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時光煙火

鷹旗軍進攻前列,冷鳶由於連續長時間動用真龍形態封鎖高空,龍血早已沸騰到危險溫度,只能大量服用霜凝丹強行壓了下來,反反覆復多次後有些吃不消了,精力基本被耗幹,現在甚至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坐在一輛運兵車上,由其載着前進。

當頭頂傳來運輸機劃過的破空聲,冷鳶疑惑地擡起了頭,看到了那輛翱翔的運輸機,她皺起了眉頭,爲什麼會有聯邦運輸機從帝國腹地過來?正常來說,聯邦沒理由進行這種超長距離,危險性極大的任務,除非...撤離者的身份非常重要!

冷鳶的眼神越來越深,最後沉得有些可怕,她指着一旁的李瞬笙發問道:“Lucky醒了嗎?”

李瞬笙回答:“兩小時前就醒了。”

冷鳶說:“讓Lucky開啓靈能,探測一下運輸機上是什麼人。”

Lucky前段時間勞累過度暈過去了,不過休息過後又能繼續奮戰,在接到指示後,她很快開啓靈能開始探測運輸機,片刻後,通過心靈感應將結果彙總進了靈能網路,傳遞給了所有指揮軍官:“運輸機上有5個人,3名未標註成員,身份未知。2名已標註成員,分別是彌音梨紗子和諾薇娜。”

收到這個消息的軍官都僵在原地,Lucky的靈能偵測只能對活人起效果,而彌音梨紗子是冷鳶派去暗殺諾薇娜的人選,可現在諾薇娜活着,彌音梨紗子也活着,兩人還都坐在聯邦的撤離運輸機上,那隻可能說明一件事...

“呵...”冷鳶的頭緩緩擡起,注視着那架運輸機,眼神由深邃變得悲哀,由悲哀變得沉寂,最後冷漠如鐵,“連你也要背叛我嗎?”

誰都沒想到彌音梨紗子會選擇叛逃,李瞬笙的劍眉緊皺,試探性地問道:“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每個軍官都屏住了呼吸,側目看着冷鳶。

一個問題擺在了冷鳶面前:彌音梨紗子叛逃,你要怎麼辦?

彌音梨紗子是誰?鷹旗七將星,是你冷鳶一手帶出來的人。

現在,就在這一秒,鷹旗七將星叛變了,她拋下帝國,拋下鷹旗軍,拋下忠誠拋下一切轉投敵營。你,冷鳶,你作爲赤血帝國上將,北境鷹旗軍總指揮,第二次衛國戰爭先鋒大將軍,你要怎麼做?當着全帝國軍人的面,當着這些浴血奮戰到最後一刻的人的面,你,要怎麼做?

軍官們雖然誰都沒說一個字,甚至壓抑着自己的思維,不讓靈能網路偵測到腦海中的訊息,但他們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冷鳶,四面八荒匯聚而來的目光彷彿變成了一堵實質性的牆,從各個角落注視着冷鳶,似要把她壓碎。

冷鳶看着那架運輸機,在全帝國軍官的注視下,她眼中殘留着的一些情緒潰散了,永遠地潰散了,徹底泯滅了所有感情,心冷如鐵地說,“開啓防空部署。”

開啓防空部署?!這是要將彌音梨紗子和諾薇娜一起...

在最初的呆滯後,周涼城拼了命地撲過來,直接跪在了冷鳶面前,顫聲說:“將軍!那是彌音!那是彌音啊!!!”

冷鳶一掌甩在周涼城臉上,幾乎要抽斷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打飛了出去,冷酷地說:“從她選擇叛逃的一刻起,她就是我們的敵人。”

不遠處,負責防空部署的軍官眼神一沉,利用靈能網路,對行進中的防空部隊下達了指令。

帝國並非沒有防空部隊,只不過無法對女武神造成威脅,所以沒有存在感,但無法擊落女武神不代表無法擊落運輸機。

三輛防空車在行進中停了下來,火控系統瞄準了運輸機,操作員的聲音從靈能網路傳來:“火控系統已鎖定目標,請下達最終確認。”

“將軍!!!!”周涼城被抽得一臉是血,這個鐵錚錚的漢子哭喊着撲了過來,放棄了所有尊嚴,跪在地上對冷鳶磕着頭,磕得額頭全破了,嘶啞地喊道,“求求您...放過彌音...求求您...求求您...”

