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廳裡的許研武,手頭上夾着一根菸。
此刻許研武手上的煙,已經燃燒了小半,而且許研武的面前,菸灰缸當中,還有着不少已經被按滅了的菸頭。
“許研武你這是,怎麼了?”
符華看向了許研武的臉,此刻許研武默默的吸着煙,看着從門口開門走進來的符華,眼睛裡面似乎還帶着疲憊的血絲。
符華還記得,自己上一次來到許研武這裡的時候,許研武還沒有這樣的抽菸。
當時的許研武,剛剛抽菸就會咳嗽。
但是現在的許研武,卻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抽了那麼多的煙。
“符華,你今天下午是去找安然了嗎?”
許研武開口這樣問着。
“嗯,我今天的確是去找她了一次。”
符華如實的說着:“許研武你……是什麼意思?”
“你爲什麼要去找她?”
許研武站了起來,對着符華說着:“你找她做什麼,她……”
許研武張了張嘴之後,把到了嘴邊的話換掉了:“她……不知道你到底找我是做什麼的,她不知道這些事情。”
“你找她沒有任何好處的纔對……別把她涉及到這些事情當中。”
許研武這樣對着符華說着,那些話,讓符華莫名的感覺到一些莫名的情緒。
委屈?
“我只是和她說了一些有關於你的事情,沒說有關於未來的事情。”
符華這樣說着,像是在爲自己爭辯:“而且,她也問了我有關於我和你之間的事情。”
“但是她受不得刺激,她……”
許研武眼裡面帶着血絲,還想要說些什麼,然後就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和狀態,於是收回了自己說到一半的話,用自己的手捂着眼睛。
“我情緒激動了,但是我真的不想讓她接觸到這些。”
許研武對着符華說着:“她現在還在治病,接觸到這些事情,對她來說沒有好處。”
“但是,我們也在等你。”
符華也是突然冒出來來這樣的一句話,就連符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
“我……我知道。”
許研武對着符華說着:“我在這裡,一直在做夢。”
“我夢見很多人都在喊着我的名字,或者是喊着對我的稱呼。”
“但是……那些喊着的我的人,有點臉上帶着笑容,但是更多的人臉上帶着的是恨。”
“符華,我有點害怕我的未來了。”
許研武將手裡的煙,在菸灰缸當中按滅:“未來的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你的未來,不是你說的那樣。”
符華果斷的說着。
“……呼。”
許研武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跑去廚房和衛生間,打開了換氣扇,將屋子當中的難聞的煙味都給抽了出去。
然後,許研武纔在符華的面前坐了下來。
“符華,你知道……在我大學的那會,我爲什麼會拒絕你嗎?”
許研武這樣對着符華說着。
“我不清楚。”
符華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因爲我不敢走,我想要先報答我的家人。”
許研武說着:“如果我真的在未來如你所說,從來都沒有提提過有關於我曾經的事情,而且我還擁有了如你所說的那些神奇的力量……那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哪怕我擁有那樣神奇的力量,也沒能做到讓家人回到我身邊,或者是讓我回到家人的身邊。”
“正因爲如此,所以我不敢走。”
許研武說着:“如果我真的走了,那我就沒有機會,能見到我的家人了。”
”“可是這些只是記憶,我現在想要帶你回到現實!“符華這樣說着,但是卻被許研武反駁了。
”“可是我現在並不記得那些!”
“符華,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個自私的人!我不想爲別人犧牲,我不想成爲別人的救星,我不想選擇最困難的路!”
許研武對着符華吼着。
“我不想知道我未來到底怎麼樣!我就只是想要知道……我現在的事情。”
“我想陪着我的家人!我想贍養我的父母!我想報答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
“還有安然,我不想她因爲病死掉,她還年輕!她應該有着未來!”
“我……”
許研武肉眼可見的頹廢了下去:“我只是一個失約者。”
“我其實,已經夢見了一些未來。”
“我失敗了,我沒能救下安然,她的手術失敗了。”
“還有我的父母……我並沒能真的報答他們。”
“現在已經有了再次重來的機會,哪怕這裡只是夢,我也要完成我沒有完成的事情。”
“抱歉,我會讓你失望了,符華。”
許研武朝着符華低下了頭。
“對於你說的那些事情,我現在……還沒有能夠承擔它們的能力,所以……我只能拒……”
許研武的話並沒能說出口。
那最後的一個字,並沒能出現在空氣當中。
而是被一直細長,白皙,但是帶着薄薄的繭子的手給按了回去。
不僅如此,就連許研武都是被這隻手的主人,給按在了沙發上。
“你……說你讓我失望?”
符華將許研武按在沙發上,而符華也是坐在了許研武的腿上,用手捂着許研武的嘴,看着許研武的表情,有一些生氣:“爲什麼你要說這種話?”
“你說的……沒錯,你就是一個讓人失望透頂的大……笨蛋!”
符華按着許研武,對着許研武說着:“你讓人討厭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根本就不聽其他人說話,自己決定好的事情,就認定了一直朝下做下去。“
“總是一個人去冒險,然後就算是再危險也不尋求援助。”
“喜歡惡作劇,總是死性不改!”
“你……就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
符華一字一句的數落着許研武:“但是……沒有人想要讓你這樣做。”
“你想要拒絕我,讓我去尋找下一段記憶的你嗎?”
