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南下

這個問題,直到宋彌爾坐上南下的船隻,親自安排好了其餘三人各自的?33??處,都還沒想明白。

不過,南巡路漫漫,她有時間弄清楚。

段昭儀的問題沒有想明白,爲何會帶上袁晚遊而叫柳疏星鎮守宮中這個問題,她倒是似乎有了點眉頭。

自然是不會相信,沈湛就是簡單地想找個與自己投緣契合的人一同南巡。

“西北近日多有動·亂?”

宋彌爾瞧着自己手中的字條,蹙眉凝思道。

“是。”一旁的清和低聲道,“這是奴婢出宮前,咱們府裡着人傳來的消息。主子叫奴婢等人下去打聽,奴婢便傳了消息回府,也幸好出宮前收到了消息,便是這一條。”

“做得很好。”宋彌爾點點頭,清和臉上便浮現出欣喜的笑容,雙頰許是因爲激動,也微微泛紅。

“奴婢這邊也從二小姐那邊得到消息,說是西北那邊開春以來已經打了好幾場小規模的戰役了,樑王求了朝廷增援,陛下便派了袁大將軍和袁小將同去。”

一邊的朱律也補充道。

與清和不同,朱律浴蘭的消息自然是從江湖、從宋彌卿處得到。

清和遞消息去宋府,這消息自然是宋彌爾的父兄在送回來,關注的都是大局大勢,寥寥數語勾勒出邊關局勢,其餘朝堂後宮的事,單憑他們信任的宋彌爾揣摩猜測。

朱律浴蘭將消息送去了宋彌卿處,宋彌卿自有自己的消息網絡,她的那些酒樓茶肆、商行錢莊,哪一個不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便是四處奔走的遊俠兒,口風雖緊,但面對宋彌卿,也是願意分說一二的。她們得來的消息,當然更細緻,多從細節入手,對宋府的消息,從旁輔正。

宋彌爾將兩處得來的消息細細消化,自然也就大約明白了沈湛會命了袁晚遊一同南巡的道理。

說是人質也行,說是君威也可,理解成君恩也是沒有錯的。

袁晚遊跟着沈湛南巡,幾重意思,想來遠征西北的袁大將軍也能明白,自然也沒有不奮力殺敵的道理。

可是,爲何偏偏要叫柳疏星坐鎮後宮?雖說鳳印給了太后,又有秦舒涯從旁看着,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子,可自己離宮多日叫柳疏星一人獨大,這還是頭一遭,宋彌爾心中總是有些懸。

再說那段昭儀,出宮前好些人都在議論,着段昭儀不聲不響地,居然爬到大家的頭上去了。

也沒見平日裡沈湛對她多加優待啊,是什麼時候又入了他的眼呢?

宋彌爾不知道沈湛與柳疏星私底下的交易,也不知道沈湛在上一次柳疏星平白無故推薦了與自己故交長得類似的梅玉容時已經有了芥蒂,心中有了揣測,此番出宮南巡,對後宮裡的這些安排,難保沒有對柳疏星試探的意思。

而段昭儀,宋彌爾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與何孟婕交好,後來不知爲何分道揚鑣的印象中。

在宋彌爾的印象裡,段昭儀永遠都是那一副有些堅毅又清淡的樣子,自己也對她有幾分好感,她也不爭寵,也不仗着位份欺壓別人,也當真是宮妃之中的一股清流,這次卻不聲不響地跟着沈湛來南巡了。她們這幾人,個個都有來頭,就一個段昭儀,也不受寵也沒什麼得意的身份,沈湛叫了她,究竟是爲什麼呢?

