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暴雨是非常罕見的,白天還是陽光明媚,到了深夜就是暴雨摧城,積水甚至沒過了執勤士兵的膝蓋,他們奉大公府命令,嚴格管制着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扼殺着燎原般的獨立勢力,阻止可能到來的政治危機。
這等暴雨天中,大公府外一輛黑色轎車飛馳而來,穿透了密集的雨霧,車還沒挺穩,亞當就心急火燎地衝出了車子,跑進府內大聲喊道:“大公呢?!他怎麼樣了?!”
紫蘇正巧在附近,聽到亞當的呼喊後,她不顧大雨直接跑到亞當身前,着急地說:“亞當先生,大公剛纔工作時突然吐血,現在正在寢房休息!”
亞當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趕緊說:“快!帶我見大公!”
紫蘇帶着亞當在雨中跑着,衝進了寢房所在府邸,也許因爲他們都是府上的熟人,一路上並沒有遭到盤問與阻攔。
亞當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面站崗的人,疑惑地問道:“那不是大公衛隊的制服,他們是什麼人?”
紫蘇看了一眼,很快就辨認出了那些人的身份,說:“他們是拂曉隊成員,都是進化者。”
亞當來拂曉城前有補習過功課,知道這是替大公府效力的進化者,平時配合聯邦軍隊完成立方體任務,賺取獎勵點,也就沒多說什麼,和紫蘇一起衝進了府邸。
爲了最快見到大公,兩人並沒有搭乘電梯,而是一路衝上樓梯,當跑到大公寢房門口時,兩個人都已經是氣喘吁吁。
亞當連扶牆喘氣的功夫都沒有,趕緊敲了敲門,言語中也帶上了些許喜悅,興奮地說:“大公!好消息!我已經說服了總司令部,讓他們停止了共治區域的一系列激進政策,帝國沒機會和我們開戰了!”
沒有迴應。
亞當嚥了咽乾燥的喉嚨,敲了敲門說:“大公?”
沒有迴應。
亞當和紫蘇對視了一眼,心想大公也許在熟睡,但現在確有急事彙報,耽誤不得,只能冒昧地推門而入。
進入寢房後,亞當剛想說什麼,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寢房裡,英維德大公在嗎?在,但是...
到處都是!
英維德大公的腿掛在牀沿,手落在地上,牆上濺着大片大片的血,各種器髒又衣架穿在一起掛着,宛如一個阿鼻地獄。
而英維德大公的頭顱,此時正被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拿在手中,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帕奇。
帕奇身上穿着從英維德大公身上剝下來的大公制服,手上拿着英維德大公血肉模糊的頭顱,他看向了亞當,風輕雲淡地打着招呼:“晚上好,亞當,找英維德大公嗎?來,你們說吧。”
帕奇隨手一丟,把英維德大公的頭顱拋到了亞當腳邊。
亞當不可置信地看着英維德大公的頭顱,紫蘇也驚恐地捂住了嘴。
“你瘋了...帕奇...”亞當的眼神由震驚變得憤怒,他先是將紫蘇護到身後,隨即以熟練的姿勢掏出配槍對準了帕奇,厲聲說,“雙手抱頭,跪到地上!快!現在我以謀逆的罪名逮捕你,交付環海戰區軍事法庭審判!”
帕奇一臉看戲的表情,他扯了扯身上的大公制服,輕鬆地說:“現在,你在和英維德家族的族長說話,你在和聯邦重工軍團帕奇·英維德大公說話。你,逮捕我?”
“看在童年友誼的份上,我警告你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帕奇,雙手抱頭,跪到地上,就現在!”亞當直接扣下撞針,手指搭在了扳機上,這已經是最後通牒的警告,只要帕奇不聽,他就會毫不猶豫將其射殺。
“刷...”輕微的破空聲響起,隨着一道隱約的銀光,亞當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掠過了自己的手腕,緊接着便是詭異的冰涼,握槍的雙手伴隨着血箭騰空而起,掉落在了地上。
亞當呆呆地注視着掉落在地的雙手,又呆呆地將目光移向了開始狂噴鮮血的手腕,當神經殘留的信號傳來時,難以言述的劇痛傳入了腦海。
“啊!!...”亞當冷汗直流地滾到了地上,他試圖去捂住傷口,但兩隻手都被切掉的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只能任由鮮血在身下匯聚成小溪。
“亞當先生?!...”紫蘇慌亂地跪到了地上,顫抖着手從懷中取出手帕,試圖捂住亞當的創傷,然而血流得太厲害了,沒一會手帕就被浸透,根本捂不住。
不多時,隨着頭上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一個握着沾血大刀的男人來到紫蘇身後,抓住頭髮將她拎了起來,舔着自己的嘴脣獰笑道:“小妞,我的下面也充血了,你要不要替我捂捂?”
這是穿着拂曉隊制服的進化者,剛纔正是他斬斷了亞當的雙手。
不多時,查爾斯侯爵帶着另一部分進化者走進了寢房,爲大公府效力的他們本應誅殺逆子,但此時,看到英維德大公的碎屍和一身是血的帕奇,他們根本沒有反應,好像早就料到了。
查爾斯侯爵和周圍的進化者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跪到了地上,面對着身穿大公制服的帕奇放聲高呼:“恭迎您的加冕,帕奇·英維德大公!”
帕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吹了一下指甲的污垢,指着查爾斯侯爵說:“英維德三個字去掉,就叫我帕奇大公。”
查爾斯侯爵對手下一示意,接過從辦公室盜竊的大公權杖,軍印等象徵身份的物件,走到帕奇身前下跪呈上,謙卑地說:“遵命,帕奇大公!”
“現在,我就是大公。”帕奇陶醉地看着手中精緻的大公權杖,他站起身於空中一揮,俯瞰着倒在血泊中臉色慘白的亞當,還有不知所措的紫蘇,詭笑着說,“現在,我該怎麼處置二位呢?”
就在紫蘇失神時,亞當也不知哪來的力量,突然一頭頂在大刀進化者身上,將其頂到一旁,撕心裂肺地對紫蘇喊道:“小姐!快跑!去求援!帝國也好!聯邦也好!請他們出兵剿滅逆子!”
如果是一般女孩子,現在早就嚇得坐地上哭了,然而紫蘇是經歷過生死危機的人,一看亞當用命給自己創造機會,她沒有矯情也沒有猶豫,拼了命地往外跑。
大刀進化者站穩身形後,剛想去追紫蘇,卻聽到帕奇慢悠悠地說:“沒關係,讓她跑吧。”
帕奇悠閒地走出了寢房,看向了走廊盡頭的紫蘇背影,就這麼微笑地注視着她消失在視線,徐徐說道:“現在,我就是拂曉城的主人,她能跑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