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

解決了食宿問題,便要解決生計問題了。

只進不出終究不是辦法,添置傢俱之後,朱律手中的錢袋更是所剩無幾,只要想辦法有些進項,可能做些什麼呢?

宋彌爾房中的燈亮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宋彌爾交了幾卷畫軸給朱律。

“主子,這是······?”

宋彌爾淺淺一笑,“昨日咱們可是買了些筆墨紙硯?昨晚我畫了幾幅畫,你拿出去瞧瞧,能不能買個好價錢?”

宋家本就家學淵源,宋彌爾又曾在宮中學習後又曾拜徐默爲師修習書畫,在書畫上的造詣,雖談不上驚豔絕倫,但咋技巧意境上還是有一番修爲,宋彌爾自信,隨手賣兩幅畫出去解決一下生計卻是沒有問題的。她還想着,已是冬季,再過一兩月便接近年關,需要字畫的人也就多了,這時候字畫行情必然高漲,想來朱律不出半日便能將字畫賣了出去。

宋彌爾在屋中等候,中午存糧不多,便簡單地煮了一個雞蛋青菜粥吃了過去,至於粥是什麼味,她卻是沒有注意,心頭想的都是字畫賣了多少。一直等到傍晚,宋彌爾才聽到外頭扣門的聲音,啞僕開了門,宋彌爾滿懷期待地迎着朱律進門。

朱律卻搖着頭,帶着愧疚,將早上出去包畫的布兜原樣放回了桌上。

“一幅都沒賣出去?!怎麼可能?!”

宋彌爾略略提高了音量問道。話落音才發現自己失態,先紅了臉,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緩聲又問道:“是我的畫哪裡出了問題?還是這璋州之人不喜我畫中意境風物?”

“主子······”朱律聲音乾澀,十分委屈有八分都是替的宋彌爾,她伴着宋彌爾一起長大,何曾爲生計苦惱過?何曾愁過下一頓的錢財?可是如今,竟是要主子賣自己閨中字畫求些錢財,心中自是酸澀難當,又想起今日出門的遭遇,不由得落下淚來,淚水劃到腮邊,朱律才反應過來,連忙別過頭悄悄拭淚。

這卻把宋彌爾看得急了,她走進兩步,一把拉住朱律的手:“你怎麼了?是不是外頭遇着什麼事?可是有人找了麻煩?”

“不是,沒有。”朱律慌忙將淚拭了:“是奴婢失態了,主子,奴婢只是想到,想到……”朱律堪堪將話嚥下,如今主子好不容易出得宮,難道自己還要逼着她違背心意回宮去嗎?何況宮裡如今是個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她一想到那日逃宮前的情形便心頭髮寒!可是如今有家不能歸,只蜷縮在這一方小院之中,受從未嘗過的苦,卻究竟是爲了什麼!

宋彌爾見朱律半天不說話,更是着急:“朱律?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可是有人欺負於你?”

朱律強撐露出笑意:“主子,哪裡有人欺負得了我?只不過,這字畫卻是真不好賣。”

原來,朱律今日將字畫拿去街上售賣,可這璋州本就是偏遠之城,一個秀才便受萬人敬仰了,哪裡有多少懂得欣賞字畫之人?倒也有幾個圍上來看的,可一瞧見賣畫的是女子,不由得多問了兩句,朱律不好說是自己主子作畫,只說別人代爲託賣,再仔細瞧那字畫,筆記清逸,筆鋒卻不銳利,倒想是女子手筆,圍上來的人便紛紛搖頭了,又不是什麼名家大手,還是個女子,也看不出來究竟好壞,無端端爲何要掛女子的字畫在屋中?還不如去後頭店裡買兩壺酒喝去。

擺攤不成,朱律又去了售賣筆墨紙硯與書畫的店中,想要寄賣,可店家但凡聽見不是名家手筆,也不是漳州哪位才子的字畫,都分分搖頭,有些惡劣的,甚至見着朱律拿出字畫,看也不看,直接將朱律給轟了出來。

宋彌爾的字畫,從前在望京也是不曾傳出,望京之中也無人識得宋彌爾才名,可即便是這樣,望京文風十分開放,就是無名小卒拿去寄賣的字畫,書齋老闆也會好好長眼,書畫無關名氣,再說,萬一下一個狀元就是這窮困的無名小卒呢?

宋彌爾與朱律不曾識得這人間煙火,高高在上慣了,又用瞭望京的思維,想着隨便賣一副字畫多麼容易,哪裡知道舉步維艱!

落差太大了!

宋彌爾也失落,但倒也坦然,“字畫賣不出去,咱們就另想法子,這世上的道路這般多,總不會叫人給餓死,傻朱律,這有什麼好哭的?該不會是覺得東西沒賣出去而自責吧?這可不像我們朱律的性格呀,過去好些年,我可不常見你哭。”

朱律穩住情緒,“也有自責,主子,我更覺得您受委屈了,您瞧瞧,這院子,這環境,還有咱們吃了今兒這頓就要愁下頓的日子,哪裡是您能過的!我心裡頭爲您不值!爲您委屈啊!”

