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風月懷荏眯起眼睛,他終於恢復了正經的神情。他轉過頭來,上下、左右看了嵐年安一眼,他是個自認爲自己很強大的男人,無論是無賴、狡猾、心計、智謀都是走遍天下無敵手,但自從遇到了嵐年安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強大的危機感,嵐年安是個可怕的對手,這表現在方方面面……
此時,風月懷荏的氣場,第一次有了點些許的收斂。
搖搖手裡的摺扇,風月懷荏一笑,“謝謝王爺款待哦,那……本王子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奉勸王爺一句,王爺不珍惜,自會有珍惜的人,何況是對於曾經‘忠心’過本王子的女下屬,本王子更是有信心收穫芳心……”這話看似是開玩笑,實則是變相施壓,翻譯一下就是,“如果安王不對溫嬈好點,他風月懷荏就會先下手爲強了……”
“謝謝小王子的提醒!但不知道,小王子會不會活着等到那一天!”嵐年安陰沉一笑,他的反擊也相當完美。這是他的地盤,怎麼會任由一個外人撒野呢?
風月懷荏徹底泄了氣,他乖乖跟着侍衛們離開了,但走之前他還好死不死的望了望溫嬈的方向……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引得他是媚眼如浪、表情更是浪打浪……
“該死,這個世上怎麼還有如此不要臉的男人!”嵐年安握了握拳頭,他在心下暗暗想到,“等他成爲殤羽國的皇帝,他會夷平邙羽這個國家,而且還他會讓風月懷荏生不如死……”
轉頭,嵐年安的視線又落到溫嬈略有蒼白的小臉上。
此時此刻,躺在簡陋土炕上的小人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還是睡的香甜,沉醉,飛天小仙女的睡姿好萌好可愛,與世隔絕的樣子,完全是從神話裡走出的仙女。
不過,溫嬈畢竟是中了迷藥昏了好久,又生了一場病,她的氣色略略有些憔悴,加上柴房裡居住條件太差,原本有光彩的脣色也有些暗淡,雖然這影響不了她的美,但嵐年安竟忍不住心疼。
“王爺,王妃身子骨弱,住在柴房裡怕是不妥吧?是不是讓王妃繼續回到您的臥寢?”白釗走過來,他如蝸牛一樣的速度,幾乎是蹭過來的,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他從剛纔就來了,但他一直不敢插嘴。生怕惹怒這座“活火山”。
其實說心裡話,白釗認爲風月懷荏說的也有那麼點道理,小王妃是個不可多得的性情女子,她可愛,單純,智慧,傾城,又花容月貌,氣質特別,連白釗這麼剋制的男人都忍不住幻想過小王妃,但他們王爺卻不懂得“珍惜”,說不定有一天真的讓別的男人……
“不用了!這裡很適合她!本王來就是看看她有沒有死!早死早超生,早死管埋!”幾乎是絕情的反駁,嵐年安把頭偏向一旁,但餘光還是望着柴房內,在溫嬈身上打轉轉,似是很關心的樣子。
噗——
白釗笑內傷到差點吐出白沫,他們王爺太可愛了吧!這不是明顯的有病不抓藥——自欺欺人嘛!明明是在乎嫡王妃的,想保護嫡王妃,不想假手讓別人搶走,但表面上卻竭力壓抑着自己的感情,這樣時間長了,白釗真擔心他們王爺會不會精神錯亂呢?
白釗臉部肌肉糾結很顯然映入嵐年安的餘光範圍,嵐年安很不自然的臉色微變,眼神裡的光芒一撤,他看向遠方,命令道,“以後王妃的伙食和你們的一樣,兩菜一湯!不用例外!”
“是,王爺。”白釗硬着頭皮只能答應,但他真是提着個小心肝爲他們王妃大叫委屈呀,有哪個王府的王妃享受的是和下人一樣的待遇?看來他們王爺雖然關心王妃,但是並沒有重歸於好的意思,想必,還在爲王妃和風月懷荏組織有關的事情在生氣。
沒辦法,換位思考一下,誰都接受不了自己最親密的是政敵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女間諜,何況現在看起來,風月懷荏除了對他們王妃“業務”上的聯繫,還有了感情上的遐想……
嘖嘖嘖,複雜的多角關係啊,白釗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心疼他們的冰山王爺的……
面對這麼多優秀的對手,他們王妃也不是吃素的主兒,他們王爺能成功讓美人歸心嗎?第倚紅樓。
每當嵐年安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來青樓,倚紅樓。
說起來,嵐年安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爲什麼會變差,但他一想到風月懷荏看溫嬈那種非常曖昧又奇怪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發火,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問題又回到原點,嵐年安爲什麼酷愛來倚紅樓排解自己的不快呢?
