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求

“所以你告訴本宮,這一切都是本宮的錯?因爲本宮沒及時出來迎你,你才踢了不守規矩沒有禮儀的奴才?”

宋彌爾靠坐在寶座上,皺着眉瞧了瞧被允從扶起來的德修,揮了揮手,讓允從趕緊帶着德修去上藥,繼而垂着眼睛,看也不看沈瑤一眼,直到沈瑤在下頭搓着手坐立不安,試探地叫了聲“皇嫂?”這才略略換了個姿勢,勾起了一邊的嘴角,只拿餘光瞟了眼沈瑤,輕呵了一聲。

沈瑤被這一聲輕呵激得“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握了握拳,聽了半晌,又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嫂嫂,您,您真是誤會了······”

沈瑤這一低聲下氣,又想起元宵那日在杏花樓裡面給沈湛與宋彌爾賠罪的場景了。那個時候,自己又怕又急,哭得跟什麼似的,也能做出一副乖順的樣子,怎麼今日自己又怎麼沉不住氣?

沈瑤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接了聖旨,父王只是失望,而沒有如自己預想般地抽上自己一頓,所以便不那麼惶恐了?

對於自己這個爹,沈瑤當真是怕的。

雖然平日裡,也覺得自己的父王很是疼愛自己,自己也仗着父王的寵愛,在西北無法無天,反正天塌了也有父王和庶兄頂着,有什麼可怕的?

但是,沈瑤也模模糊糊知道自己的父王在謀劃着什麼,也知道若是得罪了沈湛與宋彌爾,恐怕是會壞了父王的謀算,因此自己纔會那麼害怕。

雖說不知道爲何父王到底要做什麼,但沈瑤也明白,父王再寵自己,自己也比不過他心中那些自己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秘密。

所以在杏花樓裡,自己才那麼害怕。

所以當旨意下來了,沈瑤發現自己的父王並沒有責罰自己的意思,一顆懸着的心立刻放下了,甚至,那些仗着父親肆無忌憚的倚仗又有些故態復萌。

今日在宣德宮,才這般忍不住。

沈瑤捫心自問,自己也不是真就那麼沒腦子,不過,公主當慣了,誰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人低頭?

可是一旦想到回西北之後那些人的看自己的眼神,又想到,若是······萬一······自己是不是連真的公主都當得?

沈瑤閉了閉氣,回想了杏花樓那一晚自己沒臉沒皮的求饒。

慢慢挪步到了宋彌爾的跟前,笑臉盈盈,“嫂嫂,這,瑤兒真是一時情急呀!”

“這奴才跟我說你在忙呢,讓我等着,這······”

“怎麼,你還不能等了?”

沈瑤話沒說完就被宋彌爾打斷,本來想告狀的,被宋彌爾這樣一問,好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一樣,沈瑤梗了梗,好容易嚥下那堵在嗓子裡的氣,揚起一個笑臉,“等,當然能等!能等皇嫂是瑤兒之大幸!”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宋彌爾翹了一隻腳,雙手交疊擱在上頭那隻腿的膝蓋上,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又問道。

“不是,皇嫂,這奴才,他,他吧,他沒有規矩!不分尊卑!瑤兒也是氣急了,嫂嫂您知道瑤兒這性子,沒什麼大惡,就是脾氣有點急,我想着這奴才背了您這般行事,外頭的人知道了,還不得說些什麼呢,瑤兒也是替嫂嫂教訓教訓······”

沈瑤的聲音在宋彌爾擡起來的目光下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實在是編不下去了,梗在了舌頭上。

宋彌爾睇了睇從退步出來正往她跟前走的允從,少年的眼睛裡面還泛着水光,正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見自己朝他望去,立馬眨了眨眼睛,想要將眼中的淚水給逼回去。

宋彌爾想起了自己進門時聽到的那句“死太監”,又想起往日裡德修與允從在宣德宮裡情形來,眼中的冷意又深了些,本來被沈瑤這不速之客打攪,心情就更是不好,宋彌爾也不想跟她廢話,最好能速戰速決。

“你知道你口中說的那奴才,究竟是誰的奴才?”

宋彌爾突然拋了這樣一個古怪的問題,沈瑤一時沒反應過來,順着話頭就接口道:“自然是皇嫂您的奴才。”

“是麼?你還知道是本宮的奴才?”

宋彌爾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的沈瑤,周圍的空氣放佛被抽走封閉了一般突然充滿了窒息的壓力。

“在本宮的地盤上,未經本宮同意,揹着本宮教訓本宮最得力的奴才?究竟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宣德宮就直接下了本宮的面子?!”

