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一百六十七孽債
師映川施展身法,一時間只看見一道殘影出現在雪地裡,向着那黑影直撲而去,他速度快若鬼魅,尤其大光明峰一脈以輕身功夫見長,身法一旦施展開來就是快似掣電,若論速度,就算是寶相龍樹也比不過他,此時就見師映川面色如霜,猛地提氣緊追,身形以一種肉眼幾乎無法看清楚的速度移動着,無數樹木被他拋到了身後,這樣快的速度令原本很柔和的微風都變成了強烈的壓力,冰冷的勁風撲面而來,打在他的臉上,卻似乎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不過片刻的工夫,師映川就已經來到了黑影身後,臉上神色冷漠,緊緊跟隨着,只見師映川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精光,一隻手突然伸出來,一把抓向了前方正急速奔逃的黑影!
這隻手一探之下,倏然抓向對方的後頸,不過就在這時,前面的黑影卻突然間猛地一扭身子,整個人以一種非常詭異的情形好象泥鰍一般滑脫開來,居然避過了師映川這一抓,驟然加速奔衝,師映川有些意外地‘咦’了一聲,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不過隨即他也就釋然了,看來此人應該就是憑着這種怪異的功夫纔在追擊之下逃了這麼久,不過想歸想,師映川卻是決不遲疑片刻,一擊不中立刻就又是再次發動,只見師映川眼神冷凜,眼瞳驟然一眯,口中猛然間發出一聲低喝,彷彿憑空炸響了一記悶雷,正是‘移心音殺’之法,一股恐怖的力量自他口中爆發而出,完全是石破天驚,頓時炸響在前面的黑影腦海之中,師映川現在對於此法的控制越發精純,完全只針對此人,周圍其他生物卻是基本上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噗!”一口血頓時從那黑影口中噴出,那股力量瘋狂爆發,直接炸得此人的腦子裡劇痛無比,生生令他吐出一口血來,不過此人也是兇悍,與此同時,一顆渾圓的黑色小珠子忽然無聲地被他拋出,劃出一道弧線,師映川忽地心頭閃過一絲警兆,說時遲那時快,腰間的別花春水閃電般出鞘,下一刻,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在雪地裡驟然響起,師映川首當其衝!
那黑影心頭頓時一鬆,終於解決了這個麻煩,同時也有些隱隱的肉疼之感,這霹靂子他只有這麼一顆,是準備危急之時使用的,不然他早就拿出來用在追兵身上了,豈會到現在才用,然而就在這時,炸開的漫天雪霧當中卻有一道人影飛射而出,石破天驚,對方以身化劍,人劍合一,劍光瞬間而來,彷彿挾着雷霆之力,強烈的劍壓幾乎令人窒息,這一次快得讓人再也無法反應,黑影大驚之下,本能地鼓起全身之力瘋狂劈出一劍,但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只覺得一股恐怖的力量沿着他的劍尖瞬間傳遞而來,如同暴風般席捲而上,剎那間就聽一聲慘叫,只見此人的長劍從劍尖開始寸寸而斷,緊接着是握劍的手,然後是手腕,小臂,彷彿是有某種詭異的力量爆發蔓延開來,皮肉撕開,血管斷裂,神經斷裂,一時間血肉紛飛,整條手臂上的血肉當場被瞬間絞得粉碎,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的骨頭,黑影淒厲地狂吼一聲,眼中充滿了絕望之色,那叫聲之慘烈,令周圍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禁不住毛骨悚然。
慘叫聲戛然而止,一隻手扼住了此人的喉嚨,師映川提着對方返身而起,片刻之後就來到了先前所在的地方,此時寶相龍樹手裡正拿着一個用小布囊裝着的東西,應該是先前黑影丟過來的物事,周圍三人臉色蒼白,顯然是吃了虧,不過看起來倒也沒受什麼重傷,顯然寶相龍樹並沒有下狠手,這時寶相龍樹把布囊輕輕一抖,厚實的布囊頓時變成了碎片,從中掉出一些銀子,如此一來,顯然不可能是黑影之前所說的東西,果然這只不過是個煙幕彈而已,用來轉移注意力的,師映川見狀,猛然一把捏緊了手裡提着的人的脖子,就那麼將此人離地懸空提着,另一手微微一揮,頓時此人身上的衣服化作碎片,轉眼間就全身袒露出來,幾樣東西也隨之落地,師映川冷笑道:“心腸如此狠毒,竟敢拉我下水,真是死不足惜。”
