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一百四十七斬斷

147一百四十七斬斷

連江樓神情不動,他似乎連思考一下都沒有,便聲音平淡地繼續說道:“……凡阻我道者,皆可殺之。”男人說完這句話,眼前突然間就浮現出了一個影子,很多年前黑瘦男孩跪地叩拜,對自己口稱‘師尊’時的一幕;被自己抱在懷中以真力溫養性命,神色柔弱的一幕;兩人再次相見時,巧笑倩兮,一副憊懶之態的一幕;因婚約之事言語不和,不歡而散時的一幕……無數的片段紛亂涌現,少年的影子慢慢地在腦海中凝實起來,一瞬間突然就有一絲濃烈得無法形容的味道在心底深處流淌而過,連江樓神情微動,忽然間一拂袖,已跨出了房門。

外面的天空瓦藍如洗,雲淡風清,遠方的地平線上,有連綿山勢在側,陽光投射其上,那是彷彿水墨畫一般的輕薄美麗,連江樓微微擡起頭,看着從天空中灑下的絲絲陽光,那是秋日裡紛紛揚揚的薄弱溫暖,與之同時,又伴隨着蕭瑟的味道,連江樓的雙眼黑如不見底的深淵,只有一片純淨的漆黑,他信步走着,腳步看似緩慢,甚至可以說是慢條斯理,然而事實上他的速度卻是快得令人髮指,每走一步彷彿都是在縮地成寸,轉眼間就離開了大光明峰。

連江樓並沒有什麼確切想去的地方,他只是隨意地走着,所過之處帶起了蕭瑟的風,因爲速度太快,所以用肉眼看去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形,只能勉強看到一抹淡淡的人影悄然經過,秋日裡泛黃的草木瑟瑟伏倒,彷彿是在表示着絕對的臣服,連江樓好象閒庭信步一般,負手慢慢走着,走出了斷法宗,來到了城市裡,最近這些年他很少會到這樣人煙密集的地方,這讓他想起許多年前自己的那個家,年幼的自己和哥哥在園子裡一起做着遊戲,一起練功,當時的生活與現在截然不同,不過在記憶中卻並沒有模糊,只不過,爲什麼卻已經感覺不到當時的那種心情了呢?那種飽滿的、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那一切的一切已經統統都消失在時間的長河當中,永遠都不會重現,甚至連拿出來回味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這究竟是爲什麼?

連江樓的腳步早已真正地放緩下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那樣不緊不慢地走着,他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熟視無睹,但事實上他自己卻是知道,這個城市是他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地方,剛纔信步走下大光明峰之後,連江樓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一種什麼心理,忽然就想來這裡看一看,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流逝,這座城市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現在是秋天,風不大,有些蕭瑟,但是其中也有着收穫季節所特有的一種味道,街上是俗世裡再平常不過的喧嚷氣息,行人川流不息,偶爾有三兩個孩子拿着糖葫蘆興奮地笑鬧着跑過,卻不知時光是一種最無情不過的東西,會把除了死亡之外的一起事物都逐漸抹去,這些孩子會很快地長大,他們當中的一些人註定庸庸碌碌地平凡度過一生,不過其中也可能會有人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自此人生變得精彩之極,但是到了最後,無論是庸碌的普通人還是出衆的人傑,當他們統統老去之際,或許記憶中依舊鮮活的畫面,只是此刻拿着糖葫蘆歡快嬉鬧的一幕。

連江樓慢慢地走過大街小巷,按着封存在腦海中的記憶去尋找曾經留下的一點痕跡,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做什麼,難道只是想摸索到一點熟悉的印象麼?雖然不知道答案,但連江樓還是仍舊向前走,可是很快他卻發現,雖然眼前的景緻並不陌生,還有印象,但是自己卻無法像從前那樣融入到其中,曾幾何時,他與哥哥在這樣熱鬧的街市上也曾買過糖葫蘆,看着小販吹糖人,可是眼下雖然是行走在熱鬧非凡的大街上,周圍車水馬龍,但連江樓卻只覺得自己彷彿是置身於外的,根本不屬於這裡,心底莫名地涌上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那是無悲亦無喜,唯一清晰可見的,便是無盡的冷漠與孤獨,命運之叵測迷醉,莫過於此。

