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聖心難測

皇上病重期間朝堂一片混亂, 元央暫理國事。皇后在其身側輔佐,按理說後宮不得干涉政事,但是皇后自始至終都是掌控欲極強的那一個。她抓着時機, 借力打壓惠寧皇貴妃一黨。

這邊的惠寧皇貴妃來過養心殿一次, 聽說皇上一直昏迷就未在踏過養心殿的大門。宮裡輩分小的妃子們不敢前去, 以免惹到聖心不悅。是以, 宮裡只有閔妃和其他幾個輩分高的娘娘們會時不時的去看望皇上。

一天夜裡, 雲薇兒與元琮剛準備歇息。突然,宮裡又來人了。

“近日裡發生了太多事了,父皇不是一直昏迷。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叫你入宮?元琮, 你事事小心。”雲薇兒擔憂萬分,近日裡的事情已經不再她的掌握之中了。

上一世, 這皇帝活的好好的。哪有如今這一病?而且邊關戰事也提前了, 皇上這一病之後, 元邴肯定會加快速度的拉元央下馬。到時候這些皇子無一倖免,她身爲五皇妃也逃不掉的。

“六弟一向野心勃勃, 如今正是好機會。大哥實在是不爭氣,平日裡只會遛狗鬥鳥的。如今真正的朝堂大事壓在他身上,他反而一點雄心壯志也沒有。他要是拿出平常那一丁點鬥志,說不定還能頂些用。瞧着宮裡來人的意思,讓我悄悄的去見父皇, 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什麼心思?”

“皇上肯定是已經知曉了大哥毫無雄才大略, 此時讓你一人獨去。莫不是要你協助大哥?”雲薇兒按照近日裡來的事情推算, 各個皇子之間都結黨營私。唯獨元琮是一向清流, 除了這個雲薇兒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

“你乖乖在家等我, 別像上次那樣進宮了。現在是夜裡,要是被人知道了, 會惹人懷疑的。還有就是太黑了,不安全。”

元琮囑咐完雲薇兒一些事宜,就匆匆進宮去了。

這剛到養心殿的時候,卻不想迎面走來了閔妃。她這是剛從養心殿內出來,元琮皺了皺眉,“母妃剛見過父皇?”

“琮兒你來了。”閔妃語氣溫婉,滿臉的笑意。

“父皇宣我進宮,可是與母妃有關?”

“母妃哪有這本事,不過是皇上要見你。皇上一連昏睡了幾日,今日才清醒一點,這一醒來,就趕忙說是要見你。你快些進去吧,你父皇還在病着,不能讓他久等了。”

“母妃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孩兒這就進去。”簡單幾句,元琮從閔妃的話中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反之,知道了閔妃也不知道皇上是因爲何事召見自己。

養心殿內,光線昏暗。元琮行完禮之後,彎着腰並未起身。大殿之內的宮女太監們都被李公公悄無聲息的帶了下去,半晌才聽見皇上那嘶啞的聲音響起。

“起來吧。”

“兒臣謝父皇。”

“你知道父皇這個時候叫你過來,是爲了何事?”許是這些天皇上都在昏迷,他的每一句話,聲音都嘶啞極了。似乎生怕元琮聽不清,極其用力的在說。

元琮朝着皇上走近了些,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扶着皇上坐了起來,將他的後背用枕頭墊起,方便他說話。

隨後又乖巧的站在一旁,聲音不高不低道,“父皇的心思,兒臣不敢胡亂妄揣,兒臣不知。”

“你啊,比誰都聰明。但是卻又比誰都會裝傻,父皇知道你派人去邊關尋齊武了。告訴父皇,你找他幹什麼?”

“前些日子四哥回城了,他說邊關的行營都統不在邊關。我好奇,便派人過去看看了。”元琮腦子一轉很快就將元安推了出去。

皇上聞聲,緊盯着元琮。他在朝中和諸位皇子誰都不親切,反而和朝外的元安自小就講的來,這些皇上也是略有耳聞。是以,當下皇上也沒怎麼懷疑他。

不過前些日子邊關還沒失守,皇上就得到了消息元琮曾派人去邊關尋過齊武,結果是未果。他有那麼一瞬覺得,元琮還是個可用之子。邊關距皇城是最遠的,他也沒有想到元琮的眼界居然如此之高,一下子就考慮到千里之外。

“安兒最近可還好?”

