏無真的一系列問題,對於小輩們之間的糾葛無心也無意去過多地干涉,因此他雖然察覺到了異狀,卻並沒有詢問什麼,只重新閉目養神。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半晌,等到正午日頭最毒的時候過去,澹臺道齊便睜開眼睛,道:“……好了,可以上路了。”師映川正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蔚藍澄淨的天空,聽了這話就坐了起來,拍拍身上沾着的草葉,咧嘴笑了笑,露出滿口白牙,他看了一旁的季玄嬰一眼,然後就對澹臺道齊說道:“他身上不方便,今天晚上我們不能再露宿在外面了,還是得找個地方住着才行。”澹臺道齊聽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季玄嬰正在擦拭着自己的佩劍,聞言也和澹臺道齊一樣並無表示,看上去很是清雅平靜,師映川蹲在他面前,問道:“你現在覺得哪裡難受沒有?要不,等咱們再走走,到了前面有集市之類的地方,我弄一輛馬車給你坐着怎麼樣?就不要再騎馬了。”

季玄嬰望着少年帶有關切之意的清秀面孔,不覺微扯了一下嘴角,道:“……不必了,我現在的身體情況與從前相比並沒有多少變化,你不用這樣。”師映川有些煩惱地撓了撓頭,他看看樹陰外那熾熱的陽光,考慮了一下,隨即就從衣服裡取出那串掛在脖子上的寒心玉,說道:“那你熱不熱?這天氣正是熱的時候,要不然你先把這寒心玉帶在身上罷,可以驅暑,能舒服很多。”季玄嬰看了少年拿出來的那串珠子,搖頭道:“不必,你自己拿着就是。”

這時澹臺道齊已經上了馬,季玄嬰收起佩劍,起身走到自己的那匹正在吃草的白馬面前,從樹上解開繮繩,翻身上馬,師映川立刻叫道:“哎,慢點慢點,別閃到腰了!”說着,自己也上了馬,三人便迎着日頭繼續趕路。

……

大周境內,某處通往萬劍山方向的驛道。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天氣十分炎熱,大道上趕路的行人大都無精打采的,有人以車馬代步,也有鮮衣怒馬的世家公子疾馳而過,更多的則是徒步行路,路上偶爾有馬車飛快駛過,就弄得塵土飛揚,

大路上有一人一馬走在往來趕路的行人當中,馬背上的人穿着粗布製成的普通白袍,頭上戴着一頂帷帽,上面垂下來用以遮擋風塵的白色粗紗掩住了容貌,看不到樣子,不過從身段來看,必然是個男子無疑,此人打扮普通,座下所騎的也不過是很尋常的馬匹,一人一馬並不引人注目,這時正是中午,天氣很熱,路上的人都是埋頭趕路,或者找陰涼一些的地方避暑,要麼就是神色匆匆而行,但這人卻是緩轡徑直向前,好象絲毫不受天氣的影響。

這段路走了不久,前面不遠處便出現了三岔路口,周圍是一片樹林,零星分佈着一些酒館茶鋪等等,供行人歇腳住宿,白衣人將馬停在一家二層的酒樓前,拴了馬,這才走進這間談不上什麼檔次的酒樓。

這白衣人身材頗高,比一般男子要高出大半個頭左右,身姿挺拔,酒樓裡吃飯的武者不在少數,不過這名白衣人看起來卻不像是練家子,也沒有隨身攜帶着兵器,這時店夥計上前招呼,可能是見對方衣着樸素甚至有些寒酸,所以夥計也有些漫不經心,只懶洋洋地招呼道:“客官要來點什麼?”

“……一葷一素兩個菜,再來幾個饅頭,一壺酒。”一個聲音不曲不折地道,平和之間卻有一絲淡淡的涼意,蘊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這聲音彷彿有着某種魔力,在響起的那一刻,令人眼前頓時彷彿看到了晴空萬里,聽到了流水潺潺,與此同時,白衣人隨手取下了頭上戴着的簡易帷帽,露出了一張表情平淡的面龐。

221 二百二十一年華里誰在嘆息六十告訴我什麼是情愛298 二百九十七離間六十六莫離176 一百七十六太子五十六遁走四十八突如其來179 一百七十九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感情二十八舊年怨五十三雨夜六十九清湖居紀事261 二百六良辰美景奈何天第316章 三百一十六、相逢猶恐是夢中98 九十八你可曾後悔過245 二百四十五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殺人294 二百九十三至愛至毒348 三百四十八脫困三十六蓬萊羣島170 一百七卻是舊相識126 一百二十六思想上的衝突四十三打上門去176 一百七十六太子358 三百五十八情人看劍三十九風霞島358 三百五十八情人看劍六十七六指216 二百一十六潛修239 二百三十九這僅僅只是開始185 一百八十五天意弄人248 二百四十八俱往矣122 一百二十二亂花漸欲迷人眼六十九清湖居紀事152 一百五十二矛盾初露306 三百零六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156 一百五十六驚聞266 二百六十五你不是他157 一百五十七我不信二十七遮風擋雨的人三十二摧心八十攔路者死四十宴中第340章 三百四飛蛾撲火七十一鮫珠235 二百三十五似是故人來二十九可惜不是你333 三百三十三故來相決絕203 二百零三隱藏在黑暗中的真相201 二百零一又見晏勾辰95 九十五任是無情也動人98 九十八你可曾後悔過179 一百七十九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感情六十九清湖居紀事297 二百九十六白衣十二家書103 第一百零三你會不會帶我走217 二百一十七求證第344章 三百四十四人算不如天算135 一百三十五大乾190 一百九你可願意給93 九十三時光是一種無情的東西211 二百一十一到底意難平116 一百一十六劍宗302 三百零二原罪108 一百零八重逢99 九十九情人劍191 一百九十一變化第325章 三百二十五、我可以爲他做到這個地步五十五故人見面171 一百七十一相似五十五故人見面350 三百五情咒十七寶相龍樹279 二百七十八針鋒相對第331章 三百四十九害怕失去你147 一百四十七斬斷八十八最難消受美人恩一楔子風雪夜山神廟十二家書212 二百一十二誰是獵物八十八最難消受美人恩246 二百四十六春江花月夜190 一百九你可願意給178 一百七十八走火二十四人生在世第308章 三百零八六親不認131 一百三十一誰是博弈的那隻手185 一百八十五天意弄人四十七驚夢無痕九十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138 一百三十八巨大的誘惑八十九多情總被無情惱302 三百零二原罪160 一百六弒仙山第326章 三百二十六、遇見你是不悔的意外237 二百三十七剪不斷理還亂238 二百三十八橫眉冷對千夫指346 三百四十六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212 二百一十二誰是獵物292 二百九十一隻被前緣誤202 二百零二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