宋彌爾的語氣驟然提高,少女嬌軟甜糯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冷厲,眼神就跟箭一般朝沈瑤射來,驚得沈瑤往後退了兩步,直接絆倒在了紅木圈椅上。

怎,怎麼和預想的不一樣?

那日在杏花樓的時候沈瑤就知道,宋彌爾這個皇嫂,還是很好說話的,因此,今日庶兄建議自己直接來找皇嫂,她想也不想便答應了。那杏花樓那一晚除了語氣重了點,最後還不是沒將自己怎樣,那今日便更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了。

自己只要軟磨硬泡,總能讓她給自己多點好處。再說,她不過是自己的嫂子,難不成還敢跟自己這個小姑子對着幹?

可是,自己不是連今日來的目的都沒有說出來嗎,怎麼皇嫂就如此疾言厲色?

······

最終沈瑤仍然沒有從宋彌爾那裡求得半點好處,不僅如此,宋彌爾還當着那小奴才的面,將自己訓斥得體無完膚。

沈瑤捏着拳站在大殿上,剛開始還能勉強拼個笑臉,想着只得了一個縣主頭銜後將有的悽慘生活,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宋彌爾說了沈瑤兩句,見她在底下木着一張臉,想必也是沒有聽進去,不由得額頭抽痛,簡直跟沈湛一個德行!

以前不覺得沈瑤和她堂兄有什麼像的,兩人的性子南轅北轍,修養和氣質也相距甚遠,因爲陳年舊事,沈湛也甚少與樑王一家子來往,那日宋彌爾見沈瑤一副酒囊飯袋的樣子,還覺得沈家也不是個個都出類拔萃,也有那會壞一鍋湯的東西。

可是今日上午與沈湛大吵了一架,走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一副面孔對着自己,如今又換成他的堂妹,宋彌爾頓時便覺得,果真就是一家子,沈湛惡劣的時候,和他這堂妹也差不了多少!

宋彌爾心裡想着,不自覺便輕哼了一聲。

底下的沈瑤聽見了,心頭不由得一燒,剛剛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直接教訓,現在還這般輕蔑,當真以爲自己不敢反抗了嗎?!

沈瑤惡狠狠地盯了盯宋彌爾露在裙襬外面的瓚珠金魚繡鞋,深吸了一口氣,“嫂嫂,是瑤兒錯了,瑤兒這就去給那太,大監賠罪······”

“不必,一個奴才,還當不得靜淑縣主的賠罪。”

宋彌爾漫不經心,一戳就戳到了沈瑤的心窩子上。

好得很,沈瑤咬牙切齒地悶了半晌,復又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出來,“嫂嫂,您就別奚落瑤兒了。瑤兒正爲這事犯愁呢!”

“哦,封了縣主,恭賀的人太多,所以躲到了本宮這兒,爲這事兒犯愁?”

宋彌爾支起了手肘撐住了頭,頗有幾分調笑的語氣,但話的內容嘛,沈瑤不知道自己這半路殺出來的堂嫂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反正這話聽得自己心頭又是一堵。

忍了忍,沈瑤想起今天來的目的,剛剛那番教訓都忍得了,難道還半途而廢?

於是又醞釀了一下情緒,也不用怎麼假裝,一想到回西北後那些人的目光,又想到自己爹失望的神情,沈瑤又是憤恨,又是想哭。一想想,眼圈便也跟着紅了。

“嫂嫂,瑤兒,瑤兒實在是難以啓齒啊!”

“哦?”宋彌爾望着沈瑤,一臉地感同身受,正當沈瑤以爲宋彌爾會安慰自己,或者好奇自己究竟要說什麼時,宋彌爾卻一臉遺憾地對着自己說道,“既然瑤兒難以啓齒,咱們就不要說了。”

!!!

果不其然沈瑤又被宋彌爾噎了一下!

“皇嫂!”沈瑤閉了閉眼,在睜開望着座上宋彌爾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是故意整自己呢!

難道就是因爲方纔踢了她的奴才?

自己不也低了頭?難道非要自己同那死奴才道歉?

那樣還不如讓自己死了好呢?

可沈瑤就是想不明白,自己這皇嫂爲何這般針對自己,當真是那元宵節的事?是不是太小氣了點?!這般小氣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皇嫂?!堂兄還真是家門不幸!

有的人天性自私,做了錯事,自己首先原諒了自己,還要逼着被傷害的那個人跟着原諒自己,倘若那人無動於衷,便要背上斤斤計較的殼子。沈瑤向來橫行霸道肆無忌憚,說是認錯,哪裡是覺得自己錯了?只不過爲了郡主那尊位,不得不做出個樣子來罷了。如今見宋彌爾竟然還在爲元宵節還是今日踢了她奴才的事給自己臉色,對宋彌爾的惡感就更深了。她卻也不想想,明明是自己有錯在先。更不想想,聖旨是沈湛下的,縣主的頭銜是朝臣們一致肯定的,哪裡怪得了宋彌爾呢?可這道理與沈瑤說不通,她甚至覺得,就是宋彌爾在沈湛面前吹了枕邊風,否則,自己的親堂兄怎麼還會不幫自己?