“好了朱律,一步步來,”宋彌爾卻微微一笑,“沒有了錦衣玉食,可天地廣闊,咱們能做的卻更多了。眼下,咱們就先再試試別的法子,能不能賺錢。”

朱律注意力被轉移:“主子還有什麼法子?”

宋彌爾又從懷中拿出一副刺繡:“這是我白日新繡的,明日咱們一同上街試試,繡品可能賣得出去?”

販賣刺繡,這也是宋彌爾自己想的賺錢法子之一,雖說興許也賺不到什麼大錢,可好歹暫時的溫飽是足夠了,往後的日子還得慢慢想辦法。

不過短短几月,便已覺生計艱難,宋彌爾強忍着不叫自己去想後頭的日子該如何過,如今孑然一身,手邊連書也沒有一本,更無法翻翻書找找前人若遇着此事,都做了些什麼了。所以,明日與朱律一同出門,也是宋彌爾想好了的,若是一直困在這一方小院之中,等着朱律投喂自己,那與宮中又有何異?

第二日,朱律與宋彌爾早早便起了牀,仔細梳洗之後,拿着繡品出了門。

朱律與宋彌爾樣貌都太出衆,便是沒有再被人追蹤尋找,兩個孤身女子,無親無故,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露出真容,還是有幾分危險,可若是要賣繡品,依着她們先前的那種落魄裝扮,恐怕剛進門便要被打出去。

於是也就依着朱律昨日的裝扮,只將臉塗得黃了,劉海將眉眼稀疏地遮了,靈氣沒了,美貌也消失了,二人再換上普通姑娘的粗布衣裳,用頭巾將烏髮也包住,這纔出門。

昨夜二人決定試一試售賣繡品,便連夜繡上了五幅吉祥如意圖案的繡品,其中一副用了蘇繡,另一幅用了雙面繡,是最爲出彩的二幅。這世上罕見的刺繡手法還有數種,可宋彌爾朱律會繡,卻不代表璋州的人就一定會認了,因此,思來想去,她們倆便選了世人最耳熟能詳又考驗功底的幾種繡法。昨晚刺繡之時,朱律又愁眉不展,無非是覺得從前自己與主子將刺繡當做閒暇時打發時間的玩物,宋家女兒不愁嫁,因此也對女紅沒什麼要求,主子的繡品,哪怕得空繡一片葉子一朵花,夫人老爺,其他姑娘公子,哪個得了不是喜笑顏開,當個寶貝似的供着,就連陛下他都不曾得了主子的一針半線的,而如今,主子卻要拿繡品去售賣!朱律最難受的,不是身份環境的落差,而是她養尊處優的主子,似乎就這般平靜得接受了這種落差,看似積極地爲了生計低下了頭,她心頭怎能不痛?更痛的是,怕是怕主子這是在宮裡頭被陛下傷透了心,踐踏自己也要遠離從前的一切,她怎麼能不急?

可她再急,也拗不過主子,而眼下,更暫時別無他法,朱律一邊心痛,一邊暗恨自己無用。

朱律這般複雜的內心活動,宋彌爾卻是不知道,她從未爲了生計發愁,也從未將自己藏起來的技藝拿出來售賣,好在她想得開,除了一開始覺得一時落不下面子之外,一會半會兒也就過去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不飽的情況下,哪裡還有時間哀嘆身世,傷春悲秋呢。

比起朱律,宋彌爾倒還更想得開些。

兩人裝扮好後,將繡品用布包一裝便出了門。

去了璋州城內最大的繡閣。

繡閣門前掛了一副對聯,上聯:“包羅萬象藏山水之精”,下聯曰:“廣容乾坤納天地佳境”,“百繡樓”的招牌取代了橫批。宋彌爾站在門口仔細打量了招牌對聯一陣。雖說堪堪對上,文意有些狂妄粗俗,卻也顯得這繡樓包容廣博,看來她們今日是來對了地方,宋彌爾與朱律對視一眼,精神一震。

“喂!喂喂!前面門口那兩個!幹什麼呢!站在門口!是要買還是要賣?別站門口當生意啊!”

店裡頭一個跑堂的開了口。

這一開口宋彌爾與朱律二人心中就泄了一口氣,朱律漲紅了臉,就待反脣相譏,宋彌爾握住她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

朱律深吸一口氣:“這位小哥怎麼稱呼?我們是來寄賣繡品的,不知您可否替我們掌掌眼?”

那跑堂的上下打量了宋彌爾二人一番,眼中露出不屑,繡品都不看,直接不耐煩地揮手:“走走走,咱們這兒不寄賣!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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