宋彌爾緊皺着眉頭,手指在窗棱上敲打,思緒卻飛快地翻涌,室內一片寂靜,清和與朱律各立兩邊,因爲氣氛沉悶,清和方纔對朱律搶了自己風頭的不滿都瞬時消弭了,生怕自己不小心出聲,惹了正思考的主子不快,讓主子厭惡了自己,卻就得不償失了。

慰藉春闈而南巡,本來就是不怎麼奔波的事體,宋彌爾又是皇后,此番出行,自然是將自己最親近的清和、朱律、浴蘭、初空四人帶着了。朱律浴蘭會武善毒,是萬萬不可丟在一邊不帶出宮的,初空心性單純,留她在宮裡宋彌爾也不放心,清和做事向來妥帖,雖說曾經有些過了頭,也是因爲自己而關心則亂,大體上來說,還是一個好丫鬟,自己也被她照顧慣了,不帶着恐怕也是不習慣。宮裡面沒有一等宮女,但德修留在宮中,又有淑節嬤嬤守着,自然也是固若金湯,自己倒也十分放心。

宋彌爾翻來覆去想了半天,卻都沒思考出一個名堂,鼻尖卻聞着一股食物的香氣,隨即就將她的注意力轉移了去。宋彌爾擡起頭正待說話,小廳前的房門便被推開了。

“主子,快來嚐嚐,浴蘭姐姐做的清蒸鱖魚和奶湯鯽魚,今日這鯽魚可不得了,用了上好的香料和花雕,保管比前兩日的還要好吃!”初空手中端着方方正正一個大木盤,木盤上放了一碟一盅,都冒着滾滾熱氣,香味也隨着熱氣散發出來,慢慢地便充滿了整間屋子。

“叫你嘴快!讓你什麼也別說,好叫主子猜猜這魚裡邊都用了那些調料,你倒好,還沒端到主子桌前呢,你一股腦兒什麼都說出來了,剛剛給我的保證呢?”後頭跟着的正是浴蘭,因爲要研究各色毒料,更要防止別人在食材裡下毒,一來二去的,倒是也練就了一番好廚藝,倒叫宋彌爾更加喜歡了。她走在初空的身後,探出手在初空的肉臉上一揪,在一伸手一轉身,輕輕鬆鬆端走了初空端着有些吃力的木盤,“叫你跑得快!”腳步一擡,轉眼便放在了宋彌爾的案前。

“哎喲喲,好姐姐,我錯了我錯了,手下留情啊!”早在浴蘭揪住臉頰時,初空便開口求了饒,手上一輕鬆,她立馬又展眉一笑,向前一躍,一把抱住了剛剛將木盤放好的浴蘭,整個人都快要賴到浴蘭的身上去了,“主子這般聰明絕頂,哪裡還用猜的,就這般一聞一看,立馬就知道的,妹妹我不若先在主子賣個乖,這旅途漫漫,主子高興了,纔會多賞我點好吃的不是!”

“嘿!說你蠢,你還真不賴!你想着討好主子,怎麼忘了這做吃食的可是你浴蘭姐姐我,到時候我偏不給你做,看你急不急!”浴蘭佯裝生氣,單手叉腰,一隻手就勢要去擰初空的耳朵。

“哎呀!可忘了這茬了!”初空也佯裝大驚失色,躲着要往清和背後藏。

一番笑鬧之後,總算是停了下來,宋彌爾眼前的兩道魚肉也沒那麼燙了,恰好剛好能入口。

“主子,快嚐嚐吧,今日咱們已經走了邕州地界了,早上沿河岸停靠了會兒,奴婢看這港口岸邊已經有新鮮的鱖魚叫賣了,便多買了些,咱們一路吃着,等到了襄州等地,再嚐嚐襄地襄水養出來的正宗鱖魚!”

此番南巡,走的正是大半個東南和小半個江南一帶,沿着運河順流直下,途徑遼州、荊州、洛州,越北而南,過邕州、惠州,再下去便是南巡的目的地。到那個時候,第一站便是襄州,在襄州靠岸,改坐馬車,經襄州、錦州、柳州,再去江南清、毓二州,之後再乘船而上返回京城,便是南巡了。

清州、毓州自古以來便有“江南十二府”的美名,“天上朱雀宮,江南十二府”,這“江南十二府”指的便是江南一片十二個大州,地理位置優越,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多才子佳人,也多美酒佳餚。宋家便是這江南十二府的隱形主人,只要在江南,哪怕你是宋家的一個最低等的奴僕,別人也是恭恭敬敬,恍若供奉主人一般。好在宋家世家百年傳承,家風嚴謹,眼界開闊,又素來沒有沽名釣譽爭名奪利的心思,哪怕小小一個家僕,都飽讀詩書,也是清貴,雖有傲氣但也樸質,從來不曾墮了宋家的名聲。