“我……不會去的。”
“我會留在這裡。”
符華對着許研武說着,眼神帶着堅定。
“你的確讓其他人失望過,但是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失約者。”
符華這樣說着:“你答應過我們的事情,你無論花費多長時間都會完成!”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爲什麼你要選擇一個人承擔這些,難道……讓別人和你一起承擔着這些事情,就那麼困難嗎?”
符華直視着許研武的眼睛,帶着一些憤怒:“就算是沒有你,那些事情我們同樣也會努力去做……那麼你憑什麼呀,一個人接過這些事情,還把我們放在一邊?”
“……”
許研武被符華捂着嘴,有些發愣。
他沒有想到,在這些日子裡面,一直沉默寡言的符華,居然會突然冒出來那麼多的話。
而且,還會突然間把自己按在沙發上,說這些話。
“許研武!”
符華此刻的情緒波動,有些大。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做出這些……一個人承擔一切的事情!”
“難道別人想要幫助你!就那麼困難嗎!”
符華對着許研武呵斥着,把許研武之前的氣勢,都給吼回了肚子裡。
而此刻的外界當中,奧托剛剛將符華和許研武兩個人的身體都收容到了一個地方,讓他們繼續帶着頭盔,但是剛剛將兩個人擺在一起,下一刻就看到原本僵直不動的符華,突然間一拳揮了出來,然後打在了一旁的許研武的臉上。
“????”
奧托一臉的問號。
符華醒了?沒有啊?但是這一拳又是怎麼回事??
而記憶當中。
當符華鬆開了手的時候,許研武有些畏畏縮縮的:“但是……現在的這些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的事情,難道就不能讓別人幫你嗎!”
符華繼續呵斥着許研武。
“嗯……”
許研武被符華呵斥的有些不敢做聲。
“不要嗯,你每一次都是這樣,積極認錯,死不悔改!”
“我明白了……”
“不要拉長音!”
“我明白了!”
許研武被符華按着,這樣說着,感覺自己有點委屈。
“呼……”
看到許研武這樣之後,符華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對着許研武說着:“我不會走的,我會繼續留在這裡。”
“但是……這樣不會拖延你很長的時間嗎……”
許研武有一點委屈的說着。
“沒關係,我不會走的。”
符華對着還在被自己壓着的許研武說着:“我會幫你。”
“你既然不想離開這裡,那我就在這裡陪着你,到你想要離開爲止。”
“既然你想要去做自己沒能完成的事情,那我就留在這裡幫你去做那些事情……兩個人一起去做那些事情,總要比一個人去做要簡單的多吧?”
符華這樣說着。
“我纔不會做那種,把你一個人丟下的事情。”
“還有很多的約定……我,還有她們都在等着你去完成呢!別想着自己沉浸在這裡逃掉!”
符華這樣對着許研武說着,讓許研武徹底的愣住了。
“爲什麼……你要做到這種地步。”許研武有些不解。
但是符華甩給了許研武一個回答:“因爲我認識的你,面對同樣的情況,也會這樣做。”
“所以,無論面對的是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符華堅定的這樣說着。
“我……明白了。”
許研武沉默了許久之後,然後有些軟軟的說着:“那個……符華,你能不能先從我腿上下去,我腿有點麻……”
符華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還坐在許研武的腿上,連忙有些臉色紅潤的下去了。
許研武坐了起來,然後揉了揉自己的腿。
“許研武,你之前說……安然的手術?”
符華把話題轉移到了許研武之前的話題上:“關於這個,你想要怎麼做?”
“我……”
許研武想了想之後說着:“果然還是……錢吧?”
“手術雖然還缺少適配的……但是手術費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湊夠。”
許研武這樣說着,符華又問了一句:“我其實還有一個想要問的事情……”
“霍安然,和你是……什麼關係?”
符華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稍微有些緊張。
許研武聽到了這個問題的時候,也是有些猶豫。
“我之前說過了,……還是朋友。”
許研武稍稍偏過了頭,然後有一點爲難的說着:“其實……我一直想要向她告白,但是她……知道這件事情,一直都沒有同意。”
“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所以……我一直都想治好她的病,然後再……”
許研武這樣說着。
符華沉默了一些之後,點了點頭:“所以……她其實還和你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
“呃……嗯,可以這麼說……”許研武有點尷尬的點了點頭。
不知道爲什麼,符華突然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
但是隨即符華又因爲自己的這種心理有一些尷尬。
“你不是說……你不想當別人的救星嗎?”符華爲了緩解自己的心態,於是這樣問着許研武。
而許研武也是有一些尷尬的偏過了頭:“關於自己會喜歡上誰的這種事情……誰能說的清楚呢?”
“那……事情就說到這裡吧。”
符華也是不太想說這件事情了:“我會幫助你的,許研武你千萬不要偷偷的趕我走。”
“不然……就算是下一次見面,我也會生氣的。”
“嗯。”
許研武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桌子上的菸灰缸:“也差不多到晚飯的時間了,我們做飯然後吃晚飯吧?”
“好。”符華點了點頭:“我記得冰箱裡還有一包豌豆……還有胡蘿蔔和雞胸肉,我們做宮保雞丁?”
“嗯,我好像還有一包當下酒菜的花生……我記得我還存着不少幹辣椒,都是我老家送來的,就宮保雞丁也行。”
符華走向了冰箱的方向:“那我去剝豌豆,還有把雞胸肉拿出來解凍……”
“好,那我先去把花生米炒一下,順帶給鍋過過火……”
許研武也是朝着廚房走了過去。
兩個人,此刻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事情。
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都是做着晚飯的準備。
不過,兩個人的心裡是什麼樣……就只有兩個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