彌音梨紗子,12年帝國兵,也是一位很早就跟着冷鳶的鷹旗將星,因爲兵種的隱蔽性,她的知名度並不是那麼高,但在鷹旗軍的每場戰爭中都能看見她的影子,尤其是崩壞7年的第一次北伐,三槍引出決堤驚濤,這已經是載入帝國史冊的戰績。

然而,面對着泣血哀求的周涼城,面對着離去的戰友,冷鳶只說了最後兩個字:“擊落。”

伴隨着冷鳶心冷如鐵的宣告,防空車操作員按下了發射按鈕,三枚防空飛彈帶起道道白浪,劃過天空,向運輸機襲去。

...

“彌音...彌音...”在噪音與混亂中,諾薇娜艱難地睜開了眼,在視線長時間的模糊對焦後,她看到了不斷解體的飛機艙板,也聽到駕駛員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求救!求救!機體遭到防空攻擊,1號2號引擎損壞,並檢測到油箱正在燃燒!求救!環海戰區!求救!”

遠處的聯邦佔區,一道又一道的白浪從環海戰區升起,數以百計的女武神瘋了似的向運輸機衝來,然而迎接她們的是帝國防空部隊射出的一片又一片飛彈海,如果在以前,女武神們可以輕鬆地拉高距離,憑藉機動性甩掉飛彈,但爲了拯救這架運輸機,她們硬頂着飛彈的火海以直線衝來,哪怕被擊落也在所不惜。

機艙中,因爲爆炸的高壓震盪了血管,諾薇娜的眼睛在流血,視線也一片通紅,她艱難地爬向了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將其抱在了懷中,用臉貼上了這個女孩的額頭,顫聲說:“彌音,你還好嗎...”

在諾薇娜的呼喚中,彌音梨紗子醒了過來,她的頭被撞破了,流着血,恍惚過後呆呆地看向了諾薇娜的腿,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諾薇娜...你的腿...”

只見諾薇娜的右腿空蕩蕩的,赫然是在剛纔的轟擊中被炸爛了。

“轟!”第二枚飛彈來襲,徑直命中運輸機的尾部,擊破了後置引擎,整架運輸機在駕駛員絕望的求救聲中失去控制,冒着濃煙與火焰下墜。

第二波爆炸帶來的碎片原本襲向了彌音梨紗子,但諾薇娜一個反身將她護在身上,用自己的背擋住了所有碎片,一些速度快的碎片甚至擊穿了骨頭,打進了肺部,鮮血混雜着內臟碎片不停地從諾薇娜口中流出。

彌音梨紗子伸出帶血的手,顫抖着觸摸諾薇娜的小臉,哭着說:“諾薇娜...”

“聽我說...彌音...聽我說...”諾薇娜握住了彌音梨紗子的小手,在爆破的火焰中,她的臉忽明忽暗,但沒有磨滅的是那股溫柔的笑意,“櫻花。”

彌音梨紗子呆呆地說:“什麼?”

“我們下輩子見面的暗號,櫻花。”諾薇娜脣角溫柔地揚着,她輕輕貼着彌音梨紗子的額頭,微笑道,“那將是個和平盛世,你要穿一條好看的裙子,經常去櫻花樹下,如果有一天你聽到有人在唱喀秋莎,那就是我在找你,我帶你回家。”

其實啊,別看戰爭殘酷,士兵兇狠,又有誰是真的心冷成疾?每個人心中都有柔軟的位置,每個人也都把那個位置留給了家。

彌音梨紗子哭着哭着就笑了:“你真的能找到我嗎?”

諾薇娜的聲音包含了此生的全部柔情:“找不到就一直找,找一千次,找一萬次,千千萬萬次。”

彌音梨紗子露出了幸福的笑意,伸手反摟住諾薇娜,第一次吻上了她的紅脣,愛意化作暖流在脣間悄悄地流動着,流向了她們的心臟,流向了身上的每一個角落。

每個背井離鄉的人,都會想要回家。

彌音梨紗子睜開了湛藍的眼睛,雖然她看不見任何東西,但她知道,那個相吻的人一定也像現在這樣溫柔地看着她,透過破碎的機艙,光亮悄然滴落在了再次相吻的兩人身上,濺起了牛奶般細膩的銀絲,在這片輝光中,脣分,兩人緊貼着彼此,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那句已經遲到了太久的話:“我愛你。”

“轟!”第三枚飛彈襲至,炸開後引爆了運輸機的油箱,整個機體在空中破碎分解,變成了無法分辨的碎片,燃燒着從天際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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