此時連江樓也已引起了周圍行人的注意,他容貌極爲出衆,衣飾精美無比,雙眸像寶石般晶瑩剔透,尤其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更是古怪,令人隱隱覺得敬畏,但連江樓本人對這種情形只是視若無睹,他向前走着,在心中一點一滴地咂摸品味着那種異樣的滋味,似有感悟,看着四周那煙火凡俗之景,一種無人同行無人共聽心聲的寂寞之感,在一瞬間就淡淡襲上了心頭,不知道爲什麼,連江樓忽然間就有了一絲細微的厭煩感覺,於他而言,畢生所求就是大道長生,就是前路,就是永恆,至於其他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過只是過眼雲煙罷了,他要的一心澄淨,做的是矢志不改,既然如此,又怎會願意爲了親情愛情以及任何感情而亂了道心。

風中是秋天獨有的蕭瑟氣息,值此之際,一種莫可言說的孤寂之感潺潺如溪水般流過心頭,明明此刻置身於鬧市,周圍有很多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然而連江樓卻根本沒有絲毫有人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感覺,但很快,連江樓漆黑眼睛裡的微茫之色慢慢消散,隨即明亮的雙目微微眯起,整個人在剎那間就變得鋒利起來,並不溫暖的薄薄陽光覆在他輪廓鮮明的面龐上,給人一種淡淡冰冷的感覺,連江樓漠然擡眼看去,視野當中是無數的行人,身邊也有密密麻麻的人們不斷往來而過,年輕的,衰老的,美的,醜的,健康強壯的,病弱瘦小的,各種各樣不同的人在街道上川流不息,他們的聲音,他們的氣息,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平凡生活,這一切的一切,是自己已經再也不可能涉足體會到的--想要得到,就自然會有所付出。

忽然間心頭快速泛起絲絲的厭倦味道,連江樓知道,此刻周圍的一切雖然是真實存在着的,但同時也像泡沫一般虛幻,因爲自己反掌之間就可以將這一切覆滅,即使有這麼多的人,卻依舊如此脆弱,性命就彷彿是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等到一百年之後,自己依舊還可以再回來看看,而此刻存在於這裡的人們,卻統統都已經化作煙塵,消失在時光的長河當中。

連江樓再也沒有興趣多作停留,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手輕輕理了理自己一塵不染的領口,轉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回到大光明峰……這裡,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再不屬於他了。

漫漫武道之路,獨立其中,或許千辛萬苦,或許百般劫難,或許紅塵迷眼,然此等皆爲阻障,統統不得掩我本心……以絕大毅力,無窮意志,踏破種種阻礙,毫不畏懼……生死可畏,然我心之外,別無塵垢可遮可覆,凡阻我道者,皆可殺之……

卻說武王府中,師映川在乾帝離開之後,與寶相龍樹三人說了一會兒話,便自己找了一間靜室,在房內運功調息,他體內的劇毒雖然已經被全部清除出去,但身體總會有些虛弱,而其他三人也沒有打攪他,遣開了丫鬟和下人,只讓師映川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房中行功調養。

等到師映川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經是深夜了,房間裡一片漆黑,只有淡淡如薄銀般的月光灑在地上,師映川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起身下牀,趿上了鞋,此時他覺得自己已經好受了一些,至少不像先前那樣虛弱,腰間敷的藥也很有效,取毒針時割開的傷口也基本不怎麼疼了。

師映川獨自慢慢走出了房間,此時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外面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冷月清風,不過月色倒是十分動人,大把的星星好象碎銀一般被撒在黑色的夜幕中,景色極美,師映川見狀,不由得就沉醉在這星河莫測的美景之中,心中卻在梳理着這一天內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師映川只覺得身上驀地一暖,一件厚厚的披風已經輕輕將他罩住,師映川微微一笑,並未覺得驚訝,雖然剛纔他在想着許多事情,但是卻並非真的沒有警戒之心,一開始就分出了一部分心神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因此來人雖然是毫無聲息地走近,卻還是被他察覺到了,於是師映川就回過頭去,對着那人笑道:“都已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沒有什麼睡意,索性就出來走走。”一個聲音淡淡說道,來人相貌十分清秀,長身玉立,卻是千醉雪,他看了師映川一眼,說道:“夜深風寒,你現在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還是當心一些纔是。”師映川眉眼舒展,一派輕鬆之色,他從容地將身上的披風裹了裹,籠住全身,微笑道:“沒什麼的,又不是嬌滴滴的姑娘家,我只要休養幾天就照樣還是生龍活虎,”

