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村落

沈湛甚至連腰間袖口都找了,沒有腰牌,沒有刺青,沒有暗記。

連着十一個青衣人,都沒有任何的暗記。

沈湛最後挑開了黑衣人首領的面巾。

他的臉上凝了一個奇異的笑容。

沈湛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下意識覺得這個笑容十分地膈應。

大致在黑衣人首領的身上搜索了一下,也依舊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沈湛拄着劍看向宋彌爾。

宋彌爾正認真地將匕首再次從別人的胸膛之上拔起。

長吁了一口氣。

“走吧。”

宋彌爾在身上擦了擦手,又在一個青衣人的身上擦了擦匕首。將匕首插入刀鞘再插進了自己的腰帶之中。

走上前來挽住了沈湛的手。

此時已是天色將明未明,雨還未停歇,依稀可見夜色慢慢退去,一點一點露出幽幽然的晨光,最是初曉的時候,卻最是人疲倦的時候。

攻城的將士、闖宅的小賊都知道,初曉時是最好進攻的時候,因爲這個時候,人最疲倦,反應也是最慢,最是容易攻破的時候。這時候有心的人,都會提前一個時辰安排守衛換班,新的休息好的守衛被替換上來,自然也就沒有疲憊。

可是沈湛與宋彌爾卻沒有可以替換的人。

他們整整一夜沒有休息。

一個戰鬥了一夜,一個膽戰心驚了一夜。

如今都是疲倦無比。

恨不得下一刻就倒在泥地裡,草堆中,水塘邊。不管哪裡都好,只要能躺下,能躺下來。

更何況他們一個傷得比一個重。

此時此刻,宋彌爾才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側,只覺得溼漉漉的一片,卻也不知道是水還是血。

她不過幾道小傷口便疼得這般厲害,宋彌爾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看她身邊的沈湛。

似乎面色都沒有變一下。

若不仔細觀察,看到他略微泛白的雙脣,若是沒有聞到他身上厚重刺鼻的血腥味。他好像就是一個走在明亮大街上的貴胄公子一般,認真的,又滿不在乎的走着。

宋彌爾加重了扶着沈湛的力道。

“彌兒······”沈湛開了口,剛剛還清冷的表情有了變化,他雙眼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嘴角翹起,不知道有多迷人,“不用這般扶着我,你受傷了,小心你的傷口。來,我們一起走。”

他轉被扶爲攜手,與宋彌爾互相支撐着。

被人迷暈了醒在不知名的宅院裡時宋彌爾沒有哭。

被殺手追殺逃亡時宋彌爾沒有哭。

面對着死亡的威脅,差一點就魂歸西天的時候宋彌爾沒有哭。

第一次殺人,看見血汨汨地流出來,浸溼了自己的匕首和指甲時宋彌爾沒有哭。

可這一刻,受了重傷的沈湛這般溫柔繾綣地說,要照顧到自己的傷,“一起走”時,宋彌爾的淚水一眨眼就落了下來。

她擡起手拿袖子去擦眼淚,袖子是溼的,臉也是溼的,怎麼擦也擦不完。

淚水混着泥水,又混上了袖子上的血跡。

她的臉上斑斕一塊一塊,越擦越花。

“小花貓。”

沈湛又笑了,眼底是止不住的憐惜。

以往,他多是覺得宋彌爾是他的小青梅,是母后貼心的小棉襖,是自己長姊最喜歡的小妹妹,是自己目前最需要又最是要防備的,要讓其退位,年輕才俊上臺的老臣代表,宋丞相的女兒,他喜歡她,憐惜她,尊重她,也會欺瞞她,算計她,但是永遠也不會真的傷害她。

而現在,他覺得,她不僅僅是自己的小青梅,自己的小皇后,自己初初喜歡上的人。

她是能夠和自己並肩戰鬥的人。

他保護她。

她也竭盡全力地保護他。

上一次與人並肩戰鬥,還是和月影。

可是她又與月影不一樣。

月影是隊友,是戰友。

與月影伯尹一同戰鬥,他放心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她。

而宋彌爾,與他肩並肩一同戰鬥。

他要分神保護她,有可能會因此受傷,卻神奇地甘之如飴。

與隊友一起戰鬥,是酣暢淋漓。

與宋彌爾一起。

這一場打得很艱難,可內心卻說不出的柔軟和愉悅。

哪怕血流得再多,身上的傷口再痛,可回過頭,看見宋彌爾將匕首送入敵人的胸膛,看見她勇敢地擋下鞭子揮出迷藥的那一刻,沈湛心都是滿的。

沈湛的嘴角翹得更高了,他艱難地伸出手,聲音有些沙啞,“別哭了,再哭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