清州、毓州美人不多,但學子不少,宋家在這裡辦了私學,本來是想着教育那些個分家出去,來了清州、毓州的後人,可慕名而來的人太多,宋家也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乾脆便將這本屬於宋家的私學讓給了皇家,宋家願意去做先生的,便去裡頭上上課,這樣一來,宋家的美名更盛,而皇家宗室也覺得宋家是個識時務的,加上本來也不敢擅動,因此也相安無事。私學成了公學,又有宋家的人執教,來的人就更多了。再加上清州、毓州緊緊挨着東南幾州,其他的江南十府,因爲宋家的緣故,每一州基本上都有跟着皇家一塊兒辦的公學,或者小小的私學,也不乏其他各大學府在此落座;基本上也就不會都涌去清州、毓州二州,但東南一帶的卻不一樣,又想得到良好的教育,又不願意離家太遠上京去太學的,基本上都會選擇清州、毓州的公學,因此,清州、毓州也才成了沈湛這次南巡的最後兩個目的地,沈湛帶着宋彌爾而來,莫說沒有其中的緣由在裡邊。

而東南的襄州、錦州和柳州,也自然是人才濟濟。只有衣食足才能知榮辱,同樣,只有物質條件豐厚,纔有精力去讀書論理,東南江南一帶自古以來因爲地理原因,都有“魚米之鄉”“黃金水道”的美稱,而此番南巡選出的東南三州,更是春闈關照的東南重點。沈湛選了這三州,也是順理成章的。

在沈湛的計劃中,算上在路程中過去的時間,此番南巡,大約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從春闈未開始到春闈剛剛結束,時間剛剛好,而沈湛要做的,不僅僅是要鼓舞人心,更重要的是,他要以宋彌爾等人爲藉口,叫暗處的那些人以爲自己不過就是爲了春闈南巡查看的,自己也好有機會去暗中察看,這東南一帶,究竟有誰在阻礙着春闈改制一事,沈湛可從未覺得,單憑朝廷上那幾個老骨頭隨便一叫囂,就真不能改制了。

他們從北而下,因爲春汛,坐的又是特意改造過的大船,走得也十分地快,遼州、荊州、洛州三州都未曾停留,今日到邕州,已經是行船的第五天上了,再過兩日,想來便可以進入襄州地界。

第一站便是襄州,帶着張南光,張大人想必也會好好掂量掂量,是做個地頭蛇給個下馬威呢,還是看在自己孫女兒的份上老老實實地當好襄州第一站的把門人呢?

宋彌爾如今坐着的船,也有講究,船有五層,處處彰顯着皇家的氣派,最上頭一層是沈湛與宋彌爾的住處,兩間大廂房,稍大的佔左面,自然是沈湛的廂房與書房,宋彌爾的稍小,卻也夠大,緊緊依附在沈湛廂房一側,低了半個頭,面積少了間書房。

第二層是袁晚遊、段昭儀和張嬪三人的住處,依舊按着位份高低有序,第三層是幾位主子貼身宮人的住處,大監少侍與宮女分開,沒有在主子廂房退步或前榻上歇息的宮女,都住在此;平日由船的兩面分別上樓,中間由一堵牆隔絕。第四層是侍衛居所,船的第五層,則設有廚房、主子用具倉庫等,船艙裡頭,除了必有的行船設備,奴僕住所和行船倉庫也設在此。除此之外,各層要口要道,都有忠心沈湛的侍衛把手,保證安全,並設有信長,緊急和重大奏章信件,會通過快馬與鷹分別傳遞,在最快的時間交到沈湛的手中,再在最快的時間傳遞回去。而等到了襄州,自會有人馬車接應。

沈湛將各個環節安排妥當,南巡要緊,自己等人的性命自然也是要緊。

船又行兩日,已然到了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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