千醉雪見狀,也笑了笑,他站到師映川身旁,負手擡頭,看向星斗漫天的迷人夜空,語氣自如地說道:“……今天的事情,多謝了。”師映川知道他是指自己代表斷法宗沒有追究乾國在這場刺殺當中的責任,便無所謂地笑了笑,微微揚眉道:“十九郎完全不用謝我,況且我也從你皇兄那裡狠敲了一筆竹槓,兩清了。”千醉雪一哂,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倒是師映川看着他,不知怎麼就覺得千醉雪好象有着什麼心事,眉宇之間隱隱帶有鬱色,師映川自從認識千醉雪之後,只覺得此人似乎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一派從容冷靜,現在這個樣子倒是第一次看到,不過師映川轉念一想,心中卻也摸到了幾分,不過他並不想幹涉對方的內心世界,於是便只是挑了些輕鬆的話題引千醉雪說話,兩人漸漸聊得投機,臉上就都有了一些愜意的笑色。

他們兩人雖然名義上已經是一對未婚夫婦,但如今一路相處下來,倒更趨向於朋友關係,互相之間都對彼此有了一些瞭解,雖然沒有生出什麼情意,但至少對於婚約一事也就漸漸覺得並不像一開始想象的那麼難以接受,更沒有了排斥之心,起碼彼此之間都看得比較順眼。

不過在聊了一會兒之後,師映川忽然就想起一個問題來,他側首望着面容平靜溫和的千醉雪,目光當中閃過一縷好奇的光芒,說道:“對了,十九郎,有件事情想要問問你。”千醉雪微微‘嗯’了一聲,道:“什麼事?”師映川思考了一下,把語言組織起來,這才說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一開始對這樁婚事定然是不滿意的,不瞞你說,那天我和我師父還因爲這件事鬧得不歡而散,但是當日我發現你卻是對於這個安排表現得很平靜,難道你真的就像你表面上的那樣平靜接受了嗎?我覺得應該不是的,你決不是一個喜歡被別人安排人生的人。”

千醉雪微微挑眉,似乎對於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不過他只是嘴角輕扯,很快就說道:“我和你一樣,都不喜歡這樣,當時我得知此事之後,心中也是百般不願,不過我並沒有反對什麼,直接就答應了,畢竟師祖是爲了我好,也是爲了大局着想,我個人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是啊,我也是沒有拒絕的理由,儘管當時很氣憤,但此事確實是一舉兩得,是最好的安排,況且我師父對我恩重如山,他的話,我不能不聽。”師映川輕輕感嘆着,千醉雪神色之間有些淡淡的失落,道:“不錯,我師祖師尊也是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會不聽從他們的安排。”

師映川脣邊忽然露出一縷輕笑,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千醉雪,說道:“其實這樁婚事認真說起來的話還不壞,況且對我們自身也是非常重要的,而你我互相之間也並無惡感,所以還是答應了這樁婚事,不過,十九郎,如果不是這樣,如果是宗門單純爲了門派利益,爲了好處,給你安排了一樁讓你非常厭惡的婚姻,或者是讓你做出非常不合理的犧牲,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相當尖銳,千醉雪微皺眉頭,直到思索了片刻才認真答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依然接受。”師映川失笑,他問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千醉雪點點頭:“的確可笑,但想必如果真到那時,你我必定都笑不出來。”師映川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和你不同,在你眼裡,可能沒有任何事比宗門更爲重要,但是在我眼裡,宗門雖然非常重要,但是用門派利益等等這樣的大義壓過來,讓我做出不合理的犧牲,我是不會同意的。”

千醉雪有些意外地看着師映川,個人得失必須服從於門派利益,這一點在武者們懂事的時候就一直被言傳身教,雖然未必所有人都做到了這一點,但這種思想還是被不斷地灌輸在武者們的腦子裡,而千醉雪自身對此也並沒有認爲有什麼不對的,雖然也會覺得似乎心中有些不甘,但……不過千醉雪此時捫心自問,事實上,在自己內心深處,真的就認同這種理論麼?

