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八)

“陛下,大曆是天朝上國,物資豐富。如今,大月剛剛經歷一場洗禮,物資正是匱乏,陛下與臣等尋遍國庫與民間,才堪堪找到幾樣配得上大曆陛下的寶物。還望陛下海涵笑納。”

他打開手中長匣,又命身側人打開面前的箱子盒子,分別是三希寶帖、藍釉燈、盧舍那大佛的紫檀雕像、風物人情核雕四十八套以及一把來自數百年前的寶劍太阿。

這太阿劍說不好本該歸屬哪個國家,本就是幾百年前的事物,那時候未曾有大曆,更未曾有大月。太阿自一場戰役後失蹤了數百年,而今卻出現在大月,現與大曆君主,當真是意義非凡。沈湛是習武之人,對此等寶物怎能不動心、不熱切?他不禁微微坐直了身子,望着那柄鏽跡斑斑的太阿劍,雙眼放光,嘴上卻還漫不經心,“哦?竟是太阿劍?古有正氣,純鈞太阿。純鈞與太阿都是天下正氣之劍,如今太阿現身,朕書房中的純鈞,也能有個伴了。”

那大月使臣先是流露出些微苦意,接着立馬撐起笑容來,“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原來純鈞劍早已在陛下手中,太阿劍能歸於陛下,也是大月的榮幸。”

大殿響起一連串的恭賀聲。

其實喜愛歸喜愛,沈湛並沒有奪人所好的愛好,只不過大月欺人太甚,侵犯大曆領土在先,他又怎能故作大度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如今大月任人魚肉,大曆怎能不好好敲打敲打他,叫他更加警醒?

那風物人情的四十八套核雕,宋彌爾倒是很感興趣,當場便招了招手,命安晉下去,捧了核雕匣子上來,但也不直接上手,只湊過去仔仔細細瞧了瞧那四十八套共計二百四十個核雕,輕輕拍手,“當真是好工藝。陛下,您覺得呢?”

宋彌爾聲音嬌糯,她一開口,殿上男子女子都下意識想要擡頭看,接着又意識到這是大不敬,趕緊僵住。大月的阿勿南丹僵直脖子,緊緊捏拳。

沈湛與宋彌爾卻沒在意下頭這些小動作,沈湛噙着笑意望向宋彌爾,“梓潼喜歡?既然梓潼歡喜,那朕也高興。”他高聲道,“大月中山都獻了厚禮,大曆也不能小氣了不是。來人,將大曆準備的回禮也擡上來吧。”

大曆也不是傻子,打秋風是可以的,畢竟大曆地大物博,但大曆的東西,都是大曆人辛辛苦苦掙下的,也沒得白白多給大月與中山的意思,不過也不能顯得太小氣失了禮數。

大曆準備的,皆是中山國與大月如今需要的東西。

中山國盡是名貴藥材與丹丸十數箱,對大曆來說微不足道,每年宮廷裡用的,都不止這個數。但中山國國王如今正是薄寒中人,誰不想延年益壽,這些回禮,可是送到了中山王和來歷使臣們的心坎裡。

而大月,就更加粗暴。你們大月不是缺衣少食,纔要來侵略我們大曆嘛,如今你們的皇子算半個大曆扶上去的傀儡,那就多給你們些糧食布匹,以及每月大月供給當地礦產換取大曆糧食的文書。這下是坐實了大月的屬國身份,大月還要笑着道謝。誰叫他們確確實實,皇室都快揭不開鍋了呢!大曆明着來,傳出去,也只當是大月人不懂事。早知道心甘情願朝拜,便能得到這麼多大月最需要的好處,幹什麼還要打仗,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沈湛心中痛快,面上不動聲色,只叫使臣們坐了依次正下首,與右手的妃嬪、左手的皇親貴胄以及個別大臣形成了三足鼎立,衆星拱月之勢。

沈湛與宋彌爾攜手站起來,高舉酒杯,“今日使臣來朝,又恰逢大曆新年將至,正是雙喜臨門之日。古往今來,我們大曆便認爲新年有新的開始、新的際遇,而今是宣啓三年的最後一天,明日起,便是宣啓四年,歷史將翻開嶄新的一頁。今夜,就讓我們在闔家團聚的年三十里,賓主盡歡、不醉不歸!”

衆人也紛紛恭敬起身,舉杯相慶。

大曆豐盛美味的菜餚如流水一般擺置桌上。這回年三十的宮宴,宋彌爾可是拿出了國宴的規格。但中山與大月畢竟是小國,與大曆地位並不平等,即便是國宴,也不過是最普通的那種。大曆這邊臣子宗室妃嬪們,都神色平淡。但大月與中山那邊動靜卻有點大。這些琳琅滿目的菜餚,有好些他們根本就叫不住名字,連來頭都開不出來。吃進嘴裡的滋味也美妙得難以言喻。而那美酒,醇香綿厚,後勁十足,令人脣齒留香,恨不得痛飲三百杯後彈冠相慶。

絲竹管絃之樂大盛,大曆美貌的歌姬舞姬蹁躚而至,在大殿中緩緩起舞。

一時之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主菜上畢,衆人吃得高興,速度也漸漸慢下來。中山國的公主艾那此刻卻款款起身,慢慢走到了大殿中央。

大殿上的歌姬與舞姬紛紛暫停,緩緩躬身退至大殿柱子陰影處。

座上吃得正開心的宋彌爾與沈湛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相同訊息:戲肉來了。

艾那挺起胸膛,胸前兩團狠狠地抖上了一抖。她揚起最甜美最魅惑的笑意,大膽地仰頭直視沈湛與宋彌爾。

當見到沈湛的丰神俊貌時,艾那簡直心旌搖盪,但當她轉頭,又瞧見看都未曾看她一眼的皇后娘娘那驚爲天人的容貌時,她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激起了鬥志。

皇后娘娘是很美,不,都不能用美貌來簡單形容。可是這般神女般的女子,又如何有自己的媚骨之姿呢?自己的贏面還是很大。

她深吸了一口氣,嬌聲嬌氣道:“陛下,皇后娘娘,咱們這宴會就這般吃喝玩樂,看看歌舞,豈不是很沒有意思?”

“哦,艾那公主覺得沒有意思?”沈湛不動聲色,“那艾那公主覺得,要怎麼樣纔有意思呢?”

艾那輕輕一笑,媚眼如絲,她擡起手來慢慢地撫了撫下巴,雪白的胸脯被她的手臂一擠,更顯得壯觀,令右側的妃嬪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曆的姑娘,恐怕少有如艾那一般發育這麼好的啊。

但聽艾那道,“艾那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陛下與皇后娘娘有沒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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