而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沈瑤又深吸了一口氣,雖是求人,但連着做了冷板凳,本來又是這性子,早已耐不住與宋彌爾軟磨硬泡。

她向來是在西北被捧慣了的,走在哪裡那些商賈太太將軍夫人不是將自己奉若上賓?哪怕那些成日立非要擺出一副大家閨秀不齒自己的賤人們,真是到了自己跟前,還不是隻有將眼中的針給藏起來?生怕自己一言不合就將鞭子抽到她們如花似玉嬌嫩的臉上?三年前被自己抽了一鞭那個,據說現在還躺在牀上要死要活的呢!

自己只不過不想真封個縣主去看她們那眼中藏起來以爲自己看不到的嘲諷罷了!

真以爲自己不明白嗎?

往昔自己在西北信誓旦旦,話語中難免流露出這次進京之後定要封上個郡主公主的訊號,如今得了個縣主回去,叫自己怎麼面對那些人?

“皇嫂,明人不說暗話,我就不信,您不懂今日我來究竟是作甚。您是長輩,對着我如何如何,我也就認了。可是倘若今日來的是大長公主,是宗室的奶奶姑姑們,我就不信,您也將她們晾在這兩儀殿裡,也非要在這偏廳裡頭你坐在上頭,她們坐在下頭說話,求您個事兒您也陰陽怪氣地跟她們回話!”

看看自己身處這地方!兩儀殿偏廳!這是什麼地方?

倘若真當自己是小輩是堂妹,那就該去她的寢殿西次間的炕上坐了說話,若是又親近又尊貴的,那就該去東暖閣,寬敞明亮,鳥語花香。若是不怎麼親近身份又尊貴的,那就該去花廳,大氣舒適,四周鮮花圍繞,以示尊敬,心情也要好上幾分。而這偏廳又是什麼地方?方纔她沒來,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等她,還可以說是底下的奴才尊敬自己,可她來了,問也不問一聲,背了手就往偏廳上頭的寶座一坐,自己就頓時矮了幾個身子坐在她的下方,說個話都要擡起頭,瞬間就低人一等,真當自己不明白這是個下馬威?!

自己這口氣都忍下去了,求也求了,好話也都說盡了,裝癡賣傻,這姓宋的愣是不鬆口,自己在她面前賣乖,就真當自己是個乖蠢的嗎?!

宋彌爾一聽這話,簡直都要氣笑了。

“本宮也是第一次聽說,要求見本宮,拜帖可以不上,宮門可以擅闖,踢了本宮的奴才,還要來教訓本宮!”

宋彌爾也是煩了,從早上到現在,她統共就吃了一兩盤子點心,喝了兩盞茶,本來就又渴又餓,心情就不好。更別說一天遇到的糟心事,沈湛那邊還沒弄明白,好端端吃了一肚子氣,在竹林裡面整得渾身狼狽,回了寢宮眼睛都沒閉一下,又來幾個鬧事的,待妃嬪處理完了,還要提着一口氣收服宮裡邊這些看人下菜人精們,雖說自己遲早要立威,但也不得非要在今天!還不是孫萱他們鬧的?那也只有趕鴨子上架,自己硬着頭皮將這事處理乾淨了!難道等着什麼閒言碎語傳出去,說自己治理不好這後宮自己纔出手?反正都被動了,今日速戰速決,還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終於收拾完了,天色也晚了,別的宮裡邊,恐怕娘娘們早已用過晚膳歇下了,看書的看書,賞月的賞月,等着晚歇陛下臨幸的就緊着打扮,只有自己,還眼巴巴地等着火鍋來了肉煮好了吃,眼看着肉都快到嘴邊了,沈瑤卻來了!一進門就看見她囂張地將德修踹在地上,自己又驚又怒,一肚子火還沒找她發呢,就看着她敷衍地道了歉,半點誠心都沒有,說不上兩句就翻了臉,求自己爲她辦事還搬出長輩來威脅教訓自己!還記得那次沈湛在的時候,她求饒起來可比今日誠心多了,難道自己看着就那麼好欺負?

“皇嫂,闖了宮門是瑤兒的不是,打傷了人瑤兒也不是有意的,難道皇嫂您就非得爲了一個奴才與瑤兒過不去?”