“你的這種說法如果被別人聽到,只會說你怎麼可以如此自私,不顧大局。”千醉雪忽然笑了,說了這麼一句,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臉部的線條柔和了許多,師映川聞言,也笑了起來,他動手裹緊了自己身上的披風,笑着說道:“自私?誰能指責我自私?難道逼迫我妥協的人就不是自私麼?爲了所謂的門派大義而要我做出犧牲,這又何嘗不是爲了其他人的私心,我師映川也許會爲了某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而選擇犧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但我從來不會爲了某個羣體的利益而做出自我犧牲這樣的事情,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師映川說着,忽然想起連江樓,他有點苦笑道:“……幸好這只是我的一個假設,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假設,是真的,你又當如何?比如你師父逼迫你爲了某事而犧牲自己,你又會怎麼做?”千醉雪突然問道,他表情認真,同時也似乎是在爲自己尋找答案,師映川聞言一怔,腦海中閃現出連江樓的形象,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淡淡笑了起來,那好看的笑容掛在臉上,一副雲淡風清之感,說道:“從小到大,我一直都遵從我師父的意願,如果他遇到危險,我甚至可以爲了他拼上性命,但是如果當他只是因爲某個理由而想要冷酷犧牲掉我的一切時,我們之間的關係自然就斷了,那麼我當然也可以同樣將我們之間的牽絆,一刀兩斷。”

值此靜夜,師映川固然在此處與千醉雪談心,而白虹宮之中的一間房內,亦是無人入睡,寶相寶花手裡拿着一根簪子撥着燈芯,燭火微明,在她旁邊,方梳碧正坐着認認真真在繡花,她手裡拿着的是一件自己親自剪裁縫製的袍子,是爲師映川做的,她此刻因爲夜深不會有人來的緣故,所以只鬆鬆披一件衫子,不繫絲絛,一把烏黑的長髮垂落在一側身前,釵環早已卸了,脂粉亦是洗去,如此一來,雖非絕色,倒也很有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感。

夜晚幽幽靜靜,已經開始有了些許的涼意,從窗外吹進來一縷涼風徐徐,吹得窗臺上一盆黃`菊微微搖晃,偶爾外面樹上響起一聲鳥鳴,反倒使得這樣的夜晚越發顯得寂靜幽深,方梳碧繡花繡得很認真,她是在繡着柳絮,青色的素錦袍子上繡着淡淡若輕煙一般的柳絮模樣,十分雅緻出塵,這時寶相寶花撥完了燈芯,便倚在軟墊上看她,目光掠過那用銀白絲線繡成的柳絮,心中不知怎的,就有些不祥之感--柳絮,這可是無根之物,只能隨風飛散的東西啊。

想到這裡,寶相寶花坐直了身子,對方梳碧道:“梳碧,夜深了,別再做繡活兒了,睡罷。”

方梳碧笑了笑,隨口‘嗯’了一聲,繼續頭也不擡地仔細繡着花,口中道:“寶花姐,你先睡罷,我把這隻袖子繡完了就去睡。”寶相寶花沒來由得一陣微微煩躁,道:“你趕得這麼急做什麼,又不是什麼要緊事。”方梳碧一面繡花一面微笑道:“怎麼不是要緊事?確實是要緊的。”寶相寶花微微一怔:“這算什麼要緊事?”方梳碧啞然失笑,淡淡道:“這個怎麼就不要緊呢?我在給映川做衣裳,讓他穿得整潔舒心、大方好看,這莫非還不算是要緊之事麼。”

寶相寶花聽了,一時間沒有話可說,半晌,她略略沉吟,忽然說道:“梳碧,難道你對師映川就沒有一點埋怨之心?他和千醉雪訂了婚,如果說我哥哥他們還算是情有可原,可是那千醉雪應該怎麼說?你莫非就當真半點也不怨師映川?他現在左擁右抱,你就不生氣麼?”

方梳碧手裡的針停了停,然後又繼續繡了起來,她柔聲道:“這件事情不是他的過錯,婚事是蓮座給映川訂下來的,他自己心裡必定是不願意的,我相信這一點。”方梳碧說着,擡頭直視着寶相寶花的眼眸:“蓮座決定的事情,映川他是不會違逆的,我都明白。”

寶相寶花恨鐵不成鋼,用食指使勁一戳方梳碧的腦門:“你這個笨丫頭!你要知道,男女之間不是單方面的理解和付出,你怎麼這麼傻呢!”方梳碧笑了笑,用手揉揉被戳紅的腦門,然後低下頭繼續繡花,然而過了一會兒,她復又擡起頭,輕聲說道:“其實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我並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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