說罷,又是伸手將宋彌爾一摟,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像是要緊緊嵌入自己的身體,融入自己的骨髓。

宋彌爾雙手騰空,十分無措,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沈湛的身上都是傷,都是血。絳紫色的衣服,哪怕被雨水沖刷着,都還是深黑色,在雨地裡站着不動,不一會,站的一方就積了一小灘血水。

半晌,宋彌爾才小心翼翼地將雙手環在了沈湛的腰間,精緻小巧的下巴輕輕地放在了沈湛的肩上,泛着淚,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來。

不過稍後,她就將笑容收了起來。

“湛哥哥,你傷得這麼重,我們得趕快找個地方包紮休息。”

也不知還會不會有殺手前來。

殺了第一批,會不會有第二批。

殺了兩撥人,還會不會有第三撥,第四撥。

沈湛沒有回答,卻問了宋彌爾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彌兒,你現在告訴我,你害怕嗎?”

宋彌爾愣了愣,但依舊自然而然地回答,沒有絲毫遲疑,“我不怕。”

沈湛滿意地笑了,“走吧。”

兩個人艱難地前行。

身上流下的血水太多,都是印記,沈湛與宋彌爾只得故意繞在草地上走,好歹草地上還可以遮掩一下,雨水一衝,大的痕跡也就看不到了。

兩人行了一路,一腳深一腳淺踩在草地和泥地裡,解決掉了敵人,又受傷又流血,沈湛與宋彌爾整個精神都有些鬆懈,全靠一口氣撐着。

“湛哥哥,我們去哪?”

湛哥哥,我們怎麼辦?

沈湛蹙了蹙眉,“先走過這一段,等雨停。”

宋彌爾咬了咬脣,“你的傷口需要馬上包紮。”

“我知道,”沈湛安撫地按了按宋彌爾的手臂,小心地避過了傷口,“等雨停。”

提着一口氣又往前行了一截。

雨漸漸停了。

太陽慢慢地升了起來。

大地四周一片金燦燦的。

好看得緊。

露水都成了珍珠。

宋彌爾這纔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

他們已經走過密林。如今是在一片低矮的叢林中穿行,不遠處似乎有一片開闊的土地,再不遠處······

宋彌爾驚喜地搖了搖沈湛,“湛哥哥!是炊煙!前面有人家!”

“走吧,”沈湛露出了一個微笑來,絲毫不見忍受傷口的痛苦,“我們去看看。走慢點,不着急,你小心腳下。”

······

等宋彌爾與沈湛走到那片開闊土地時,才發現前方似乎是一個稀稀落落的村落。

二三十間高低錯落的房子分散着,再後頭有什麼晶晶亮的東西如玉帶一般正緩緩地流淌,正是一條小溪。

宋彌爾低頭看了看自己與沈湛,一身都是泥水與血水的混濁,十分地狼狽。

沈湛的傷口又十分明顯,尤其是右邊肩胛骨,衣裳已破,皮肉翻飛,可一路走來,沈湛連痛哼一聲都不曾有。

可是他們這個樣子,能進到村寨裡面嗎?

沈湛似乎是發現了宋彌爾的心思,微微捏了捏她的手,“別擔心,走吧。”

第一個發現他們的人是一位大娘。

她正洗完衣裳回來,正走到村落的門口。

“啊!”

一驚之下,衣服帶盆都滾落到了地上。

“怎麼了?!”一個大叔模樣的人披着衣衫從最近的房子裡走了出來。

大娘的聲音太大,大叔一下子就聽到了。

他看見了沈湛與宋彌爾兩人,臉上的神色從焦急轉爲了震驚和懷疑。

“你們是誰?!”

“說!”

沈湛慢慢上前走了一步,拱了拱手,“這位大叔,在下許未,身邊這位是在下的娘子,我們是清州人士,本是來柳州拜訪故友,卻不想抄小道遇着了匪徒······”說到這裡,沈湛還咳嗽了兩聲,“在下與娘子都受了點傷,不知能否在村中借宿幾宿,待在下與娘子回了清州,必有重謝。”說罷,又朝那大叔躬身一揖。

宋彌爾咬着脣,她何時見過高高在上的帝王沈湛向別人鞠躬。

她臉色蒼白,在別人看來就是十分虛弱。

好在臉上污糟一片,倒是看不出來容貌。

那大叔卸下了兩分防備,卻仔仔細細地將沈湛打量了一番,他雖然衣裳破爛,但看得出衣料上等,應該是富貴人家。

尤其是他行爲舉止斯文有禮,絕對是念過書的,說不定還是個舉人。

再看他與他娘子,那般地站着,明明這樣的狼狽,卻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想要順從歎服的氣度。

那大叔嘆了口氣,“如此,便進來吧。”

“啊!他大伯!”那大娘一把竄到了那大叔的身邊,低聲耳語,聲音卻實在是不小,“他大叔!你怎麼能讓外人進我們村!你看看他們滿身都是血!還說是遭了匪徒,誰知道是不是?萬一他們就是那匪徒呢!”