此人眼中已全然都是恐懼,同時他的內心深處也產生了無盡的後悔之意,後悔自己爲什麼要招惹了這個煞星,然而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可買,師映川話音方落,看也不看對方青紫的臉上那種極度恐怖的扭曲表情,只將此人突然高舉,然後緊接着重重一揮,將對方臉朝下狠狠摜向地面,頓時只聽一聲古怪的悶響,現在是寒冷的冬天,地面已經被凍硬了,這麼一摜之下,地上的積雪頓時被震得揚散起來,但這些並不是重點,所有人都看見有凍實了的泥土零星飛濺,這個黑衣人就這麼被硬生生地砸進了地裡,砸出了一個坑,頭顱直接陷進了腹腔裡面,當場身亡,這也從側面看出此人是個高手,皮肉骨骼錘鍊得不凡,連凍硬了的地面都被砸出了坑,否則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只會直接被砸成了一灘碎骨爛肉。
這一幕令人止不住地心生涼意,這時卻忽有人‘啊’地低低驚咦一聲,目光驚愕地直勾勾盯着師映川的臉,先前師映川速度太快,衆人都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現在他站在雪地裡,裹着一件黑色的裘衣,秀美出塵的面孔露在外面,眉目如畫,有人喃喃道:“雲小姐……”
師映川眉頭頓時一跳,突然間就猜到了什麼,此時一道紅影翩然而至,正是方纔緊緊追擊在黑衣人身後的人,只見此人伸手揭去頭上罩的帽子,露出一張極美的面孔,師映川瞳孔微微一縮,腦海中立刻想起十多年前自己出生的那個風雪之夜--燕芳刀!
此時燕芳刀亦是心中震驚,那人的面孔與燕亂云何其相似,雖然還不及燕亂雲那種令人顛倒的驚世之美,卻也足以形似了,燕芳刀驚異之下,立刻就已經知道此人的身份,她親姐姐燕亂雲的兒子、她的外甥師映川!
此時師映川突然收回視線,他右手一抓,地上幾件黑衣人剛纔掉落的物品便自動被他攝入掌中,師映川也不看看究竟是什麼,便直接揣進懷裡,燕芳刀見狀,神色一凜,立時便開口道:“等等!那是……”師映川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淡淡道:“我剛纔殺了此人,按照規矩他身上的東西就統統歸我所有,有什麼問題嗎?”他的目光好似刀子一般鋒利,對於燕芳刀這個他名義上的姨母,師映川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憎意,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年燕芳刀美麗臉龐上的殺機,那種刺痛他肌膚的冰冷感覺,對於這個女人,他沒有任何血緣上的親近感。
這時寶相龍樹走了過來,他摸了摸師映川被風吹得冰涼的額頭,道:“……我們該回去了,已經中午了,川兒你一定餓了。”他曾經見過燕芳刀,當年燕步瑤被師映川教訓、燕芳刀隨之趕來,還是他開口將對方打發了,不過寶相龍樹此時並沒有將這些燕家之人放在眼裡,因爲他知道師映川對這些所謂的親人根本沒有什麼好感。
師映川冷笑着看了燕家人一眼,然後對寶相龍樹道:“是啊,確實有點餓了,我們回去罷。”說着,就準備離開,但這時燕芳刀卻忽然急道:“那是對父親很重要的東西,父親他……畢竟是你外祖父!”師映川聞言,腳步微微一頓,燕太元……他面無表情地摸了摸懷裡的東西,忽然間掏出來朝着燕芳刀一拋:“罷了,算是我給那人一個面子。”話畢,轉身便迅速返回。
寶相龍樹緊緊跟上,不一會兒兩人就回到了隊伍所在的地方,此時人們正在燒火做飯,空氣中滿是香氣,師映川找了一個地方準備坐下,有孔武有力的護衛連忙去取了厚厚的坐墊過來,師映川看了一眼,便與寶相龍樹坐下了,這時護衛又奉上一隻精緻的牛皮酒囊,師映川接過,拿在手中晃了晃,然後就拔下塞子含住出口,‘咕嘟咕嘟’地一連喝了幾大口,這才舒服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肚子,然後把剩了一大半酒的酒囊遞給身邊的寶相龍樹,青年笑了笑,接過酒囊很自然地湊在脣邊,仰頭就往嘴裡灌酒,那是辛辣卻醇香的烈酒,一進肚就讓人覺得渾身都熱乎起來了,舒服得很。
“這酒有個名字,叫作情人吻。”師映川笑着說道,寶相龍樹一揚眉,很感興趣的樣子,臉帶謔色:“哦?果然是很貼切的名字,這酒的味道也確實像是情人的吻,火辣辣的感覺。”他的手搭到師映川的肩上,隔着裘衣輕輕一捏:“現在讓我親一親怎麼樣?比較一下到底有什麼區別。”師映川一哂,伸指在青年腕上一彈:“大庭廣衆之下,少打這種主意。”