“勞煩父皇掛念,四哥一切都好。”

“那你想不想去邊關?”突然,皇上話鋒一轉。

元琮心下一沉,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解救百姓於水生火熱之中,琮兒願意。”

皇上久違的笑了笑,之前嚴肅的表情頓時全無,“咳咳……父皇果然是,沒有看錯人……咳咳……”

“父皇……”元琮趕緊上前,輕輕拍打着皇上的後背,爲他順氣。

“琮兒不必擔憂,人總有生老病死。不過,父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元安。你是已經成家立業了,可是安兒還是隻身一人呢!安兒生母去世的早,他自幼身體不好。父皇就將他放在了寒山寺跟主持修行,他也自幼不與任何人親近,唯獨你。要是哪天父皇不在了,你可要好好待他。”

“父皇吉人天相,一定會長命百歲。”

“你啊,就別哄騙父皇了。秦太醫說了,父皇是熬不過這個月了。父皇也幫不了你多少了,你當初要娶雲薇兒,這是父皇唯一爲你拉的助力。也不知道將來是助力還是阻力,這一切都將看你自己了。”

元琮震驚,沒想到當初皇上這麼輕易的答應自己娶左相嫡女雲薇兒。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只是元琮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父皇這麼公正。考慮到了每一個皇子,而他的皇子們卻是多麼的令人寒心,一個個的勾心鬥角。

這些年,元琮若不是爲了自保以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出現在衆人面前。還不知能活到幾時?

“父皇,孩兒對不起你。”元琮突然,內心一股歉意油然而生。他覺得他很少陪伴自己的父皇,對父皇的身體狀況以前從來就沒關心過,他愧疚萬分。

“父皇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你生在了帝王之家。你本無心殘害同胞,他們又何曾想過要放過你?你只不過是爲了自保罷了,父皇都懂。”

“那父皇是希望孩兒做什麼?爲何偏偏看上了孩兒?”

“你心懷天下,心中有百姓。且善良,這些都是其他皇子所沒有的。你聽說齊武不在邊關,會未雨綢繆,派人前往邊關查看。只是沒想到,敵國動作太快了。還不到區區三個月,就已經攻入了邊關。你能派人去查看,父皇知道你心中有百姓。而且前些日子衆皇子都自以爲是的在爭這個出征邊關的肥差事,只有你一言不發。”

元琮靜靜的聽着,沒有發表意見。緊接着,皇上又道,“因爲你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肥差事。皇子們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也只有你能時時分得清狀況。你心懷大略,不應該就此埋沒了。所以,父皇想來想去,決定派你去邊關。”

皇上知道,元琮是衆皇子之中,唯一一個對此次出征是沒有私心的。他若是有私心,恐怕當日便也和那羣大臣們爭辯起來。結果,剛剛一頓話下來。讓皇上的心中更加的確定了,他選元琮是正確的。

元琮心中有百姓,他若是去前線。邊關的百姓們纔是真的有救了,憑藉他的聰明才智,邊關纔有可能被收復回來。若要是換成其他目光短淺的皇子們,指不定哪日敵國就打入了皇城。

“孩兒沒有上戰場的經歷,恐怕要辜負你的厚望了。不如派朝中今年的武狀元黃道圭前去,此人文韜武略。自小熟讀兵書,應能勝任大將軍之位前去邊關。”

“他雖有文韜武略,但是都是紙上談兵。不妥,元琮接旨。”突然,皇上又一改帝王之風。

“兒臣在。”元琮一聽,立即行禮接旨。

“傳朕口諭,朕命我兒元琮,明日起,當任鎮國大將軍爲主帥。前往邊關平定戰亂,應元琮所求,武狀元黃道圭爲副將,協助元琮。主帥可號令三軍,這是虎符。你可拿着這半塊虎符前往大荒山尋找齊武,助你一臂之力。”

“兒臣接旨。”

元琮起身,接過皇上手中的半塊虎符。他萬萬沒想到,齊武居然是被皇上藏起來的。

“琮兒莫要怪父皇將如此重任放在你身上,你要知道。如今朝堂動盪,皇后和太子虎視眈眈的看着朕的皇位。惠寧皇貴妃也是不安好心,如今父皇只能派你前去了。纔好牽制其他皇子,只要這兵權不落在太子和元邴手中即可。”

元琮心裡也明白,皇上原本目的就是想太子與其他皇子的勢力相平衡。這要是派出其中任何一位,手握半塊虎符,那就相當於握住了大靈的半壁江山。

“父皇放心,孩兒一定不負衆望。早日凱旋歸來,還大靈一個國泰民安。”

“這就好,琮兒你記住。若是以後局勢發生了變幻。切忌,朝中老臣太傅沈建,吏部尚書,禮部尚書,工部尚書等,都信不得。朝中唯一衷心之人,只有齊武,你且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