“沈瑤,本宮爲何如此你自己心裡清楚。本宮不欠你什麼。你今日求本宮這事,恕我無能爲力。聖旨已下,與其在本宮這裡耗時間,不若讓你的父王去找找陛下,看看大臣們怎麼說。”

沈瑤一聽這話眉心就是一跳。她現在敢去找自己的父親嗎?況且讓自己的父親因爲這事去找堂兄,等着被彈劾嗎?大臣們都同意了的,真要去找,又能找誰?這姓宋的不過就是託詞,不就是不想幫自己這個忙嗎?

“好,好,好,”沈瑤站了起來,“果真是我的好堂嫂,瑤兒真希望,宗室裡頭其他的人有事求到您頭上,您也能不偏不倚,像今日對我一樣對待他們!瑤兒也希望,堂嫂不會有求到宗室頭上那一天!”

呵!還學會這樣威脅了!

“是嘛,”宋彌爾也從寶座上站了起來,“那就借瑤兒吉言了。倘若瑤兒還想來找本宮,不妨先去求來大長公主、端王妃、肅王妃、清平郡主一道,本宮也好與她們說說話!允從,送客!”

沈瑤喉頭一堵,自己與清平那丫頭甚是不睦,端王妃每次看到自己,眉頭都皺得緊緊的,還將她們自己的兒女護着,生怕自己傷到了她們,肅王妃就知道教育自己,而長公主看見自己更是冷淡······姓宋的說這些,可不是在嘲笑自己方纔那話?

等着吧,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叫你趴在我的腳下,求我給你一條生路!

沈瑤死死地盯着宋彌爾從退步離去的背影,發狠地握緊了拳頭,拂開身邊冷着一張臉送自己的允從,“奴才主子一個樣!”,大步地朝宣德宮外走去。

宮外暮靄沉沉,放佛在醞釀着一場雷霆夜雨,沈瑤又回過頭來,看了看身後這座大氣磅薄琉璃瓦片象牙檐雕的宮室,一雙眼,透過宮室上空的沉沉雲層,不知道望向了何處,又不知道作了怎樣的決定。

(三百零九)羅袂溼斑紅淚滴(二百四十九)(一百零八)晚遊朝天(四十二)實力打臉(四十五)暗流(二百五十六)(四)齊聚首(二十八)被抓住了(一百零四)怒火(一百五十)村落(十九)淑妃(九十)髻與計(三百四十一)(九)送子觀音(一百九十五)爭離(一百九十八)驚豔(二百五十二)(二百一十八)樓外雷,不間昏曉(二百二十一)醉夢中,恨還同(一百四十五)圈套?(一百六十四)(三百三十一)歹心(三百三十五)質問(一百三十二)離家歸客(一百零一)勸說(三百三十三)蹊蹺(三百一十八)(一百三十一)風頭名頭(一百三十五)宋家各人(二百七十九)別來幾春未還家(五十)前事(七十一)賠罪(一百八十四)再孕?!(一百七十七)蹊蹺(二十二)疑竇叢生(一百二十)前夕(一百九十四)論(二百七十五)一尺過江山(二百四十六)(二百二十八)(二百五十一)(十八)反應(九十六)心思(二百零六)平地生波起,但飲恨,萬般方寸(一百八十二)迫勢(三百一十七)(三百零四)莫道別後無情(一百八十五)相較(一百五十二)危矣!(一百七十四)下落(七十七)心思(一百一十二)重歡(一百七十四)下落(八十一)護胎、太后(一百三十六)只問情長(一百九十八)驚豔(三百四十五 )大結局(上)(五十一)疑慮(一百零八)晚遊朝天(一百八十五)相較(一百三十)妙波風皺(二百六十九)是非皆難辨(三十三)中秋宮宴(五)(二百零六)平地生波起,但飲恨,萬般方寸(二百四十一)(一百七十二)兇手(一百七十八)連環(二百三十三)(三百一十)美人眉空皺(一百五十一)依偎(一百八十二)迫勢(九十九)生辰(四十一)初成(二百零七)簾控鉤,掩上珠樓,風雨替花愁(二百十一五)有所思,不知暮雨爲朝雲(四十一)初成(三百二十)美人十訓(一百三十二)離家歸客(七十六)孕(四十八)信(一百零四)怒火(五十七)說話(九十九)生辰(二百三十九)(一百零三)太后到(二百九十五)當君懷歸日(十二)沈湛(一百四十六)逃(六)暗潮(二十一)皇后,兇手?(一百二十三)善惡(九十九)生辰(一百七十七)蹊蹺(三十)中秋宮宴(二)(一百七十一)驚變(四十九)貴姬(二百七十)最難是人心(二百六十九)是非皆難辨(一百八十八)贈衣(五十九)臘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