兩人玩笑了一會兒,不多時,午飯已經做好,香氣四溢,這時有人端來兩碗香噴噴的肉湯,道:“……剛纔捉到一隻杏子狸,燉了一點湯,味道還好,劍子和少獄主若是不嫌棄的話,就請嚐嚐罷。”那雙端碗的手與瓷碗幾乎一樣潔白細膩,女子面目姣好,穿着厚厚的騎裝,卻是北燕女帝蘇懷盈,師映川略覺意外,不過他也沒拒絕,接過了兩碗湯,順手遞給旁邊的寶相龍樹一碗,嘴裡說道:“蘇姑娘終究也算是北燕之主,不必做這種粗活。”
蘇懷盈輕聲說道:“劍子說笑了,亡國之女,算是什麼一國之主?”說罷,微微欠身:“不打擾劍子和少獄主了,懷盈告退。”說着,便離開了。
師映川也不在意,嘴脣湊到碗沿喝了一口肉湯,只覺得十分鮮美,果然味道不錯,便對寶相龍樹道:“你嚐嚐,味道還真不錯。”寶相龍樹聽了,也就嚐了嚐,便笑道:“確實很香。”師映川道:“這蘇懷盈……”剛說到這裡,裹着大紅斗篷的方梳碧已經在他身旁坐下,道:“很香呢,在吃什麼?”師映川就笑着把碗遞給她:“杏子狸煮的肉湯,很鮮。”方梳碧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頓時眉眼彎彎,滿意地道:“真香啊。”寶相龍樹看見她靠着師映川而坐,面帶笑容,這一幕令青年眉頭微微皺起,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喜,他的樣子稱不上丰神俊朗,但也有幾分颯颯英偉之氣,更何況即便不談出身,他也有足夠自傲的本錢,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修爲就已經十分深湛,無疑是年輕一代當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類人物,能力手腕也都是上上之選,只可惜即便如此,他卻還是要與旁人分享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那是他最看重也最愛惜的人,一份熾烈的愛情,像寶相龍樹這樣的人物或許可以暫時忍受其他與自己一樣優秀的人來分享師映川,但如果對方是很普通的方梳碧的話,他的驕傲就有些難以忍受了。
不過這種略帶冷酷的情緒被寶相龍樹隱藏得很好,至少在此刻……寶相龍樹眼中微閃,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搖頭笑了笑,讓自己暫時不要在意這些,他轉而看向師映川,把自己的那碗肉湯遞過去:“川兒,你喝罷。”師映川笑道:“不用,我夠了。”正說着,護衛將熱騰騰的午飯送了過來,三人便一起吃了起來,飯後,隊伍繼續上路,車輪和馬蹄碾壓過雪地,方梳碧上午已經騎馬走了一段路,下午便在馬車裡休息。
下午天氣越發好起來,就連稀薄的日光當中也帶了一點微微的溫暖之意,不過畢竟是冬天,周圍的景色不可能有鮮活青蔥的感覺,夾道相迎的樹木也大多壓滿了積雪,展露出嚴冬肅殺的一面,車輪與馬蹄濺起雪屑,不時驚跑附近的一些小獸,師映川有些出神地望着冬日裡的景緻,此時也許是想到了此時正在大日宮裡的那個人的緣故,師映川的面部表情顯得有些溫和,眼中略露期待,這時旁邊寶相龍樹看着他的側臉,忽然就覺得午後的陽光照在少年光滑的臉頰上,將那面部的輪廓映襯得格外秀麗,因爲距離非常近,他現在可以把師映川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看到少年身上的一切細節,包括睫毛的偶爾顫動以及面部肌肉的每一次輕抽,平心而論,現在的師映川比起兩人剛認識的時候不知美麗了多少,不過雖然當年那平凡模樣的男孩萬不及現在眼前少年這樣精緻如畫,但寶相龍樹卻還是覺得最初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一點也不平凡,和現在一樣令人心動。
“川兒,我覺得很奇怪……”寶相龍樹忽然喃喃道,正在看沿途風景的師映川一愣:“嗯?怎麼了寶相?”寶相龍樹皺眉,似乎有什麼事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你說,爲什麼我總覺得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呢?總覺得好象在哪裡見過你,當年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心臟發麻,好象着了魔一樣,就好象有人在我耳邊叫我一定要去認識你,不然我就會終身遺憾……”寶相龍樹忽然笑了起來,他轉頭看着師映川,莞爾一笑:“總之真的很奇怪,也很奇妙,你說,會不會是我們上輩子有緣?”師映川也笑了,不過他自然不會當真,只順着寶相龍樹的話說道:“也許罷,這種事情又有誰能知道呢?”
