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毅四年,六月初八,何依落就這樣被豪華皇家馬車由家鄉同州帶到了京城啓安,“風風光光”從神武門直入皇宮後宮,擡進了錦園宮。
有衆多的宮女伺候她沐浴更衣,梳妝打扮,穿上了全新的紛繁複雜的鳳冠霞帔,頂着大紅蓋頭昏天暗地地跪拜下來接了一道封她爲“落妃”的聖旨,便讓她安定地坐在了錦園宮的喜牀之上,何依落挺了挺自己連日坐馬車被顛簸得酸脹的小腰,心裡直打鼓。
原來,皇家的婚禮和民間的不同啊,相比較而言,還不如民間的喜慶和複雜,什麼三拜九叩,祭祖祈福,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的,一樣也沒見着。而且這時候把她就晾在這裡了,是要做什麼?該不會就這麼着等着那個“新郎”出現,然後和她洞房吧?
那個皇上可是有龍陽之好誒,他要怎麼洞房?
坐了一會兒,何依落有些犯困。自己大老遠奔波,也不說讓人家休息幾日,不困纔怪。估摸着時間已到深夜,何依落沒有聽到四周有任何人息響動,便偷偷扯開了蓋在頭上的紅帕。果然沒人,除了紅燭案上燃了一半的龍鳳蠟燭。
何依落正想拆了壓在頭上的鳳冠,卻突然聽到了門外一陣腳步聲,緊接着就是幾個宮女異口同聲地喚道:“喜公公。”然後房門就被推開了。
何依落此時才發現自己所在的是一個相當大的寢室,而屏風之外的外堂她並看不清楚,正好奇地起身想出去看看,那屏風之處已經進來了一排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衣衫端正,個子小小面容晰白的男子,想必,就是喜公公了。
就見喜公公擡眼正看到衝上前來的何依落,略略一驚,怕是沒想到這廂人兒沒端端地坐在那兒,何依落倒也敏捷,急忙剎住了腳步,抱歉地一笑。
喜公公輕咳兩聲,斂作正色,微微一彎腰,“見過落妃娘娘。”
何依落實在沒習慣自己被人家這樣拜,但見跟着進來的兩個小宮女和小太監們都恭敬地垂手而立,想必這個喜公公不是一般人,於是也跟着連連拜了拜,“見過喜公公。”
喜公公又頓了頓,才說:“內臣是傳皇上的話,由於廣陵島水患,皇上緊急前去巡查,近日不在宮中。但請落妃娘娘自行歇息,待皇上回朝,擇日再行接見。”
語畢,又召跟隨而來的兩個小太監將手裡抱着的兩個紅木箱放在桌上,“這是皇上賞賜的首飾珠寶,落妃娘娘早些歇了吧。”完了,也不再逗留,轉身一隊人就風一樣地走了,偌大的房間裡,又獨留何依落一人。
“哈!”何依落不禁仰天長嘆一聲,也顧不上去看那兩箱珠寶,徑自一屁股坐在錦牀上,兩隻腳左右一甩就將紅繡鞋踢得遠遠,然後動手扒掉了累贅的大紅喜服,只留了貼身的紅色襯衣裙,頓覺神清氣爽。