“再說了,萬一他們把匪徒引來了可怎麼辦?!”

大娘十分着急,打量着沈湛與宋彌爾,滿眼都是懷疑。

宋彌爾朝沈湛身邊靠了靠,有些緊張,也有些不堪。

沈湛看起來倒是十分自然。

“瞎說什麼呢!別看見別人滿身的傷嗎?!你想害死他們呢!”大叔發火了。

大娘脖子一縮,囁嚅道,“誰,誰想害他們啊,進來就進來唄,又不是不能多養兩個人······”

大娘刀子嘴豆腐心,膽小怕事卻仍舊善良。

“進來啊!”大娘轉過頭朝着沈湛二人,“我跟你們說啊,咱家沒這麼精貴的衣裳,麻布衣服將就穿,可別給大娘我甩臉色!”

沈湛這才笑了,“多謝大娘。”

大娘一愣,半天自顧自地轉身,喃喃自語,“我的娘誒,一個男的,怎麼笑得這麼好看,這下子壞了,叫村裡那些小姑娘看見了,還得了······”

於是沈湛與宋彌爾終是進得了村落。

大叔走在後頭,半聲不響,從屋邊拿了個鐵鍬,將沈湛與宋彌爾來時的路全都鏟了一遍。

又叫了幾個方纔在溪邊玩耍的孩子,領着他們從村口到叢林,亂踩了好多腳印。

直到分不清楚誰是誰的腳印。

大叔甚至獨自去看到了那團積下的血水。

皺了皺眉,用鐵鍬搗了,混了泥土,乍眼看不出痕跡。

擡頭朝密林裡望了望,轉身便走了。

太陽出來,天放晴了,沈湛與宋彌爾的那些痕跡,被風一吹,太陽一曬,乾乾淨淨,悄無聲息。

宋彌爾與沈湛在村裡暫時歇腳了。

大叔將他們安排在了村尾一間空置的木頭房子裡。

之前房子的主人是一家三口,兒子去年考上了舉人,將爹孃都接過去住了。老人家捨不得村裡,於是便將房子留着,裡面傢俱一應擺設都放着,坦言有誰願意來住就住,只他們回來的時候,讓他們有個歇腳的地方。

房屋後頭是一片山林,大叔將他們安排進屋,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那邊山林。

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娘送來了衣物。

乾乾淨淨,還是嶄新的。

大娘一邊幫他們燒熱水一邊還嘴硬,“年前來的那個賣貨郎沒啥眼色,偏偏給我拿了兩件不合身的,你們要是不來,我就準備扔了。”

洗漱的事情宋彌爾不會假手於人。

沈湛強撐着,叫宋彌爾先去洗漱。宋彌爾哪裡肯,這種時候兩人怎麼能還因此僵持不下?於是兩個人赤誠相對,彼此爲對方擦拭。

宋彌爾一開始還不好意思。雖說和沈湛做了夫妻,可是哪裡這般與沈湛站在同一個木盆裡面,下面的清凌凌的水,水上面倒影着赤···裸··裸的兩個人。

漸漸地水裡面進了泥,然後進了血紅色的水。

兩個髒兮兮的人慢慢地變得白生生的。

宋彌爾的羞赧漸漸變成了痛楚。因爲自己,更因爲沈湛。

在她的眼裡,沈湛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的貴胄公子,在宮裡,他哪怕掉一根頭髮,恐怕下面的人都要誠惶誠恐的,可是如今,他身上傷痕累累。尤其是肩上的那處傷,依稀可見白骨。宋彌爾根本不敢下重手,只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繞着傷口的周圍擦拭。可是即便是這樣,那原本就沒有結痂的傷口,輕輕一挨,就汨汨地流出了血。

“沒事。”沈湛輕輕握住了宋彌爾擦拭的那隻手,壓住了她的痛呼聲。

宋彌爾爲他痛,他又何嘗不是爲宋彌爾痛。

他看不見自己的傷痕,只看得見宋彌爾腰上、手臂上、腿上,全是鞭痕,左手小臂上甚至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正是宋彌爾拿鬼工球時,爲了拖延時間,用手臂擋住了刀。