隊伍漸漸出了這片山林,眼前開始出現了一片廣闊的平原,一馬平川,路上甚至還有冬季開放的不知名野花,沒有半點畏寒的跡象,而開闢出來供車馬行人通行的大道十分寬廣,道上有不少車駕行駛其間,師映川這一行人看起來數量不少,放在許多地方都是很能吸引目光的,不過現在這裡不時有商隊經過,一支隊伍數百人是很常見的,所以相比之下,師映川他們並不顯眼,而且因爲紀妖師給師映川帶了很多東西上路的緣故,隊伍裡就有了許多裝載物品的車子,看起來就更像是一支行商隊伍了,尤其這支隊伍頗爲低調,並沒有任何炫耀身份的意思,人們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禦寒衣服,談不上鮮衣怒馬,着裝上面也沒有什麼標記,唯有大部分人掩在外衣裡面的袖子上有一朵淡淡的蓮花,雖然天下間各種圖案標記十分駁雜,未必從圖案之類的東西上就能夠準確判斷出是屬於什麼勢力,不過像這樣造型特殊的蓮花,放眼整個天下也僅僅一家,唯有大光明峰直屬的弟子,纔可能會具有這樣的標記。
路上倒也順利,一時間天色漸漸暗下去,隊伍便找了地方暫時安營紮寨,不過在江湖上行走,車輪在雪地裡壓出深深的轍痕,使得暗中已經有人由此判斷出了車中貨物的重量,進而估摸出了大致的價值,也就是說,有人已經盯上了這支看上去並不顯眼的‘商隊’。
夜晚十分安靜,月色冷冷地照耀着大地,吃過飯,人們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像這樣出門在外,休息的時間也會比平時要早很多。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馬匹偶爾的噴鼻聲,方梳碧下午的時候有些着涼的症狀,雖然比較輕微,不過師映川還是在飯後叫人給她煮了薑湯,讓她喝完早早睡下。
未幾,方梳碧已經睡着了,師映川從方梳碧所在的帳篷裡出來,走進遠處一間亮着燈光的牛皮帳篷,寶相龍樹正在盯着面前的蠟燭出神,師映川乍見他發呆的樣子,忽然就莫名地覺得熟悉,一時間不知怎地,卻想起了白天寶相龍樹提出‘你說,會不會是我們上輩子有緣’的話來,師映川微哂一聲,搖了搖頭甩開這個有些異想天開的念頭,走了過去,寶相龍樹露出笑容,說道:“正想着你在做什麼,你就來了。”
師映川走到他旁邊準備坐下,笑道:“那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寶相龍樹一伸胳膊,卻將他結結實實地抱個滿懷,讓師映川坐在自己腿上,道:“自然是心有靈犀的。”師映川嗤地一笑,握了握寶相龍樹的手,露出一個笑臉,看得寶相龍樹心裡癢癢的,但青年總算是有些定力,此刻心上人就在懷裡,也還能保持冷靜,不過佔些便宜卻是免不了的,一隻手探進師映川的大腿內側,輕輕撫摩着。
雖然隔着褲子,但這樣狎暱的舉動自然不可能讓人視若無睹,師映川不自然地挪了挪身體,道:“你又在撩火。”寶相龍樹只是笑,湊上來吻着師映川的下巴,漸漸移到脖子,道:“你哪裡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映川,每次看到你,我就會莫名地心悸,就像是當年第一次見到你時的那樣,想你的時候我總是容易徹夜難眠……”師映川似有觸動,他環住寶相龍樹的肩膀,在青年眉心輕輕一吻:“你說,這算不算是孽債?也許你上輩子欠了我的。”寶相龍樹低低而笑:“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也是唯一愛的人,我永遠也不會再如此去愛另外一個人,因爲我早就把你放在我心裡最深的那個地方……直到我死。”
此時方梳碧所在的帳篷裡燃着燈,方梳碧躺在暖和的被窩裡,旁邊放着一隻基本已經喝空的碗,碗底有淺淺的一點薑湯底子,這時有人掀帳而入,是蘇懷盈,手裡端着一隻香爐,無聲地走了進來,將燃着安神香的小香爐輕輕放下,這時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道:“……蘇國主。”
蘇懷盈一怔,卻見方梳碧一雙秋水長眸正看着自己,蘇懷盈臉上露出笑容,道:“小姐醒了?”又一哂:“不要叫我什麼國主,我現在國破家亡,只仰仗表哥和劍子才能平安無事,算哪門子的一國之主?”方梳碧看着她,輕聲嘆道:“那麼蘇姑娘又何必叫我什麼小姐?我現在也只是無根之人,只有映川可以依靠,又算是什麼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