原因一是,倚紅樓是個醉生夢死的忘憂島,這裡紙碎金迷,鶯鶯燕燕的生活很適合消遣,幾杯酒水下肚,小曲一聽,詩文雜歌賦,舞文弄筆墨,可以讓人忘掉一切,原因二是,這裡有嵐年安的紅顏知己徐媚兒,有些事情他不能給別人說,他會和徐媚兒分享。
誠然,徐媚兒是那種很有慧根的女人,雖然只是一個青樓女子,但才情、美貌樣樣不輸小家碧玉和大家閨秀,且有很有才能,是嵐年安的左膀右臂,是嵐年安背後的女人,一直默默的幫嵐年安興復霸業,這樣的女子必然能引起男子的欣賞和好感。
“安王吉祥……”徐媚兒見到嵐年安的時候都極有分寸,她不自私,不小心眼,尤其善於和安王這樣強勢的男人打交道,不扭捏做做,不黏人麻煩,眉宇間又有風情和姿色,當然會特別受歡迎了。
對了,之前提過,徐媚兒之所以討嵐年安的歡心,還因爲她的牀上工夫高明,一雙小手,一張小口,就會讓男人迷戀地上了癮。欲罷不能。
“媚兒,最近辛苦了,這邊本王已經一個多月沒來了,一切可還好?”嵐年安看徐媚兒眼神含情,舉止妥帖,不免他的讚賞又增加了幾分。
“王爺放心,幾個大學士的工作已經做好了,就差兩個將軍和三個高級武官了,如果他們偏向王爺,一起向皇上進諫,皇上一定會考慮轉立王爺爲太子的事情。不過,今天王爺看起來心情並不好,是有什麼心事嗎?如果王爺不方便開口的話,請讓媚兒先說。”
“嗯。”嵐年安喜歡徐媚兒說話,她溫和甜美的聲音很耐聽,在她面前,他一向都扮演傾聽者的角色,只有佈置任務、下達命令的時候角色會轉換過來。
不過今天,她的話語格外多,嵐年安不禁好奇,她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究竟想說什麼?
“王爺,媚兒聽說嫡王妃和風月懷荏的殺手組織有關係,王爺是不是在被這件事煩憂?”徐媚兒小手放在下腹部,低眉斂目,這是一種很讓男人感覺到舒服養眼的站姿。
嵐年安驚歎徐媚兒的冰雪聰明和消息靈敏,他的心事,徐媚兒竟然一下子就看穿了!
“呵呵,什麼都瞞不了你的火眼金睛!”嵐年安笑着承認了,他出於喜愛,伸手一攬,讓徐媚兒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捏着她的小手,細細打量。徐媚兒的一雙手不像是女孩子的,上面有刀劍磨出的老繭,可是原來,徐媚兒的雙手不是這樣的。
嵐年安的表情溫柔了不少,想到徐媚兒跟着他南征北戰、收集情報、拉攏大臣也吃了不少苦頭,嵐年安不由得對徐媚兒心生憐惜之情,想起來,他的確有虧欠了這個冰雪聰明的女人,很多很多的地方。
有時候,男人對女人不用愛上,只要一點點憐憫,一點點愧疚,就會讓這個女人的位置變得很特別,很不一樣。
“那媚兒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問出來的話,王爺可別笑話媚兒!”徐媚兒依然很有分寸的“請示”着嵐年安,這就是她一直被嵐年安器重的原因,別的女子一受寵就會得意忘形,但她不會,她會一直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放在恰當的位置,不由得讓人對她偏愛,尊重。
“說吧,你都快成了問題小幺寶了,今天哪裡來的這麼多問題呀?”嵐年安笑着看着她。
徐媚兒兩眼含情,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臉頰先紅了,神態、音調拿捏的堪稱完美,很少有男人會在她佈下的“情網”中逃脫。
“其實……媚兒想問,王爺是喜歡雲柔藩王妃更多一些,還是喜歡您的嫡王妃溫嬈更多一些呢?還是,還是,喜歡媚兒多一些呢?”
問出這個問題,徐媚兒也是經過思考再思考的,女人都是自私而霸道的,但只有一種情況下會變得豁達,就是這個男人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時候,女人會爲男人死心塌地,心甘情願的付出……
徐媚兒知道憑她的家世嫁給嵐年安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只能用這種旁敲側擊的方式要一個“名分”,來認定她在嵐年安心目中的位置了……
不過這個問題,可問住了嵐年安!
雲柔也算是嵐年安政治生涯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女人,她不僅僅是嵐年安安插在端木藩王身邊的一顆棋子,而且她所生的女兒明月小郡主,則是嵐年安的親生骨肉,捫心一問,對於一個冒着被發現,被處死的危險,也要幫自己完成江山霸業,又替着自己傳宗接代的女人,嵐年安不可能沒有感情。
而徐媚兒呢,則是嵐年安的左膀右臂,更是站在自己身後長達七年的女人,她從豆青色的少女年紀就跟着他了,爲他付出了青春,肉體,智慧和心血,在他迎娶溫家兩姐妹之前,幫他打理着起居,飲食,是他的參謀,他的軍師,他的霸業的先行軍,更是撫平他生理慾望的牀伴,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從來不求能成爲他身旁的女人,她活在黑暗的角落裡,爲他盡心盡力。對於這樣的女人,嵐年安不止有感情,還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