沈湛一把抱住了宋彌爾。

顧不得自己身上傷痕有多痛。

這一刻兩人之間沒有旖旎,沒有綺念,兩個人都痛着,彼此依偎着,彼此取暖。

等到水冷了,兩個人才回過神一般分來,卻總覺得,兩人之間又有了什麼不一樣,就好像多了一些彼此牽連的絲線,緊密地將兩人纏繞在一起。

兩人又笨拙緩慢地從竈上接了熱水來,再清洗了一遍。

之後才互相小心地給對方穿上衣裳。

身上痛得可以,明明剛剛纔逃過了殺手,宋彌爾卻希望這一刻,能夠漫長再漫長一些。

兩個人穿好了衣裳,都已經什麼也顧不得,徑直躺倒在了牀上,這時他們兩日以來第一次再睡到乾淨整潔的牀鋪,哪怕它不夠軟,哪怕它是普通的棉被,哪怕它並不是嶄新的。沈湛與宋彌爾堪堪倒下,就差點要睡着。

身上的傷口還痛着都顧不得了。

之前不覺得,宋彌爾只感覺自己的傷口有些火辣辣的痛,心裡邊更心痛沈湛的傷,方纔心又緊緊地提着,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可如今躺在了牀上,宋彌爾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痛得不得了,別說手腳擡不起來,連眼皮都擡不起來了,整個人像是僵掉了,半分動彈不了,又像是變成了一團軟軟地棉花,整個人都飄在了牀鋪之上,飄飄蕩蕩,靈魂不知道要蕩去了哪裡。

外頭的門突然響了。

宋彌爾的眼皮動了一下,可是根本就沒有辦法起身,就好像夢魘一樣,想起來卻一點也動不了。

外頭又有了動靜,門輕輕敲了兩下。

沈湛與宋彌爾都沒有動。

不是不想動,而是根本動不了。

好累。

門被推開了。

一個人走了近來,腳步很輕,但又聽得出來故意放重了,會武的人,一聽便知道,這是個練家子。

本來閉着眼的沈湛突然翻身而起,手中拿着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一把匕首。

伺在牀頭,像豹子一樣緊緊地盯着聲音的方向,肩上又被染紅了。

宋彌爾也費力地擡起了身子,重重地抿着脣,手指扣着身下的被子。

“醒啦?”

來人是村口的那個大叔。

見兩個人如臨大敵的樣子,“嗤”地一笑,“就你們這樣,難不成真有敵人還能打得動?”

沈湛臉色暗了兩分。

“行了,沒見你身上又滲血了嗎?我們家沒新衣裳給你們換了。”

說着,大叔向沈湛拋來一個東西,沈湛沒接,那包袱直挺挺地落在了牀上。

那大叔又嗤笑了一聲,接着又嘆了口氣,“算了。”

大叔換了副認真的面孔,“裡面是金瘡藥,想來你們也用不着幫着上藥。還有兩套換洗的衣服。”

大叔又打量了洗乾淨後的沈湛與宋彌爾的臉,轉而對宋彌爾說道,“你是女子,想來知道里頭有盒子香粉怎麼用。我不管你們是誰,要做什麼,養好了傷,就從村尾離開。這村子裡生活都是普通百姓,他們可不能像你們一樣,抗住殺人的追殺。”

沈湛與宋彌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慎重和驚訝。

沈湛首先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多謝。”

“不必,”大叔神色緩和下來,擺了擺手,“暫且就在這裡歇着吧,一日三餐我家婆子會給你們送來,吃不吃隨你們。村民們樸實,你們沒有惡意,他們也不會有。”

大叔已經將話說的很明白了,沈湛與宋彌爾在村子期間,他會盡量保障他們的安全,村民們也不會四處宣揚嚷嚷,但是,相對的,沈湛與宋彌爾也儘量待在屋中不要出來惹麻煩,等傷好了便儘快啓程。

沈湛這次的“多謝”就更真誠了。

他們都沒有去問,爲何這爲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大叔會隨便就拿出金瘡藥,叫好似救人趕人都是十分尋常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故事,他們何嘗不是一樣?

沈湛與宋彌爾也不是沒有戒心,不過從大叔身上還真看不出惡意。方纔在村口淺淺一觀,這村落也不是臨時搭建,那戲耍的孩子都十分天真活潑,對自己隱隱有好奇,但對大叔與大娘卻十分親近。

沈湛與宋彌爾也是因此才放心地進了村子。

宋彌爾打開了那盒香粉,裡頭是不慣常所見偏白的色調,而是暗黃色。宋彌爾與沈湛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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